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岁朝未改
某个清晨,长街上的人们如往常一般晨起、劳作、互相问候,孩子们却发现,街尾那家铺子门开着,而里面空无一人。
人们走进去,只看见对着门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洒脱的小写意,绘的正是长街落日的景象,旁题着两个字落款,遒劲有力而圆融自然,风格自成一家,细看只两个字。
人群中自有识得诗书的士子,辨出“别礼”二字,再往下钤着一方朱印,依然只两个阴文篆字——
印文曰王耀。
从此人们再未见过少年。
一百年后,当昔时的孩童都已作古的时候,街尾的铺子又悄悄开张,店主与百年前的少年容颜无二,但也无人识得。
此番这里是一间茶馆。
他睁眼看到这世界的第一眼是万里暮云。
高耸入云的青峰,远处山脉墨黑的剪影,再远些的天边有零星几只昏鸦起起落落。
近了只是一片斜阳暮色里离萋的淡烟芳草。
那是他最初的记忆,亦是他的来处。
然而永远预知不到的——是不知在何方的,他的归处。
如今眼前是一扇冰裂梅花纹的窗格。
透过嵌在花窗的明瓦,朝阳的光辉朦朦胧胧地映进屋里,正是晨光熹微。
王耀眨了眨眼睛,面对着朱窗绮户发了一会儿呆,微瞌了眼坐起来。清风裹挟着桂子的香气溜进房里,淡淡的带着甜香。
素白的中衣也带了风尘。
袖子叠过锦缘衣袂,绣着暗红缠枝纹的左襟压上右襟交于胸前。这一套青裳[1]是王耀进来爱煞的,墨色的底子上织着浅浅的暗纹,最简单的棉布也被绣红绡衬出一份细致。
他推开门走出去,一瞬间阳光便铺天盖地地宣泄而下。
“此是北城,若是寻长安城便再走一程罢,这长街的尽头那座桥外便是城门。”
茶馆厅堂传出柔和的女声,音色沉稳而轻缓。
问路的游子看到的茶博士——那位姑娘便是这般——松绾的堕马髻,斜插的青石步摇是英草的式样,眉心朱红的花钿绘成凰尾散开,浅施傅粉带着清淡的白芷香。姑娘没有画眉,眼睛是明亮的一抹乌金——极奇异的、暗沉的乌金。
增一分则过多,减一分则太少,恰到好处的容颜不过于娇艳,也不太平庸。
旅人恍恍惚惚道了谢,方转了身坐下,柜台屏风后便传出脚步声来。他好奇地抬头去看,纁衣绛裳边引入眼帘。
王耀转了头恰与姑娘对上目光,彼此眸中的乌金都泛上笑意——神采相仿的两双眼眸都流转着暗金。
“日安。燕子。”
世间还未改岁朝,只是时光兜兜转转已是崇祯年。
————————————————【壹_终】———————————————————
[1]青在这里是黑色的意思呦
刚才我妹妹在我旁边看书……是堂妹……然后她妈妈进来围观我打字。我机智地换了作文开始打——她转头跟我妹妹说话来着。然后我就听到她说……今天是国庆节啊。然后跟我妹妹说了一下国庆节的意义——一直到这里都很正常,我正好打字打到余光中的“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这时候她说……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忘了,应该碰个杯啊,【重点来了】庆祝祖·国·母·亲的生日啊。
……当时我就手一抖,把“酒一样的长江水”打成了“就医养的长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