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1两人谎言
一记响亮的耳光,她眼前一阵眩晕,眼眶早已红肿。
“谁教的你偷东西!?谁教的!?”女人气急败坏,一把扽住她头发,生拉硬拽,全然不顾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和滚烫的额头。
“不是……不是我……”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硬狠狠摔到地上。
她把头靠在冰凉的地上,突然觉得舒服一点了,一动也不想动。半睁着眼,见女人拿了银亮的剪刀走过来,抓起她的头发,一刀剪下去。
散落一地的发丝,蜷曲的,战栗的,死寂的。
头皮还在隐隐作痛。
她只是不懂。
为什么她宁愿相信那个男人的话,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
其实她很想喊出来的。
不是我偷的。
流着泪醒来。
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所在。
冰冷的一屋子铁床,熟睡的平稳呼吸,走廊里巡逻的警官。
撕裂月光的铁窗。
“怎么了?睡不着?”红发的女人转过身来,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梦见……小时的事……”她忽觉夜凉,拽紧被子,蜷起了身子,却不知为何和梦里一样瑟瑟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诗河。”红发的女人抱住她,手轻轻抚过她柔软的额头。
忽又笑道“明天小帅哥不是来看你么。早睡吧。”
涟那却不看诗河的眼睛,只自顾自的说着。她知诗河有太多苦,说不清。
所以她其实不敢看诗河的眼睛。
仿佛别人的一切善,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诗河,你肯定没有杀过人。”涟那忽然自言自语。
“你的眼睛太干净。”她却已酣睡在怀里。
涟那只好苦笑。
诗河是越来越不认得。
镜子里憔悴的那张脸。
抚着破裂镜子不自知的流下泪来。
涟那会走过来,拍拍她的脸颊。
“嘿,宝贝,精神点儿,可别让小帅哥说我对你照顾不周。”
她只惨然一笑。
“谢谢。”
仿佛凝固不动的二人世界,时间静止。
他微皱的眉头写满困倦,眼神永远看向别处,额头延至脸颊的血色伤疤刺的她心疼,苍白脸色不知多久了。
她知道,他从那天起,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仅仅那么一次,对她说“姐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她每天都来……每天都来……”
躁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银色眼瞳,手指突出的骨节,攥得紧紧的拳头,低下的头。
滴在桌上的温热液体。
若不是她说出那句话。
她不要想了。
“最近……怎样?”每次都是她打破沉寂。
“挺好的……你呢?”突然她的声音传来,他显得无所适从。
“挺好的。”却脱口而出。
两个骗子。她自嘲。
这样的对话也许真的无意义,却一次一次重复,轮一样无休无止。
“最近……上学怎样?”她始终相信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他优秀,他会出人头地,会过好的生活,难道现在,她不是为此而活么。
“期末……考了第一。”这不是他的骄傲,这是他的交代,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可是,越发觉得包袱沉重。
甚至想扔掉。
他甚至期盼有一天,他会需要用回忆的方式,才能找回零星片断。
或者说,他巴不得全忘了才最好。
都是因为他。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刚进去时受欺负,被打得腿肿无法走路,知道她被她们踩到地上,用水果刀把头发割的零乱不堪,知道她们用石头砸警卫室的窗户,最后把她推出去,知道她们往她的饭里吐唾沫,硬逼她吃。
“时间……快到了吧……”这样面对面,除了再看到彼此的伤,除了再划开新的伤口。
除了互相抚慰。
支撑?
“姐,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他觉得自己逃也似的站起来,像是跑出去。
“嗯,路上小心。”她对着空荡荡的对面说。
他走出来。
身后的铁门缓缓关上,沉闷一声响。
“呦,可出来了,我以为你也进去了。”黄毛的死黑皮正蹲在树阴下用报纸扇风,见他出来,嬉皮笑脸地迎上来。
“找死说话。”他白了死黑皮一眼,径直走过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