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声大笑,毕竟这是个太老套的段子了。而最终他决定微笑,不露齿的温和有礼的微笑。他微笑着说:“Mommy。”
然后他弯弯的笑眼里倒映出讶异的人群,人丛中那个银发黑裙的老妇的眼睛慢慢张大了,露出惊恐的神色。
“您可以叫我最初的名字。是安东尼,Mommy。”
赛勒斯`伊戈尔伍德柔软地扯了扯嘴角。他抬脚,绕过他素未谋面的亲人们,走到那个盛着尸体的单人床边上。……好吧,是棺材。他俯身,好像要亲吻这个早夭的安东尼的父亲,但他并没有真的这么做。有人自他背后扯住他的一条手臂,从力道上来看应该是保镖,赛勒斯随意地一扭身子,攥起的拳头将近两米高铁塔似的大汉给揍了出去几米远,看着那可怜人躺在草坪上不再动弹。
“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来习惯彼此,Mommy。咱们真的好久不见了。说真的,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然后他仍然微笑着转了转手腕,在急速后退的人群的中央安然站着,看了一眼腕表,随后道别离开墓园。
大门外黑色的车子守候已久,赛勒斯拉开车门在后排坐稳妥,随后他扒住司机的靠椅背。
“吃个饭再回家吧,悠?”
对方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车子很快启动了,加速驶出这条空旷的大道。
行道树和墓园黑色的铁丝围栏很快退出视野,而飞翔的白鸽和琳琅的店铺渐渐充满了四周。车厢内很舒适,他有些懒散地支住下巴,在心里继续翻阅增补一个陈旧的小账本。
作为一个在美丽的误会中诞生的男婴,他不可谓不合格。他的亚洲人的体貌特征明显到不能用基因突变来糊弄的地步,成功的击破了他的Mommy和Daddy,还有那个染色体提供者之间看不见的天枰,于是他就得当个早夭的乖小孩,刻在小摇篮上的名字是安东尼。
我亲爱的保姆死得有点儿冤。他曾经一度这样觉得,但现在他不了。
抚养费,精神损失费,……这么算下来可是不小一笔进账。他无所事事地转着手腕,表盘反射的微光投在车窗玻璃映着的模糊的头像轮廓上,彻底剐掉了面目和表情。
简直都迫不及待要和Mommy商量商量遗产问题了,么么哒。出于恶趣味和有奶便是娘的淳朴思想,他把这句话写在那个无形账本的扉页,然后他用脑袋合上小册子,迷迷糊糊而无比热切地展望着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