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欧阳少恭推开窗子，恰好能看到流过欧阳府前的七弦河。日头刚刚升起，晨曦映在波光之中，而河边那些早早起床的妇人挎着篮子匆忙地走着。从这里往河的另一边看去，不远处便是青囊药庐。那边的房门紧闭着，挂在屋檐上的灯笼随着清晨的微风慢悠悠地摇晃着。
　　他只着白色中衣，头发也并未束起，只是随意的拢成一把松松散散的搭在身后。清晨的啁啾鸟鸣中，欧阳少恭回头望向身后的铜镜。那铜镜清楚地映出了他脖颈之上的点点红痕，旖旎香艳得让人遐想连篇。这又是夏日，若要靠衣衫将其遮住，恐怕反而落得明显。
　　“今日……便歇了药庐那边吧。”
　　欧阳少恭沉思片刻便下了决定，比起药庐那边，还是这里的事情更加棘手一些。他转过身去，看向床榻之上。透过层层薄纱帘的遮掩，隐约还能看到那人尚未醒过来，修长而紧实的腿没有被薄衾盖住露在了外面，欧阳少恭只是随意的抛过去一个眼神，又似是随意的收了回来，然而那画面便牢牢地印在了脑海之中，却怎么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这倒并非是欧阳先生情窦初开不识人事才会被这样的画面勾的心中一片悸动，实在是两人前一夜翻云覆雨之时百里少侠的神态身段着实诱人，才让他如此轻易便乱了心神。在欧阳先生看来，昨夜缠绵情事颇为美味，会念念不忘也并非难以理解。
　　只是事情一件归一件，在欧阳少恭原本的计划之中，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香艳的剧情。换句话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动了真心，真的想要和百里屠苏在一起。可毕竟人心难测，既是已经如此，欧阳少恭也不愿去抗拒，毕竟这千年流离之中能完全信任包容他的人已经很少，能感同身受的更是万中无一。
　　而他与百里屠苏，既是互为半身，也彼此相知相信，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初遇时便觉似有天缘注定，应是魂魄相互吸引，两人也觉对方非同寻常，被莫名地力量牵引着互相越走越近。也不知从何时起，最初的君子之交便慢慢变成了彼此唯一的至交好友，而昨晚那一杯佳酿，更是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
　　欧阳少恭本以为自己心中早已被这千年中的人和事磨砺得坚硬，不会再轻易地动了真情，只可惜现下看来却是错估了自己，若是真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便是如何抗拒如何提醒自己不过是一场算计，也是无济于事的。他走近了几步坐在床榻旁，伸手抚上了百里屠苏的脸颊，用拇指指肚轻轻拂过那人眉间的朱砂痣。
　　一旁的宁神香缓缓地燃着，白色的雾霭缠绵升起，如同蚕丝一般穿过轻纱曼帘。
　　可惜他与百里屠苏之间，却有一道深深鸿沟。先不说他是因为算计才会靠近那人身边，单单说他们两人若是当真在一起，要他放弃一切算计，那下场约是双双散魂，太子长琴不复存在。说到底，他最开始如此心心念念的去找百里屠苏，也不过是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如今若是放弃，势必要找其他办法。
　　欧阳少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寻觅千年以来，确实有不少其他办法，然而终归是治标不治本。否则他也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来夺取焚寂中的那一半魂魄。然而事已至此，那一条道路却是彻彻底底地被自己亲手否决掉了。
　　——再如何想要继续活下去，总也不能亲手杀掉所爱之人，再夺他魂魄。
　　欧阳少恭断然不是如此薄情之人，若真要说，这千年以来他大多苦痛也多半是源于情深。
　　轻抚着那人眉间朱砂的手纸倏忽间感到了指下的轻颤，即使百里屠苏极力掩饰，却也被欧阳少恭捕捉到了。不过他倒也没有半分尴尬，只是颇为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站起身温声道：“既然百里少侠已经醒了，便先起来吧。”
　　百里屠苏睁眼时看到欧阳少恭只着中衣的模样，倒是蓦然间脸上烧起了一片绯红，他从未见过那人将长发慵懒散着的模样，若说有，那也不过是昨夜的事情。他看着欧阳少恭脖颈上的点点红痕，有些尴尬，幸而欧阳少恭知礼地退到了外室，留他一人在屋内穿衣洗漱。
　　一盆打好的清水就放在床头边的雕花木架上，百里屠苏借着那凉意驱除了朦胧睡意，转身想去拿衣服时却又发现昨夜的衣服放在床上没注意时便被揉得尽是褶皱，怕是没办法穿了。他还在犹豫之时，门扉吱呀一声，一道含着戏谑笑意的声音随着熟悉的身影进屋来。
　　“昨日的衣服约是不能再穿了，在下方才去取了一件，或许适合少侠身形。”
　　欧阳少恭换了常穿的秋色外衫，将手中一件玄色衣裳递给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伸手接过顺势展开，那衣裳与他平日里穿的南疆玄衫颜色几乎一致，然而若是只看裁剪，却的确是欧阳少恭平日里常穿的宽袍大袖。
　　“多谢。”他点头示意，而欧阳少恭却只是转身出门时笑着摆了摆手，说：“举手之劳。”
　　那衣裳散着皂角的味道，布料也柔软得紧，可惜并不合身。这倒也不奇怪，毕竟这衣裳并非按照他的身形裁制而成。百里屠苏本就不太习惯如此制式的长袍，腰间又宽松了些，让他不得不将那腰封重新拆开束好。
　　他几番整顿之后推门而出，欧阳少恭将手中刚点燃的熏香置入熏香炉之中，转过身上前靠近几步，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笑了笑。
　　“少侠与在下身形不同，有些不大合适。不如今日便请孙老板差人过来为你量量，多做几身衣服。”
　　百里屠苏有些窘迫，摇头：“这等繁琐之事何必劳烦先生，我自己去便是。”
　　“你我之间，何必见外。”欧阳少恭弯了眉眼，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笑意，话语之中似是满含深意，然而在百里屠苏开口询问之前，他却已经继续道：“屠苏想问什么，待到在下说完之后再问，好吗？”
　　百里屠苏只得点头，然后怔怔看着那人从一旁冒着热气的茶壶之中倒出一杯茶，然后将那白瓷杯递给百里屠苏，温声笑着。
　　“这或许是个很长的故事，百里少侠不如坐下来听在下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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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青囊药庐的活计是停不下来的，尤其是在门口贴了那张告示之后，每日从早忙到晚，待到月将起时才能堪堪打烊，将剩下的病人劝到下一日再来。
　　“欧阳先生，药庐人来人往……若要就此辞行去青玉坛，是否会耽误他人病情？”百里屠苏将门口那告示翘起的一角重新又按平在告示板上，看着其上以小楷工整写着的辞行通知，忧心道。
　　“我已提前多日告知，让他们重新来开好了方子，以后自己去抓药便是。”欧阳少恭将剩下的三钱当归重新收好，放到身后一面药柜中的一个抽屉里，不在意道：“便是病情有了反复，琴川也有其他的大夫，多绕些远便是。”
　　“少恭医术高超，寻常大夫怕是不及……”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一只手搭在门框之上，远眺着刚刚劝走散去的镇民们。
　　“屠苏之事，自然要比其他人更重要些。”欧阳少恭收拾完毕，也从药庐里信步而出，随手锁上了雕花木门，与百里屠苏并肩行于七弦河边。
　　琴川之所以被称之为琴川，正是因为在城中的几条河流恰呈古琴七弦之势。平日里河道还有来来往往的船只，到了现在天色暗下来却是安静得紧。两人漫步于河边慢慢向着欧阳府走去，欧阳少恭似是带着几分随意地闲谈道：“在下游历天下奇门异地，也曾听闻一些关于魂魄之事的传说。前些年在琴川小住，机缘巧合之中，在茶小乖那里得知了前去元洲的方法与时日。”
　　“元洲？”百里屠苏重复了一遍欧阳少恭的话，转头看向欧阳少恭，疑惑道。在月色映照中，那人半低着头，一缕在耳侧的头发挡住侧脸，表情看不大清楚，只能隐约见到唇边一抹笑意。
　　“《海内十洲记》曾有记载：元洲之上，有五芝玄涧，涧水如蜜浆。服此五芝，亦得长生不死，亦多仙家。”欧阳少恭走过桥上时停了停，目视着其下静静流动地河水，缓缓陈述道：“而五芝为仙草，又有长生之效，应是能够用在固魂之术中，助屠苏一臂之力。”
　　“那为何不直接前去？路上少耽误些，也可早些时日回来。”百里屠苏疑惑。
　　“青玉坛中古籍甚多，在下并非十分确定这味草药是否便为固魂所用，仍需再行查阅。”欧阳少恭没有看向百里屠苏，只是望着河水静静道：“更何况，十洲记之中所记载之地均是洞天福地海外仙山，常人一生也无法寻得方法前去；更有传闻说，这些地方自有强大生灵庇护，纵使有缘得见，再寻时也定如梦入桃源般无法再得。”
　　“既然事关屠苏命魂固定之事，必然不能如此大意毫无准备地过去。定要回青玉坛，做足准备才是。”欧阳少恭诚恳劝道：“我明白屠苏心中着急，可是此事……不能大意。”
　　百里屠苏怔了怔，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一切都听先生的。”
　　欧阳少恭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执起百里屠苏之手，缓缓行在河边。夜色之下，河面洒了一层波光粼粼地银色，已近宵禁之时，街道之上并无旁人。百里屠苏心中微颤，微低下头，然而却也并未拒绝，反而反手回握过去。欧阳少恭唇边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边走边道：“离茶小乖所言之日尚有数月，你我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才好。探求仙地或许会遇重重险阻，途中更有妖物灵兽出没。屠苏万万不可太过轻视。”
　　百里屠苏点点头道：“仙境险阻方知求者心诚，只是先生终究不擅武功……不管如何，屠苏定然会尽力护你周全。”
　　欧阳少恭眼神微变，温柔笑了笑，勾起唇角道：“那就有劳屠苏了。”
　　门锁轻响，推开欧阳府沉重的大门，其内一片黑暗。欧阳少恭凝了法术将两侧悬于屋檐上的灯点亮，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石桌之上的一封信笺。
　　“嗯？”百里屠苏上前一步伸手拾起石桌之上的信笺，转身道：“欧阳先生，你的信。”
　　欧阳少恭伸手接过信笺，目光扫视着其上的娟秀小楷。他看着那信笺微抿起唇，眼神之中似有肃杀之意，然而百里屠苏定睛看时，却好似方才所见皆为幻觉，从不曾存在过，欧阳少恭仍如平日一般温和地微笑着。
　　他看完那信笺便随意凝了法术将其烧为灰烬，解释道：“青玉坛的弟子送来口信说，山脚下的村落被土匪洗劫，伤亡惨重，上山来求一些丹药，也希望坛中弟子能够帮助他们解除匪患。”
　　百里屠苏深信不疑道：“原来如此。”
　　欧阳少恭伸手招出符鸟停在掌心，低言几句，那明黄色的符鸟便轻巧跳出，盘旋于两人头上一圈展翅飞向远处。
　　“坛中新入弟子大多未修武功，在下派了些入门已久的弟子前去，救治村民，也顺便解决了山中土匪……屠苏以为如何？”欧阳少恭转头解释道，然而百里屠苏却只是摇头：“先生不必和我解释，这是青玉坛内部事宜，屠苏一介外人不宜多插手。”
　　欧阳少恭伸手抚上百里屠苏脸颊，靠近他的耳边略压低了声音轻笑道：“百里少侠如今还自认为是外人，在下……可真是伤心。”
　　百里屠苏脸颊一红，挣开欧阳少恭掌心的温热，退后一步讷道：“欧阳先生莫要调笑于我。”
　　而那人却只是眨眨眼，温声道：“你我已有同床共枕之谊，在下本以为屠苏心中所想当如我一般。而如今百里少侠如此生疏，在下有些失落自是难免……如何能说是调笑？”
　　被几句话调戏的面上绯红一片，百里屠苏只得退一步道：“屠苏说不过先生。”
　　欧阳少恭眼角眉梢带了几分柔柔笑意，温声道：“既是如此，那屠苏就听了我的，莫要再将自己视作外人。”
　　“……好。”
　　得到了答复后欧阳少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揽过百里屠苏共入屋内，伸手拉上了帷幔。
　　——TBC——
　　注：
　　《海内十洲记》：元洲在北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南岸十万里。上有五芝玄涧，涧水如蜜浆，饮之长生，与天地相毕。服此五芝，亦得长生不死，亦多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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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么傻白甜的一张居然还能埋下伏笔我也真是挺拼的。

　　第四章
　　处理琴川诸事花费了将近半月，欧阳少恭每日往返于欧阳府与青囊药庐，百里屠苏大多数时机都会在药庐中帮忙，偶尔也会应欧阳少恭的要求出门，比如去找茶小乖，确认元洲相关消息。
　　茶小乖的茶摊一如往常，烈阳下支起的一片阴凉中坐满了人，微风之中带着袅袅茶香。茶小乖一个人坐在柜台之后笑眯眯地数着钱，听见百里屠苏前来，抬头开口道：“哟，百里少侠今日得了空？药庐那边终于闲下来了？准备何时启程去青玉坛啊？”
　　百里屠苏当然不惊讶他会知道，琴川本就是小地方，这等消息当然瞒不过茶小乖的耳目。他点点头开口道：“我想问问元洲相关的具体消息。”
　　“三十两银子。”茶小乖笑眯眯地伸出手。
　　百里屠苏蹙眉，道：“少恭明明已经从你这里买过消息了，为何还要收钱？”话虽如此，他倒也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将钱递给茶小乖。
　　后者挥挥手道：“他是他，你是你，他听的消息是他的，你来打探是你的。若是一个消息只能卖一次，那我还怎么过活？”
　　他从柜台后抽出了一本竹简，走了出来，挥手指着那一面墙道：“这些都是知识，我茶小乖就是靠这个赚钱的，知识就是财富啊，你懂不懂？”
　　百里屠苏不愿与他多聊，只是伸手接过竹简看着，听着茶小乖在一旁继续解释道：“元洲，海外仙山，洞天福地，要去这种地方自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按照古籍记载，这海外仙山十年现世一次，仔细算下来，下一次的时间恰好在两个月之后，此为天时。而这地利，自然是要找相近仙地，借住其灵力寻得元洲。元洲最近之地便是蓬莱，只是蓬莱如何前去就要靠你们自行寻找了。而人和……”
　　茶小乖顿了顿，像是在卖关子，然而百里屠苏却并未接他的话，只是抱着臂看着他。茶小乖不悦的嘟囔一声，却还是继续说道：“人和，便取决于你二人。元洲之中有仙兽镇守，而仙兽看护着结界不让外人进入。所谓天时也正是说这一天是结界最弱之时。然而能否进入，也正是取决于你们是否有这份仙缘，让仙兽允你们入内。”
　　茶小乖挠挠头，顺手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百里屠苏，又道：“不过你二人均是仙家弟子，仙缘应是不错，我想那里镇守的仙兽会让你们进的。”
　　百里屠苏接过茶水，诧异地看了茶小乖一眼，却仍是乖乖地坐下来喝了一口。
　　“说起来，我倒是有点东西想向你打听打听。”茶小乖坐到他对面双手一揣，探着头看着他，正色道：“我听说青玉坛最近弟子频频下山，还经常将一些人带到山上去，少侠可知道是为什么？”
　　百里屠苏一蹙眉，不知是否应当告知于他。然而茶小乖却是继续道：“以前青玉坛就有拿活人试药的前例，这次是否……”
　　“并非如此。”百里屠苏打断了茶小乖的话，厉声道：“青玉坛的确曾以人试药，但少恭说那些人都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自愿前去青玉坛求药的。这次青玉坛弟子下山也是为了村民解除匪患、治疗伤势。”
　　“原来如此。”茶小乖点了点头道：“只是青玉坛亦正亦邪，行事诡谲，我也琢磨不透……少侠与他们并非同路人，还是莫要多与其牵扯才是。”
　　“我相信欧阳先生。”百里屠苏摇了摇头，警告道：“你既无切实证据，莫要胡言乱语毁人清白。欧阳先生待人温和有礼，断断不会做出那等事情。”
　　“欧阳大夫的确令人如沐春风，只是他行事……无有不好，反是太好，难免令人起疑……罢了，少侠和欧阳大夫这般交好，我在你面前这样说的确唐突，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茶小乖摆了摆手，无奈道。
　　“既无其他事情，那么告辞。”百里屠苏有些不悦，更觉多说无益，便冷着脸抱拳告辞离去。茶小乖看着那个人抱着剑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拿着剩下的半壶茶摇摇摆摆地回了内屋。
　　从茶摊走回欧阳府的路并不长，然而百里屠苏却是一直在出神，到达时竟是日已稀薄。欧阳少恭收拾包裹时抬头看着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推门进来，眼神之间多了一点笑意，开口道：“怎么，我的百里少侠今日看起来不太高兴啊，可是方才出了差错？”
　　“无事。”百里屠苏不愿让他知晓此事，只是闷闷地坐在他身边直直凝视着他：“消息已经打听清楚了，想要前往元洲，须借道蓬莱……”
　　“蓬莱……有趣～这一点我在前去打探时，茶小乖竟未曾与我提及。”欧阳少恭眯了眯眼睛，挑起了尾音慢慢道：“不过，在下曾与蓬莱颇有渊源，而青玉坛中也设有直接到蓬莱的法阵。既是如此，倒是方便了。”
　　百里屠苏未曾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几分微妙，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道：“都听先生的。”
　　屋内的熏香缓缓地燃着，如同蚕丝一般飘浮在空中，又氤氲开来。百里屠苏闻着那清淡之中又似有一分旖旎的香意竟觉得有些晕眩。他抬头凝视欧阳少恭，后者并未看向他，只是在夕阳余晖下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衣襟却染了一层金边。不知是否有那熏香的原因，百里屠苏忽觉心中悸动，像是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而怦怦跳着。然而看久了，却又觉得面前之人像是般有些陌生，像是不曾认识一般。
　　“屠苏要是乏了，便先回屋歇息。我们明日一早启程。”欧阳少恭看见百里屠苏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看向他，倒也并未觉得尴尬，而是微笑着对上他的目光柔声道。
　　“那我不再叨扰了。”百里屠苏连忙收回视线，匆匆站起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时间还早，可他的确有些累了，这一段时间一直忙于药庐之事，今日有跑到了城的另一侧去打探消息。然而，百里屠苏仰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耳边却总是想起茶小乖的话。
　　——“少侠与他们并非同路人，还是莫要多与其牵扯才是。”
　　辗转反侧。
——TBC——
作者有话说：
我的苏意突破天际……好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