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夜
威震天这辈子还没有给别人洗澡的经验——如果非要用洗澡来形容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他连给自己洗澡的经验都欠奉。
直立式的清洁舱有广泛角度的环绕喷头,TF只要站在舱室里启动开关然后等那么几分钟就可以达到清洁目的了,带着清洁液剂的自动机械软刷会完成所有的步骤。而一个没法儿直立的TF该怎么办呢。
威震天挺想把声波就这么塞进清洁舱,但是他又觉得这不厚道,尴尬了片刻之后他把自己的情报官扔进了泡油浴的按摩浴缸里。
帮他调整了一个不至于呛着的靠姿后,威震天放油调温,然后抱着肩膀坐在浴缸边上傻等,等到融金一样的油液浸润过半的时候他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枯坐在这里?这他渣是我自己的浴缸。
浴缸足够大,威震天一脚淌进去后感觉温度也许略高了,他再次调温然后哗啦一声坐倒。略烫的油液舒缓浸没机体,让宿醉的恐怖感觉悠悠疏散。威震天享受地叹着气,他挪动了一下机体,不可避免地更紧地挨靠在了与他对面而坐的声波的身上。
声波在油浴的浸没中启动上线了。
这情况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儿复杂,威震天眼看着他茫然了一下,而后他似乎想要迅速起身,手臂哗啦一声搭在了浴缸边缘,但是却又停住。威震天知道声波现在算是看到了自己。
声波停了半天,默然又把手臂放了回去。他在浴缸中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向威震天歪头示意。
也许是下午好。也许是——这算什么?
“你该洗洗了。”威震天板着脸回答他。
声波索性放松地靠回了浴缸边缘。他了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威震天能感觉到,这叹息里有着近乎“懒得跟你计较了”的味道。
“爽吗。”他陡然问他。
声波看他一“眼”,毫无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不是油浴!”威震天再次感到暴躁以及想笑的尴尬,“我是说昨天晚上。”
威震天看到声波沉默了一秒,而后着原本轻微沉默迅速扩张,扩张到了沉重和厌倦的程度。声波默不一言地微微掉转了目光,融金一样的油液折射里,威震天看到自己情报官面甲的倒影。
威震天觉得有点儿刺痛。尴尬和受辱。声波毫不避讳地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算是【强】【暴】了他,而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不该变成如此,他一直是那么有分寸地维持和塑造着这层关系。
……为什么要听你的呢。威震天用恼火来挤开其实还挺强烈的自我谴责。你的计划已经太多啦,声波。你说我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是兄弟不是朋友,谈不上交心谈不上过命,你说属下,连信任也大可不必……你他渣的要得太少,同时也要得太多了。
鬼才会继续让你把关系安排得像是逻辑方程式,老子忍受你很久了。
威震天在稠流的浴液中伸手摸索,握住了声波的脚踝。……真够纤细的。他咒骂着想,然后用力将声波拖向自己。
失去平衡的瞬间声波用双手扶住浴缸边缘,他肯定是想要抬腿踹向威震天,但是他刹住了自己的动作。带着很不快意的情绪声波翻身而起,他站起身后试图迈出浴缸的瞬间再一次被威震天握住了腰部。
威震天像个冒出水面的鱼雷一样干脆跳起来,他一把掐住声波的腰将他摔回浴池。脚底下实在是太滑了,声波摔倒的同时威震天用力过猛差点儿也把自己周下去。深蓝色机体撞击在纯金的水面上激起骇浪后顷刻被金色水流重新包裹,这画面漂亮而充满暴力感,威震天俯身压制住声波,自己咻咻喘息而表情复杂。
“接受我。”他咬着牙说。……有多难?
声波算得上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少许挣扎了一下,两侧手腕立刻被威震天同时握住。叫做征服欲和占有欲的东西在年轻暴君的双眼里被灼灼点燃,威震天用堪称痛苦的声音咬牙切齿看着他,“你要的距离太多了。离我更近一点儿不好吗?”
声波没有摇头,但是这回真是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翻了威震天。威震天大惊失色地被踹到浴缸一头,脊背撞击在浴池边沿的墙壁的时候看着声波迅速起身迈出水流。
——别破坏目前合理的相处关系!很不容易它才重新合理!
遍体流金的情报官看起来无声而震怒,在强敲过来的意识中他用了两个惊叹号在情绪里表达自己这种震怒,这可真是少见。威震天赤红着双眼瞪了他半天,深深吸气而后深深吐气。……好。他让芯里发出这样的回应。那好。
明显的,声波算是松了口气,他默默叹息,然后摇着头转身走向直立清洗舱。威震天自他身后的浴池里缓缓起身,以从容的态度迈出浴缸然后一把钳住声波的手臂。
“好你流水线啊好!!!”威震天用开天辟地一样的力度骤然咆哮。他抓住声波顺势反剪他的手臂将他辖制在自己的怀抱里,用自己强壮的两臂像是钢箍一样箍住情报官挣扎的机体。“得寸进尺了你,还他渣的踹我?”威震天忍不住发火,可是也忍不住叹气的情绪,“你说世界都会是我的,一切都是你说的,今天我也说一次,声波,你给我踏踏实实趴好了,别那么多教条和废话。我会拆到自己满意为止,最好是你也满意为止。在那之前——”
“别他渣的再惹火我!!”威震天强行用两臂夹住声波连拖带拽把他弄回到了浴池里。
“就是这儿,我喜欢这儿。”威震天咬着牙低语,“连润滑都不需要啦,挺好的!”言语中他腾出一只手来去释放自己的输出管。……管道早就自告奋勇地准备好了。威震天自己站得摇摇晃晃,任由怀里的机体奋力抗拒,他轻车熟路找到了对方的对接口,将输入管塞入然后挺进。很迅速地完成这一步骤之后他将声波放倒在浴缸的油液中,让他以双膝着地的姿势承纳自己。
声波算是意外吗。算是吧。威震天学坏了,他利用信息接收系统中的不稳定因素欺骗了自己。声波非常的无语,在被撕裂和贯穿感侵袭的时候他不可节制地重新陷入自暴自的境地。有过多的关于这类触感的回忆,过多的污言秽语和目光,彼时那些拆卸者和观赏者们的芯声毫无掩饰地【色】【情】露骨而充满恶意。恶意和践踏曾经毫无余地地将他淹没过,接受那些并不容易,遗忘则根本不可能,他如今完整地站在这里不代表他其实真的依旧完整,他生命里有太多的东西都遗失在当年了,拼凑一个看起来健全的自己这真的已经很难了。威震天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