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我看见父亲削瘦的剪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沉思,他的深陷的眼窝,以及早已失去光泽的深碧色眸子,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走到他身后,说:“爸爸,送我去德姆斯特朗吧。”我对他说,看见他的眼里有一丝亮光闪过,然后像流星滑过的天空,再次归于沉寂。
“我说过,克拉瑞提,你可以遵循你的意愿,我知道藏书室里的书你都翻便了,而且你学会的索命咒,对吗?只是力量不够。克拉瑞提,你是个天才,你完全可以遵循你所希望的,真的。”父亲深深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的意愿,爸爸,我也说过,我会留下来陪你,直到最后。”我平静地说。
父亲盯着我看了很久,说:“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可是你明白么?你的父亲这一生唯一的信仰只有黑魔王了,我会遵循我们奥古斯汀永恒的信条——将一切奉献给永恒古老的血液。而我清楚地明白这是多么的愚蠢,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我已经不能再回头,我的一生已经毁了,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你要明白,克拉瑞提,我爱你,永远爱你。”
父亲望着我,我含泪摇了摇头:“我不能丢下你,父亲,送我去德姆斯特朗,我不后悔,永远不会!”我颤抖着说:“因为爸爸,我也爱你,永远。”
父亲的眼里有光泽闪过,然后他问我:“你确定了吗?你决不会后悔?”
“是的,”我说:“我不后悔。”
后来我果真去了德姆斯特朗,并且在那里度过了四年,那著名的黑魔法学校,犹如腾地而起的黑色火焰,吞噬了一个又一个人。但我却没有堕落,因为我明白我向往光明,我相信爱,因为爱,我才来到这里。
然而四年之后我被迫离开了那里,那年我十四岁,四年级,我的父亲终于成为黑魔王忠诚的部下,那个雨夜,他对我说:“克拉瑞提,你快走吧。我告诉黑魔王,你和你的母亲都已经被我杀死,你明白,我希望你自由。”
我离开的那个晚上,下着很大的雨,那是否是天空在哭泣,我不明白。
“克拉瑞提,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那个布莱克家的男孩,”我的父亲对着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我说:“他和你,其实是同一种人,所不同的是他的父母——布莱克家族向来是黑魔王的宠儿,他们已经在黑色的海洋中堕落得很深——但正如同绝对的黑暗才能够创造出绝对耀眼的明星一样——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将是真正意义上的纯血统的骄傲。实际上纯血统所遵循的原则不过是千百年来衡量高贵的古老准则,因为古老,所以没有人敢于挑战它的权威去打破它,他们为了满足他们愚蠢的虚荣心所以遵循这种原则,但是他——小天狼星,他是不一样的人,他完全有能力,并且正在打破那些准则。”
我拥抱我的父亲,最后一次。也是那个雨夜,我领略了另一种,比亲情更加刻骨铭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