“措哥，你长点心好不，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恐怖袭击？恶作剧？疏散演习？还是我们他妈的都在做梦？天天打飞机会告诉你吗？！”
措哥对我的话只是招牌式的笑笑，像个哲学家。
宿舍楼像等待拆迁的危房般人去楼空。书本依旧放在桌上，衣服挂着也没收，电脑还在运行着掉线的英雄联盟，甚至刚刚动筷的饭菜还原封不动，人们就像突然消失一样，没有慌乱，没有先兆，就那么不见了。我摸了一下桌上的饭，凉的，这一切应该是数小时前发生的，就在我们睡梦中。

这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诡异的事了，如果我还有这辈子的话。
我和措哥来到一楼，空空如也的走廊如同排空的胃，带着饥饿般的焦虑，安全出口的绿色标记闪烁着，感觉自己置身希区柯克的惊悚小说。
我们来到盥洗室，水龙头哗哗流动，牙刷和毛巾遍地，似乎在无形的力量拉扯下脱落。一只吹风机连着线，在地板上平躺，像挣扎的士兵，还在呜呜的工作。不安像肿胀的血液充斥全身。

如果我不曾信仰上帝，我也会怀疑是否撒旦来过。
“措哥，我们怎么办？”我近乎喃喃自语的发问。
“饭，想吃！”措哥收起手机，对我咧嘴一笑。
感觉措哥一点也不入戏，好像世界就算末日了也和他无关，不过他倒也提醒了我饥饿的肚子，快下午一点了，我们是该出去找点吃的了。但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我又改变了主意。

楼下的电控玻璃门关得死死的，外面是天堂大门般的浓雾，透着一些光，雾霾愈发深重，我和措哥站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刷卡出去，像面对未知的星际旅行者。
“额，我们还是不出去了吧。”雾霾宁静，我却似乎面向汹涌的大海，一种尼安德特人面对雪原般的恐惧，或者说敬畏。

我们来到宿管大爷的小房间里，开水壶的水还热着，说明大爷肯定早起去接过水。被子也叠过，一桶泡面插着塑料小叉，凉了，但还冒着诱人的香气。措哥毫不犹豫的吃着泡面，我则注意到了大爷电脑上的出行记录。从六点有了第一个人出门开始，进进出出的记录一直持续到上午十点左右，最后一次记录是“人文院王彦章，出门”时间是10点17分，我想调阅监控录像，鼓捣了一会儿才发现大爷根本就没有打开监控系统，最近的记录都是上个月的了。

。。

这是什么

10点17分？早上支武的闹钟是10点吵醒了我们，那时手机还可以收到推送，然后我们睡了个回笼觉，大概11点半左右支武唤醒了我，然后……
“哎。”措哥吸溜着面条打断了我“门怎么在动。”
他仰头享受的喝着面汤。
宿舍楼的玻璃门果然在微微的震动。

“起风吧。”我并不在意，和措哥一起搬了大爷几箱泡面，又在冰柜顺走了几瓶水，向楼上走去。
我和措哥说说笑笑的回到宿舍，在宿舍门口时佳城神色紧张的把我们拉了进去，随即关上了门，他的右手握着我的工兵铲，眼球像要掉出来般瞪着我们，措哥刚要说话，佳城示意我们安静。
“哥几个。”佳城深吸一口气。“支武说话了。”
“他看到了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从佳城的反应看，凶多吉少。

佳城耸耸肩，压低了声音。
“先过来吧，小点声。”佳城把门反锁，还将桌子抵在了门口，那是我们宿舍饱经风霜的一张桌子，像只老迈的骡子。
支武躺在床上，他安静的睡着，但嘴角的口水却肆意蔓延，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挣扎，郭大勇坐在床沿，表情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像暴雨淋过的窗台。

“支武说。”佳城搬了凳子坐了过来。
“霾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我感到深深地凉意，像在冬天的夜里打开冰箱伸头进去。
“滑板鞋？”措哥喜欢用一些拾人牙慧的词语。
我白了措哥一眼，佳城并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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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支武说的是什么，也不管真假，现在整栋楼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手机没信号，没网，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停电停水？”佳城的声音很冷静，却也有掩盖不住的颤抖。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看看？”措哥还在挂念着爆饭。
“贸然出去很危险，我们不知道支武说的是什么，况且我们到现在都看不清体育场的轮廓，也就是说至今雾霾都没有消退的迹象。如果支武说的没错的话，这里发生的一切，和今天的雾霾应该有联系。”佳城分析道，我点点头，不知何时我们已经把他当做领袖，他长期担任学生组织的头，也确实有领袖的风范。

“对，刚刚我和措哥下去的时候，也觉得不大对劲。”我说。
“怎么了？”
“反正就是不对劲，酸菜牛肉味的泡面没有牛肉味。”措哥的嘴角还带着油渍。
“我也说不上来，直觉吧。”我知道自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