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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大哥，你说会不会人类就是我们所说的’外星人’，只不过在地球上待的久了，反而忘记了自己的角色呢？”小阿次把头从书上抬起来，问阿初。
“这倒是有可能嘛。不过，如果我们是外星人的话，那真正的地球人是什么样子的呢？”阿初放下手中正在捣鼓著的瓶瓶罐罐，反问。
“嗯……地球人的话……大概是——那样的啦！”阿次指著书页上一副照片，答道。
“又胡说，那明明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嘛。”阿初道。
“那大哥说，是什么样的呢？”
“唔……”
“哈哈，大哥也不知道是么？”
“……”
——————————————————
彼时年少，一双双眸子清澈的像是一汪水。
可那时，没有谁注意到，杨慕次指尖对准的照片。
水袖飘飞，贵妃醉酒。一场还未落幕的戏。
没有谁看到，那戏子脸上的面具与妆容，层层覆盖，紧紧包裹。
“大哥，你说，会不会人类就是我们所说的’外星人’，只不过在地球上待的久了，反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呢？”
是啊，入戏太深，反倒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角色。
太深，
入戏。
“大哥，你说会不会人类就是我们所说的’外星人’，只不过在地球上待的久了，反而忘记了自己的角色呢？”小阿次把头从书上抬起来，问阿初。
“这倒是有可能嘛。不过，如果我们是外星人的话，那真正的地球人是什么样子的呢？”阿初放下手中正在捣鼓著的瓶瓶罐罐，反问。
“嗯……地球人的话……大概是——那样的啦！”阿次指著书页上一副照片，答道。
“又胡说，那明明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嘛。”阿初道。
“那大哥说，是什么样的呢？”
“唔……”
“哈哈，大哥也不知道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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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年少，一双双眸子清澈的像是一汪水。
可那时，没有谁注意到，杨慕次指尖对准的照片。
水袖飘飞，贵妃醉酒。一场还未落幕的戏。
没有谁看到，那戏子脸上的面具与妆容，层层覆盖，紧紧包裹。
“大哥，你说，会不会人类就是我们所说的’外星人’，只不过在地球上待的久了，反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呢？”
是啊，入戏太深，反倒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角色。
太深，
入戏。
岁月静好。
对，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春光正好，从不会辜负这“岁月静好”四字。
兄弟二人的脸上从来不缺乏笑容，却被这春光又添了一分盎然的生级。
现世安稳。
不，从他们踏上这条游船开始，就已经不安稳了。总有一些人，偏偏对不起这“现世安稳”。
一阵清风拂过，两人身下的小船轻轻晃荡。轻微的幅度，惬意极了。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小船晃荡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随着鸟儿的啁啾声在平静的湖面上漾起波纹。
可是小船的摆动幅度开始慢慢增加。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只顾着好玩，完全不理会危险的存在。杨慕初向来有些怕水，这会儿也有点经受不起，对划船的杨慕次道：“阿次，别闹了。”
幅度越来越大，杨慕次的脸上有些恐惧了，本来自己就不大，拉着大哥划船也是一时兴起，如今小船几乎不受控制了，而大哥又不会游泳，杨慕次有些后悔了。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小船完全失去了平衡。杨慕初紧紧抓着船沿，脸色也因害怕变得苍白。可下一秒，小船“哗——”的翻了过去，连人带船都掉了水里。
春天湖水还未完全被太阳晒热。冷。这是杨慕初最先的感觉。刺骨的寒意让他完全没有半分还手的力气，身上的衣服本是用来保暖，可湿透了水贴在身上却格外冰冷。
紧接着便是窒息的痛苦。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像妖魔一样缠住他的身体，捂住他的口鼻。杨慕初想呼吸，吸进的却是一口口凉水，手脚都在扑腾，可是没有用，身体开始在缓缓下沉。
“阿次……阿次……你在哪里……”
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头也有些发晕。杨慕初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力气大的几乎要生生纽断他。还来不及分辨到底是谁，就此失去了意识。
——————————————————
杨慕次用手揉揉眼睛，做噩梦的滋味怎么看也不好受。
从那件事情以后，杨慕初再没有出现过，别人都任杨慕次怎样翻天覆地的寻找，杨慕初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别人都道他死了。那个湖之后被许多人搜了个干净，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找到。杨慕次一开始心灰意冷，总是情绪低迷。杨父杨母见了，更是担心，刚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又这般模样，怎叫人安心？可不得不承认，时间是一把最无情的剑。渐渐杨慕次似乎从那件事走了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也是杨慕次令杨父杨母最欣慰的。
对，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春光正好，从不会辜负这“岁月静好”四字。
兄弟二人的脸上从来不缺乏笑容，却被这春光又添了一分盎然的生级。
现世安稳。
不，从他们踏上这条游船开始，就已经不安稳了。总有一些人，偏偏对不起这“现世安稳”。
一阵清风拂过，两人身下的小船轻轻晃荡。轻微的幅度，惬意极了。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小船晃荡的幅度稍微大了一点，随着鸟儿的啁啾声在平静的湖面上漾起波纹。
可是小船的摆动幅度开始慢慢增加。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只顾着好玩，完全不理会危险的存在。杨慕初向来有些怕水，这会儿也有点经受不起，对划船的杨慕次道：“阿次，别闹了。”
幅度越来越大，杨慕次的脸上有些恐惧了，本来自己就不大，拉着大哥划船也是一时兴起，如今小船几乎不受控制了，而大哥又不会游泳，杨慕次有些后悔了。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小船完全失去了平衡。杨慕初紧紧抓着船沿，脸色也因害怕变得苍白。可下一秒，小船“哗——”的翻了过去，连人带船都掉了水里。
春天湖水还未完全被太阳晒热。冷。这是杨慕初最先的感觉。刺骨的寒意让他完全没有半分还手的力气，身上的衣服本是用来保暖，可湿透了水贴在身上却格外冰冷。
紧接着便是窒息的痛苦。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像妖魔一样缠住他的身体，捂住他的口鼻。杨慕初想呼吸，吸进的却是一口口凉水，手脚都在扑腾，可是没有用，身体开始在缓缓下沉。
“阿次……阿次……你在哪里……”
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头也有些发晕。杨慕初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力气大的几乎要生生纽断他。还来不及分辨到底是谁，就此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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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次用手揉揉眼睛，做噩梦的滋味怎么看也不好受。
从那件事情以后，杨慕初再没有出现过，别人都任杨慕次怎样翻天覆地的寻找，杨慕初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别人都道他死了。那个湖之后被许多人搜了个干净，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找到。杨慕次一开始心灰意冷，总是情绪低迷。杨父杨母见了，更是担心，刚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又这般模样，怎叫人安心？可不得不承认，时间是一把最无情的剑。渐渐杨慕次似乎从那件事走了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也是杨慕次令杨父杨母最欣慰的。
其实不然，杨慕次并非放下了那些，实际上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虽然杨慕初总是说他傻，可他并不傻。他那时年龄虽小，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常识。并没有刮大风，原本安静的湖面怎么会忽然不再平静？小船又怎么会忽然失控？他划船虽然技巧还不成熟，但一直也很小心谨慎。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很容易发现——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阴谋。他的大哥，并没有死。
杨慕次一直在等，等杨慕初出现。因为当他用过所有的方法寻找杨慕初而都未果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与其因为苦苦寻找一个根本还在幕后未曾上台的人而费劲心血，不如去等。
等待他的闪亮登场。
杨慕次相信会有那一天，当他的大哥又一次回到众人的视线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被他惊艳。因为记忆里的大哥，虽然有点无赖，脸皮总是很厚，还喜欢管教自己，但是总是能带给人温暖和快乐，像是冬日的阳光，让人在寒冷的冬日中能够寻到温暖。
于是杨慕次开始等，而且一等就是十二年。
没有人能说清这十二年发生了什么事，从2002年到2014年。太过漫长的岁月，改变了所有人的心。
杨慕次总是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照镜子，对着镜子里得人自言自语。他想，我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模样，因为从小杨慕次和杨慕初就长得很像，若是外人看了，总是会混淆两个人。如果记住了自己的模样，那就是记住了大哥的样子。
那样，就算在茫茫人海里，我也能一眼就看见你，找到你。
所以，从小到大，杨慕次总是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同学总是说他太自恋，而他并不在意，轻轻一笑，仍然我行我素。
杨父杨母接受了这个事实，亲戚朋友也都再也不在杨家人面前提杨慕初的事。从小学四年级到大学四年级，经历了太多是是非非，现在的同学谁也不知道，杨慕初原来还有一个大哥，叫杨慕初。
当然，这都没有关系，只要杨慕次知道，就够了——
我有一个大哥，叫杨慕初。他不小心走丢了，我现在在等他，等他回来，等他，回家。
杨慕次一直在等，等杨慕初出现。因为当他用过所有的方法寻找杨慕初而都未果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与其因为苦苦寻找一个根本还在幕后未曾上台的人而费劲心血，不如去等。
等待他的闪亮登场。
杨慕次相信会有那一天，当他的大哥又一次回到众人的视线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被他惊艳。因为记忆里的大哥，虽然有点无赖，脸皮总是很厚，还喜欢管教自己，但是总是能带给人温暖和快乐，像是冬日的阳光，让人在寒冷的冬日中能够寻到温暖。
于是杨慕次开始等，而且一等就是十二年。
没有人能说清这十二年发生了什么事，从2002年到2014年。太过漫长的岁月，改变了所有人的心。
杨慕次总是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照镜子，对着镜子里得人自言自语。他想，我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模样，因为从小杨慕次和杨慕初就长得很像，若是外人看了，总是会混淆两个人。如果记住了自己的模样，那就是记住了大哥的样子。
那样，就算在茫茫人海里，我也能一眼就看见你，找到你。
所以，从小到大，杨慕次总是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同学总是说他太自恋，而他并不在意，轻轻一笑，仍然我行我素。
杨父杨母接受了这个事实，亲戚朋友也都再也不在杨家人面前提杨慕初的事。从小学四年级到大学四年级，经历了太多是是非非，现在的同学谁也不知道，杨慕初原来还有一个大哥，叫杨慕初。
当然，这都没有关系，只要杨慕次知道，就够了——
我有一个大哥，叫杨慕初。他不小心走丢了，我现在在等他，等他回来，等他，回家。
【叁】
犹如一道没有声音的春雷，忽的降临到世间，生生劈开一个口子，又忽的散开，没了踪迹。痴痴缠缠的细雨伴随着春雷飘然而至，打在身上。就算被雨湿了衣服，却也觉得润到了人心里。
仅是那一瞬的恍然，就足以付尽一生。
而那人在看清杨慕次的一瞬间，也有些惊到了。面前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眉眼，口鼻，一模一样。却把自己柔和的线条一一勾勒的硬朗。
也在那一瞬间，那人忽然感到有一种奇怪的释然的感觉。像食物塞进了牙缝弄不出来，虽不致命，但总觉得别扭。而这一刻，有一根牙签把那食物从牙缝里剔出来，只是一下，却觉得从此轻快了下来。
而这些，都是片刻只间的思绪万千而已。
下一秒，恍若隔世。
那人回过神来，见杨慕次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也有些涣散，忙问：“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而杨慕次正沉浸在刚刚的思绪里，忽然被那人的一句话拉了回来，却答非所问，道：“大哥，是你么？你回来了么？”
语气很温柔。
但杨慕次不可否认，说这句话时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手心着冒汗，心里克制不住的激动。
他总以为他经过岁月的洗礼可以变的冷静，变的淡然，享受繁华的岁月，直面惨淡的人生。不管那人是不是还会出现，自己都会淡定的接受。
他杨慕次不信命，而信缘。
可在这一刻，当他看到面前这个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他多么希望那就是自己的大哥，兄弟相认，紧紧拥抱，撒下热泪，倾诉别离十二年来的痛苦与欢笑，然后携手并肩，共同走向前方。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戏——
落幕了，任他天大的本事，却也不可以把戏台比作现实。
而眼前，那人听见杨慕次的反问，一皱眉：“大哥？”
“你是大哥！对不对？你，是杨慕初？”杨慕次神情激动，望着那人的嘴巴，只希望他道一个“是”字。那就算在下一刻死去，也无憾了。杨慕次看着那人，只觉得他表情里透着温柔，眼眸神似秋水。
那人微微一笑，道：
“我叫魏离，离别的离，并不是杨慕初。我想，你是认错人了罢。”
这一字一句，像一根根钢针，生生扎进杨慕次心里，又一根根拔出来，刺的血肉模糊。
杨慕次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可并不是安心的感觉，而是被砸的生疼，怔怔的道：“不，告诉我，你是大哥。你忘了么，十二年前的事？我们本是兄弟，却分开了。我在等你啊！
“我本以为等到了你，可却是等到了离别的离么？”
魏离听了杨慕次的话，道：“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妹妹兄妹二人，并没有弟弟，也没有失散过。”
犹如一道没有声音的春雷，忽的降临到世间，生生劈开一个口子，又忽的散开，没了踪迹。痴痴缠缠的细雨伴随着春雷飘然而至，打在身上。就算被雨湿了衣服，却也觉得润到了人心里。
仅是那一瞬的恍然，就足以付尽一生。
而那人在看清杨慕次的一瞬间，也有些惊到了。面前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眉眼，口鼻，一模一样。却把自己柔和的线条一一勾勒的硬朗。
也在那一瞬间，那人忽然感到有一种奇怪的释然的感觉。像食物塞进了牙缝弄不出来，虽不致命，但总觉得别扭。而这一刻，有一根牙签把那食物从牙缝里剔出来，只是一下，却觉得从此轻快了下来。
而这些，都是片刻只间的思绪万千而已。
下一秒，恍若隔世。
那人回过神来，见杨慕次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也有些涣散，忙问：“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而杨慕次正沉浸在刚刚的思绪里，忽然被那人的一句话拉了回来，却答非所问，道：“大哥，是你么？你回来了么？”
语气很温柔。
但杨慕次不可否认，说这句话时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手心着冒汗，心里克制不住的激动。
他总以为他经过岁月的洗礼可以变的冷静，变的淡然，享受繁华的岁月，直面惨淡的人生。不管那人是不是还会出现，自己都会淡定的接受。
他杨慕次不信命，而信缘。
可在这一刻，当他看到面前这个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他多么希望那就是自己的大哥，兄弟相认，紧紧拥抱，撒下热泪，倾诉别离十二年来的痛苦与欢笑，然后携手并肩，共同走向前方。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戏——
落幕了，任他天大的本事，却也不可以把戏台比作现实。
而眼前，那人听见杨慕次的反问，一皱眉：“大哥？”
“你是大哥！对不对？你，是杨慕初？”杨慕次神情激动，望着那人的嘴巴，只希望他道一个“是”字。那就算在下一刻死去，也无憾了。杨慕次看着那人，只觉得他表情里透着温柔，眼眸神似秋水。
那人微微一笑，道：
“我叫魏离，离别的离，并不是杨慕初。我想，你是认错人了罢。”
这一字一句，像一根根钢针，生生扎进杨慕次心里，又一根根拔出来，刺的血肉模糊。
杨慕次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可并不是安心的感觉，而是被砸的生疼，怔怔的道：“不，告诉我，你是大哥。你忘了么，十二年前的事？我们本是兄弟，却分开了。我在等你啊！
“我本以为等到了你，可却是等到了离别的离么？”
魏离听了杨慕次的话，道：“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妹妹兄妹二人，并没有弟弟，也没有失散过。”
杨慕次听了，整个人都有些怔忡，口里兀自喃喃道：“真的么？那你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那大哥他去了哪里？我等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徒劳的么？”
杨慕次喘一口气，紧接着又道：“你在骗我，对么？你就是大哥，就是杨慕初，只不过你要瞒着我，欺骗我，是么？”杨慕次声调愈高，问完，只觉得心里无端的发闷，左腿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
魏离的脑仁有些微微发痛，一直以来，他对十岁之前的事情都是没有记忆的。很奇怪——会吃饭，能自理，背的文章也没有忘记，可独独没有记忆。一睁开眼就是十岁以后，那种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自己缺了一块。父亲告诉他，他是因为玩水不幸落湖而失忆的。对于父亲的话，魏离不算坚信，但也一直不曾怀疑，而今天，这个人的闯入，却让他对那些事情有了怀疑。道：“我未尝有过欺骗你，你我相貌相似，我也很惊诧。不过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个你这般的弟弟。”
杨慕次并不甘心，又问：“你会游泳么？”
魏离不曾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愣，道：“从小便会，有事么？”
杨慕次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杨慕初从小怕水，死活学不会游泳。杨慕次小时候顽皮，总是装作一本正经的问杨慕初一句“你会游泳么？”杨慕初素来稳重，但听了这句话总是会生气，何曾像今天魏离这样坦然的回答一句，从小便会，有事么。
魏离瞥见杨慕次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状态也不是很好，问道：“你怎么样，腿疼么？摔到膝盖了么？”又一面帮杨慕次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
杨慕次回过神来，稍微动了一下左腿，膝盖上似乎磨破了一点皮，蹭着牛仔裤感觉火辣辣的痛。骨折处的酸痛越来越严重，不过还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杨慕次接过来车子，笑道：“我叫杨慕次，刚刚是我失态了，不小心把你认成了我失散多年的大哥。”
魏离不傻，哪里看不出来杨慕次的笑有多牵强？只怕是摔得不轻，道：“你回宿舍休息么？我陪你去吧？”
魏离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来，他只觉得有人冥冥之中指引自己接近杨慕次。在他身上或许能找到什么，比如——那段失去的记忆。或是关于情感，关于是非，关于生命的结局。
杨慕次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摔一下而已，哪里这么娇气？缓一会儿就好了。”语罢直起身来，车子是骑不了了的，只得推着它往教学楼走去。
魏离想帮杨慕次推着车子，不过被杨慕次婉拒了。魏离只说了一句：“今天是我唐突了，抱歉。”就目送杨慕次走远了。
不言而喻，杨慕次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杨慕次喘一口气，紧接着又道：“你在骗我，对么？你就是大哥，就是杨慕初，只不过你要瞒着我，欺骗我，是么？”杨慕次声调愈高，问完，只觉得心里无端的发闷，左腿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
魏离的脑仁有些微微发痛，一直以来，他对十岁之前的事情都是没有记忆的。很奇怪——会吃饭，能自理，背的文章也没有忘记，可独独没有记忆。一睁开眼就是十岁以后，那种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自己缺了一块。父亲告诉他，他是因为玩水不幸落湖而失忆的。对于父亲的话，魏离不算坚信，但也一直不曾怀疑，而今天，这个人的闯入，却让他对那些事情有了怀疑。道：“我未尝有过欺骗你，你我相貌相似，我也很惊诧。不过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个你这般的弟弟。”
杨慕次并不甘心，又问：“你会游泳么？”
魏离不曾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愣，道：“从小便会，有事么？”
杨慕次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杨慕初从小怕水，死活学不会游泳。杨慕次小时候顽皮，总是装作一本正经的问杨慕初一句“你会游泳么？”杨慕初素来稳重，但听了这句话总是会生气，何曾像今天魏离这样坦然的回答一句，从小便会，有事么。
魏离瞥见杨慕次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状态也不是很好，问道：“你怎么样，腿疼么？摔到膝盖了么？”又一面帮杨慕次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
杨慕次回过神来，稍微动了一下左腿，膝盖上似乎磨破了一点皮，蹭着牛仔裤感觉火辣辣的痛。骨折处的酸痛越来越严重，不过还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杨慕次接过来车子，笑道：“我叫杨慕次，刚刚是我失态了，不小心把你认成了我失散多年的大哥。”
魏离不傻，哪里看不出来杨慕次的笑有多牵强？只怕是摔得不轻，道：“你回宿舍休息么？我陪你去吧？”
魏离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来，他只觉得有人冥冥之中指引自己接近杨慕次。在他身上或许能找到什么，比如——那段失去的记忆。或是关于情感，关于是非，关于生命的结局。
杨慕次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摔一下而已，哪里这么娇气？缓一会儿就好了。”语罢直起身来，车子是骑不了了的，只得推着它往教学楼走去。
魏离想帮杨慕次推着车子，不过被杨慕次婉拒了。魏离只说了一句：“今天是我唐突了，抱歉。”就目送杨慕次走远了。
不言而喻，杨慕次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肆】
“大哥，大哥……”
魏离凑上去，只听杨慕次含含糊糊的道：
“大哥，不要走，不要走……”
杨慕次烧的厉害，整个人都糊涂了，慌乱中抓住魏离的手就不肯松开，紧紧抓着，仿佛一件宝物似的。一松手，就会烟消云散。
“大哥，是你么……”
杨慕次急切的问道。
“我……”
魏离支支吾吾，正想说不是。
“大哥，你回来了……你看，我都抓到你的手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魏离听了，鼻头一酸，竟有些想哭的冲动。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阿次么……对不起，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陪阿次说说话，好么……”
杨慕次的语气神态完全像个小孩子的样子，语气间满满的委屈，像是个给抢了糖的小孩子。魏离下意识般的张口：
“没有，大哥还在，大哥……还爱你。”
念由心生，话由念生。魏离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本能的给了杨慕次应答。
杨慕次的糖又回到了手心里，甜甜笑道：“真的么？大哥还爱我？那……十二年前，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那一次……是我的错，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大哥好坏，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忘记你了……”
魏离张了张嘴，并未答话。
他动了情。在杨慕次喊出“大哥”的时候，他甚至以为，他喊的就是自己。
那是家人从未带给他的。父母虽然也爱他，但是魏离总觉得带着几分生疏。而杨慕次不一样，仅仅是那一声大哥，就带给他一种特有的感觉，仿佛要让他找回自己，认清自己的心，自己的魂。
好像变成了一个茧，泡在滚烫的水里，任凭杨慕次抽丝拨茧。把细密绵长的蚕丝被剥去，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蚕蛹兀自挣扎。
就算从此万劫不复，总算看到了我的心。
疯狂而又缠绵。
你，就是杨慕次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不理我了？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就算到死你也不回来，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
杨慕次没有听到魏离的应答，有些慌乱。忙把魏离的手放在胸口心脏处，道：
“就在这里……”
魏离的眼泪忽然就落下来了，晶莹剔透，顺着面部的肌肉缓缓滑落。
不知道滴在了哪里。
也许是衬衫上，裤子上。或者滴在了杨慕次的被子上。
都不是。
它呀，趁你不注意，就悄悄滴进了你的心里。随着某一声心跳，融入你的血液，流进你的血管，在你身上四处游走。
从此他成了你的一部分，而你却从未发觉，在何时，他就已经进了你的心。
魏离如是，杨慕次亦如是。
——————————————————
“大哥，大哥……”
魏离凑上去，只听杨慕次含含糊糊的道：
“大哥，不要走，不要走……”
杨慕次烧的厉害，整个人都糊涂了，慌乱中抓住魏离的手就不肯松开，紧紧抓着，仿佛一件宝物似的。一松手，就会烟消云散。
“大哥，是你么……”
杨慕次急切的问道。
“我……”
魏离支支吾吾，正想说不是。
“大哥，你回来了……你看，我都抓到你的手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魏离听了，鼻头一酸，竟有些想哭的冲动。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阿次么……对不起，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陪阿次说说话，好么……”
杨慕次的语气神态完全像个小孩子的样子，语气间满满的委屈，像是个给抢了糖的小孩子。魏离下意识般的张口：
“没有，大哥还在，大哥……还爱你。”
念由心生，话由念生。魏离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本能的给了杨慕次应答。
杨慕次的糖又回到了手心里，甜甜笑道：“真的么？大哥还爱我？那……十二年前，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那一次……是我的错，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大哥好坏，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忘记你了……”
魏离张了张嘴，并未答话。
他动了情。在杨慕次喊出“大哥”的时候，他甚至以为，他喊的就是自己。
那是家人从未带给他的。父母虽然也爱他，但是魏离总觉得带着几分生疏。而杨慕次不一样，仅仅是那一声大哥，就带给他一种特有的感觉，仿佛要让他找回自己，认清自己的心，自己的魂。
好像变成了一个茧，泡在滚烫的水里，任凭杨慕次抽丝拨茧。把细密绵长的蚕丝被剥去，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蚕蛹兀自挣扎。
就算从此万劫不复，总算看到了我的心。
疯狂而又缠绵。
你，就是杨慕次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不理我了？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就算到死你也不回来，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
杨慕次没有听到魏离的应答，有些慌乱。忙把魏离的手放在胸口心脏处，道：
“就在这里……”
魏离的眼泪忽然就落下来了，晶莹剔透，顺着面部的肌肉缓缓滑落。
不知道滴在了哪里。
也许是衬衫上，裤子上。或者滴在了杨慕次的被子上。
都不是。
它呀，趁你不注意，就悄悄滴进了你的心里。随着某一声心跳，融入你的血液，流进你的血管，在你身上四处游走。
从此他成了你的一部分，而你却从未发觉，在何时，他就已经进了你的心。
魏离如是，杨慕次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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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杨慕次身体壮实，没一会就出了一身汗，温度也渐渐退去了去，腿也不是很疼了。魏离伸手一触，见他不在发烧，也安下了心来。
杨慕次迷迷糊糊，意识早就清醒了，可人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在梦里，他似乎见到了他的大哥。面容仍是温文遮不住霸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自己床边。自己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也只是笑笑，告诉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子了。
睡梦中，大哥总带给自己一种不可言说的安全感。
所以杨慕次不愿醒来，即使发现那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场自作多情的戏。
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醒了么？醒了就别装睡了，看着都难受。”
杨慕次有点不情愿的睁开眼，面前的男人容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杨慕次呼吸一滞，一声“大哥”就要脱口而出。
杨慕次忍住，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陌生又熟悉。
用这五个字绝对不矫情也不夸张，事实就是如此——同样格局的学生宿舍，只是床位，被褥，摆设都不一样。
魏离在一边道：“你下课的时候发烧了，正好我碰见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这是我的宿舍。”
这话说的浑然天成，语气神态都很自然，并没有见到生人的疏离。
这人是个自来熟，杨慕次断定。
不过，经过他的提示，杨慕次终于接起了之前的意识。他目光流转，上午心绪太乱，各种疼痛意外都直接的麻木了他的感官，阻碍了他的判断。这会儿人清醒了，才注意观察这个魏离。
可是，在杨慕次和魏离的眼睛第二次相对时，杨慕次的心猛然凉了。
眼睛能代表一个人的灵魂，可记忆中大哥的眼睛并不是这样的。
眼前人的眼睛，清澈，明亮还略带一点狡洁。
但是杨慕次什么也没用看到。
他看见的只是最暗处的游丝般的被眼前人很好的藏在眼底的狠辣与戾气。微乎其微，可杨慕次还是看到了 。
记忆中大哥的眼睛很亮，眼眸很黑，总带这些天之骄子的骄傲与霸气。这份狠辣与戾气，本是不属于大哥的。
杨慕次忽略了所有的澄澈与温柔，只看见了那最微小最缥缈的戾气。好像美玉上有一点瑕疵，他就盯着一直看一直看，最后看的整个玉都布满了瑕疵。
可他忘了，人是会变的。
他不知道这些年来大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经历过什么事情，他以为他的大哥永远是那样的。但他没想到，随着剧情的发展，所有人都会变。
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人总是很矛盾。比如杨慕次，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大哥重逢，可他又很怕，以至于见到眼前这个像大哥的人，他几乎不敢去看，不敢去认。
杨慕次迷迷糊糊，意识早就清醒了，可人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在梦里，他似乎见到了他的大哥。面容仍是温文遮不住霸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自己床边。自己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也只是笑笑，告诉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子了。
睡梦中，大哥总带给自己一种不可言说的安全感。
所以杨慕次不愿醒来，即使发现那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场自作多情的戏。
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醒了么？醒了就别装睡了，看着都难受。”
杨慕次有点不情愿的睁开眼，面前的男人容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杨慕次呼吸一滞，一声“大哥”就要脱口而出。
杨慕次忍住，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陌生又熟悉。
用这五个字绝对不矫情也不夸张，事实就是如此——同样格局的学生宿舍，只是床位，被褥，摆设都不一样。
魏离在一边道：“你下课的时候发烧了，正好我碰见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这是我的宿舍。”
这话说的浑然天成，语气神态都很自然，并没有见到生人的疏离。
这人是个自来熟，杨慕次断定。
不过，经过他的提示，杨慕次终于接起了之前的意识。他目光流转，上午心绪太乱，各种疼痛意外都直接的麻木了他的感官，阻碍了他的判断。这会儿人清醒了，才注意观察这个魏离。
可是，在杨慕次和魏离的眼睛第二次相对时，杨慕次的心猛然凉了。
眼睛能代表一个人的灵魂，可记忆中大哥的眼睛并不是这样的。
眼前人的眼睛，清澈，明亮还略带一点狡洁。
但是杨慕次什么也没用看到。
他看见的只是最暗处的游丝般的被眼前人很好的藏在眼底的狠辣与戾气。微乎其微，可杨慕次还是看到了 。
记忆中大哥的眼睛很亮，眼眸很黑，总带这些天之骄子的骄傲与霸气。这份狠辣与戾气，本是不属于大哥的。
杨慕次忽略了所有的澄澈与温柔，只看见了那最微小最缥缈的戾气。好像美玉上有一点瑕疵，他就盯着一直看一直看，最后看的整个玉都布满了瑕疵。
可他忘了，人是会变的。
他不知道这些年来大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经历过什么事情，他以为他的大哥永远是那样的。但他没想到，随着剧情的发展，所有人都会变。
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人总是很矛盾。比如杨慕次，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大哥重逢，可他又很怕，以至于见到眼前这个像大哥的人，他几乎不敢去看，不敢去认。
怕大哥不在乎自己了，怕大哥不肯认自己了，怕结局不美满了，怕过程不顺心了。
前怕狼，后怕虎。委委缩缩，想求一个皆大欢喜。
“感觉还好么？”魏离道，又去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杨慕次手里。
杨慕次喝了一口：“嗯……没事了。”
魏离眉头微微一皱：“你刚刚睡着，一直都在喊’大哥……大哥……’，他是谁？”
杨慕次眼神一暗：“他是我的双胞胎大哥，叫杨慕初。我们从小容貌便及其相似，”杨慕次微微一顿“就像现在我和你一样。”
“后来，十二年前，我们一起划船，然后不知怎的船翻了。大哥他，不会游泳……”
魏离会意：“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脑子里却是隐隐作痛。又是十二年前。杨慕初落湖了无踪迹，自己也是从那一年失忆至今。
这一切太巧了，非亲非故的人怎么会容貌如此相似？杨慕初落湖的那一年怎么就是自己失忆的那一年？
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魏离暗暗心惊。
另一边杨慕次也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关于杨慕初的事，自己向来是闭口不言的，可今天却反常的说给了魏离。
两个人同时沉默，屋子里安静的可怖。
还是魏离先开了口：“你和他，感情很好么？”
杨慕次低低“嗯”了一声，又道：“我们总是打打闹闹的，爸爸妈妈还以为我们相互不和，有一次还找我们去谈话，劝我们要和谐相处呢……”杨慕次说到最后，自己轻轻笑出了声来。魏离也轻轻一笑。
杨慕次心中蓦的一暖，魏离笑的杨子与杨慕初非常像，总是一不小心就带给人温暖。
也许是魏离的笑容勾起了杨慕次对往事的回忆，杨慕次忽然想起了很多儿时和大哥的趣事，于是下意识的说给了魏离。
这般谈了一下午，多数是杨慕次说，魏离听，时不时插几句话。杨慕次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带着笑回忆大哥。没有悲戚，没有黯然。好像在回味一道很久没有吃过的美食，连空气中都带着笑意。
最后，魏离道：“阿初能做你的大哥，真的是蛮幸福的。
“他会回来的。”
杨慕次听了，转头看他。只见魏离面带笑意：“杨慕初，会回来的。”
不管是否物是人非事事休，杨慕初都会回来的。
因为他有情。
因为他爱他。
魏离笑的意味不明。杨慕次看了，只觉得心中无由来的一阵酸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拿魏离当做什么。大哥么？朋友么？或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另一边魏离心中也有迷茫。
我到底是谁？是魏离，还是杨慕初？父亲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到底要不要听爸爸的？杨慕次和自己到底什么关系？
前怕狼，后怕虎。委委缩缩，想求一个皆大欢喜。
“感觉还好么？”魏离道，又去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杨慕次手里。
杨慕次喝了一口：“嗯……没事了。”
魏离眉头微微一皱：“你刚刚睡着，一直都在喊’大哥……大哥……’，他是谁？”
杨慕次眼神一暗：“他是我的双胞胎大哥，叫杨慕初。我们从小容貌便及其相似，”杨慕次微微一顿“就像现在我和你一样。”
“后来，十二年前，我们一起划船，然后不知怎的船翻了。大哥他，不会游泳……”
魏离会意：“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脑子里却是隐隐作痛。又是十二年前。杨慕初落湖了无踪迹，自己也是从那一年失忆至今。
这一切太巧了，非亲非故的人怎么会容貌如此相似？杨慕初落湖的那一年怎么就是自己失忆的那一年？
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魏离暗暗心惊。
另一边杨慕次也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关于杨慕初的事，自己向来是闭口不言的，可今天却反常的说给了魏离。
两个人同时沉默，屋子里安静的可怖。
还是魏离先开了口：“你和他，感情很好么？”
杨慕次低低“嗯”了一声，又道：“我们总是打打闹闹的，爸爸妈妈还以为我们相互不和，有一次还找我们去谈话，劝我们要和谐相处呢……”杨慕次说到最后，自己轻轻笑出了声来。魏离也轻轻一笑。
杨慕次心中蓦的一暖，魏离笑的杨子与杨慕初非常像，总是一不小心就带给人温暖。
也许是魏离的笑容勾起了杨慕次对往事的回忆，杨慕次忽然想起了很多儿时和大哥的趣事，于是下意识的说给了魏离。
这般谈了一下午，多数是杨慕次说，魏离听，时不时插几句话。杨慕次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带着笑回忆大哥。没有悲戚，没有黯然。好像在回味一道很久没有吃过的美食，连空气中都带着笑意。
最后，魏离道：“阿初能做你的大哥，真的是蛮幸福的。
“他会回来的。”
杨慕次听了，转头看他。只见魏离面带笑意：“杨慕初，会回来的。”
不管是否物是人非事事休，杨慕初都会回来的。
因为他有情。
因为他爱他。
魏离笑的意味不明。杨慕次看了，只觉得心中无由来的一阵酸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拿魏离当做什么。大哥么？朋友么？或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另一边魏离心中也有迷茫。
我到底是谁？是魏离，还是杨慕初？父亲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到底要不要听爸爸的？杨慕次和自己到底什么关系？
【伍】
光阴流转，岁月生尘。转眼四个月过去。
明天就是除夕了。
杨慕次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年货回家。
如今年货这东西，备不备倒也没什么两样了，超市从年初到年底一日不歇的开门，想买什么还不容易，可杨慕次备年货的习惯却是保留下来了。
刚提着一包东西进了地铁站，就来了一班地铁。杨慕次赶忙上去，人不算少，位子都做满了人。杨慕次只好找个扶手扶好。
杨慕次站稳，地铁里没有风景可看，于是就低头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的鞋子。
过了一会儿，地铁又进站。杨慕次觉得头低的有些酸疼，于是抬头活动活动了脖子。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刚刚进了地铁的魏离。
从那天以后三个月不曾见面，两人皆是一愣，魏离笑道：“又见面了。”
杨慕次只是笑笑，又低下头，目光没有聚焦，不知道看向哪里。
两人一路无话，魏离不找话说，杨慕次也不开口。好在地铁上人多口杂，也并不是多尴尬。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隔着衣料，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杨慕次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听。
“喂，妈。”
……
“嗯。”
……
“多长时间？”
……
“嗯。”
……
“知道了。”
……
“再见”
杨慕次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忽然皱了皱眉，用手掏了掏两个口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过并没有找到什么，脸色不免有些沉。
魏离瞥他一眼，道：“没带钥匙？”
杨慕次不再翻找，轻轻点了点头。
魏离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杨慕次道：“找个酒店住着，等我爸妈回来。”
原来因为杨父杨母一直身体欠佳，于是等杨慕次上了大学，便移居到国外生活。如今春节时回国过年，却因为天气原因，飞机航班延迟。
魏离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来我家罢。”
杨慕次看向魏离，只见他笑容不变：“既然没带钥匙进不了家门，就来我家暂住一晚吧。”
杨慕次脸色冷淡：“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到你家住下？”
魏离仍是浅浅笑着：“你敢说你我非亲非故，若没有血缘关系，你我的这张脸如何能如此想象？”
魏离说着，向杨慕次逼近一步。杨慕次略略抬头，眼神渐渐凌厉起来：“谁知道你脸上没有做什么手脚。”
车里仍然很乱，可抵不住两人的气场。一个笑的如沐春风，胜券在握；一个微微昂首，不怒自威。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气场。擦枪走火，一触即发。
两人皆是不言，却比言语来的更凌厉。
忽然魏离“扑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道：“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容易就认真了？”音调也轻快了不少，“我又不是坏人，怎么？还怕我把你非礼了？”
光阴流转，岁月生尘。转眼四个月过去。
明天就是除夕了。
杨慕次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年货回家。
如今年货这东西，备不备倒也没什么两样了，超市从年初到年底一日不歇的开门，想买什么还不容易，可杨慕次备年货的习惯却是保留下来了。
刚提着一包东西进了地铁站，就来了一班地铁。杨慕次赶忙上去，人不算少，位子都做满了人。杨慕次只好找个扶手扶好。
杨慕次站稳，地铁里没有风景可看，于是就低头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的鞋子。
过了一会儿，地铁又进站。杨慕次觉得头低的有些酸疼，于是抬头活动活动了脖子。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刚刚进了地铁的魏离。
从那天以后三个月不曾见面，两人皆是一愣，魏离笑道：“又见面了。”
杨慕次只是笑笑，又低下头，目光没有聚焦，不知道看向哪里。
两人一路无话，魏离不找话说，杨慕次也不开口。好在地铁上人多口杂，也并不是多尴尬。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隔着衣料，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杨慕次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听。
“喂，妈。”
……
“嗯。”
……
“多长时间？”
……
“嗯。”
……
“知道了。”
……
“再见”
杨慕次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忽然皱了皱眉，用手掏了掏两个口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过并没有找到什么，脸色不免有些沉。
魏离瞥他一眼，道：“没带钥匙？”
杨慕次不再翻找，轻轻点了点头。
魏离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杨慕次道：“找个酒店住着，等我爸妈回来。”
原来因为杨父杨母一直身体欠佳，于是等杨慕次上了大学，便移居到国外生活。如今春节时回国过年，却因为天气原因，飞机航班延迟。
魏离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来我家罢。”
杨慕次看向魏离，只见他笑容不变：“既然没带钥匙进不了家门，就来我家暂住一晚吧。”
杨慕次脸色冷淡：“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到你家住下？”
魏离仍是浅浅笑着：“你敢说你我非亲非故，若没有血缘关系，你我的这张脸如何能如此想象？”
魏离说着，向杨慕次逼近一步。杨慕次略略抬头，眼神渐渐凌厉起来：“谁知道你脸上没有做什么手脚。”
车里仍然很乱，可抵不住两人的气场。一个笑的如沐春风，胜券在握；一个微微昂首，不怒自威。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气场。擦枪走火，一触即发。
两人皆是不言，却比言语来的更凌厉。
忽然魏离“扑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道：“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容易就认真了？”音调也轻快了不少，“我又不是坏人，怎么？还怕我把你非礼了？”
杨慕次松了一口气，神态也恢复到最初。只听未离继续道：“既然不怕，就来吧。一个大男人别和女人似的磨磨叽叽。”
杨慕次点了点头。两人又坐了几站。出了地铁站，魏离领着杨慕次进了一个停车场，钻进一辆白车，往郊区开去。
杨慕次打量魏离一眼，道：“既然有车，为什么还要坐地铁。”
魏离专心盯着前面的路面，淡淡道：“堵车。”
杨慕次一想，现在北京几乎是从早堵到晚的趋势，坐地铁是比开车还快。
魏离轻轻勾起嘴角：“再说，不坐地铁，怎么碰见你？”说着，向杨慕次玩味的看了一眼。杨慕次只是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
魏离笑容愈大：“你难道不好奇？”
“好奇什么。”杨慕次道。
“你我非亲非故，怎么偏偏生了张一模一样的脸？”说着用余光瞟了一眼杨慕次。
“巧合而已。”杨慕次不改他的面无表情。
“你相信是巧合，我可不信。”魏离道，“你和我，到底是谁？”
杨慕次没有回答，魏离也不再理他，忽然一个急刹车，轿车猛地停下。杨慕次没有预备，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红灯旁边的倒计时一下下闪着——70——69——68——67——
魏离眼光不知看向了何处，只是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白车么？”
魏离不等杨慕次回答：“做人呐，还是正大光明一点好。有什么事，也别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似的。骗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说着，苦笑了一声。
杨慕次目光闪了闪，扯出一个微笑，意味不明。
——————————————————
半个小时后，魏离和杨慕次到了家。
魏离家在北京的北郊，一座二层的小别墅。四周都没有邻居，到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
魏离开了门。杨慕次细细打量魏离的家，并不算奢糜，但也不十分简朴。摆设简约，打扫的也很干净。不一会儿，只间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小姑娘，约莫十八九的年纪，身态娇小，模样生的不算妩媚，眉毛很浓，眼睛不大不小，嘴唇略薄，五官长得周正细致。见魏离带着杨慕次来了，倒也不吃惊，只是笑道：“少爷回来了，昨天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放在厨房里呢。”
魏离停了，淡淡一笑，道：“知道了。怎么，今天不喊公子，倒叫起了少爷？”
那姑娘脸略有些发红，道：“少爷又打趣我，仔细下次我叫你阿离才解气。”
“好好好，盎然不生气。下次再不这样说了。”魏离陪笑。
那被叫做盎然的姑娘这才展眉一笑：“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语罢转身又上了楼梯。
杨慕次点了点头。两人又坐了几站。出了地铁站，魏离领着杨慕次进了一个停车场，钻进一辆白车，往郊区开去。
杨慕次打量魏离一眼，道：“既然有车，为什么还要坐地铁。”
魏离专心盯着前面的路面，淡淡道：“堵车。”
杨慕次一想，现在北京几乎是从早堵到晚的趋势，坐地铁是比开车还快。
魏离轻轻勾起嘴角：“再说，不坐地铁，怎么碰见你？”说着，向杨慕次玩味的看了一眼。杨慕次只是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
魏离笑容愈大：“你难道不好奇？”
“好奇什么。”杨慕次道。
“你我非亲非故，怎么偏偏生了张一模一样的脸？”说着用余光瞟了一眼杨慕次。
“巧合而已。”杨慕次不改他的面无表情。
“你相信是巧合，我可不信。”魏离道，“你和我，到底是谁？”
杨慕次没有回答，魏离也不再理他，忽然一个急刹车，轿车猛地停下。杨慕次没有预备，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红灯旁边的倒计时一下下闪着——70——69——68——67——
魏离眼光不知看向了何处，只是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白车么？”
魏离不等杨慕次回答：“做人呐，还是正大光明一点好。有什么事，也别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似的。骗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说着，苦笑了一声。
杨慕次目光闪了闪，扯出一个微笑，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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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魏离和杨慕次到了家。
魏离家在北京的北郊，一座二层的小别墅。四周都没有邻居，到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
魏离开了门。杨慕次细细打量魏离的家，并不算奢糜，但也不十分简朴。摆设简约，打扫的也很干净。不一会儿，只间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小姑娘，约莫十八九的年纪，身态娇小，模样生的不算妩媚，眉毛很浓，眼睛不大不小，嘴唇略薄，五官长得周正细致。见魏离带着杨慕次来了，倒也不吃惊，只是笑道：“少爷回来了，昨天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放在厨房里呢。”
魏离停了，淡淡一笑，道：“知道了。怎么，今天不喊公子，倒叫起了少爷？”
那姑娘脸略有些发红，道：“少爷又打趣我，仔细下次我叫你阿离才解气。”
“好好好，盎然不生气。下次再不这样说了。”魏离陪笑。
那被叫做盎然的姑娘这才展眉一笑：“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语罢转身又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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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离脸上满是笑意，忙带着杨慕次上楼又左转，来到厨房里。案板上放着一块儿和好的面，一旁的盆子里放着一盆饺子馅儿。
杨慕次皱一皱眉头：“你要干什么？”
魏离语气里带着兴奋：“包水饺吃啊，你们家除夕不吃水饺么？”
杨慕次家就算吃水饺，也是买来的速成水饺，何曾亲力亲为包过？看着桌上的材料，杨慕次眉头皱的更紧了。
魏离见状，笑道：“一看就知道没包过，来吧，我教你包，一点儿也不难。”
语罢，魏离挽起袖子，到水龙头下洗了洗手。看着一旁还杵在原地的杨慕次道：“还愣着干嘛，洗手啊。”
魏离先揉面，再切成几块儿，把其中一块儿切成一个个小小的剂子。又把剂子擀成面皮。拿了其中一个，对杨慕次道：“看着……这样拿……这样……这样……再捏紧……诺，好了。”
杨慕次看着魏离的样子，照着葫芦画瓢，试着包了一个，倒也像样。好在杨慕次聪颖，又练习了几次，包出来的水饺虽然不算精巧，但是也像模像样了。于是两个人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魏离擀的快，时不时也帮杨慕次包几个。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埋头包饺子，不出一个小时，就包了不少。
魏离看着两个人的劳动成果，微笑道：“你倒也真不错，我第一次包饺子在十岁，那时候包的饺子都到处露馅儿呢。”
说着，心中却无由来的一闷。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也有些发白。有些恶心，却吐不出来。杨慕次见他这般，心里隐隐有些担心。“魏离……魏离……”
魏离眼神略有涣散，并没有听见杨慕次的呼唤，仍是那样子。杨慕次有些急了，道：“魏离……魏离……看着我，你怎么了？”
魏离的魂儿被杨慕次拉回来一些，眼神有了聚焦，人也清醒了过来，对杨慕次勉强笑道：“没事，刚刚有些晕。”
杨慕次心有余悸：“你还可以么？不行就别强撑了。”
魏离精神了一点：“没事儿，继续吧。”
两个人烧了一锅水，开始一个个的往水里下饺子。
杨慕次看着往水里扑的饺子，忽然叹了口气：“飞蛾扑火，何其美丽，何其可悲。”
魏离停了手上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淡去，轻叹一声：“人呐，多傻，明知是一场虚假浮华的戏，却还要那样扑上去。”
“撞了南墙，就肯回头了么？”杨慕次道。
“不啊，总是不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魏离轻声。
“就算明知是一死，也要义无反顾么？”杨慕次问。
魏离没有应答。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算明知是一死，也要——义无反顾。
——————————————————
杨慕次皱一皱眉头：“你要干什么？”
魏离语气里带着兴奋：“包水饺吃啊，你们家除夕不吃水饺么？”
杨慕次家就算吃水饺，也是买来的速成水饺，何曾亲力亲为包过？看着桌上的材料，杨慕次眉头皱的更紧了。
魏离见状，笑道：“一看就知道没包过，来吧，我教你包，一点儿也不难。”
语罢，魏离挽起袖子，到水龙头下洗了洗手。看着一旁还杵在原地的杨慕次道：“还愣着干嘛，洗手啊。”
魏离先揉面，再切成几块儿，把其中一块儿切成一个个小小的剂子。又把剂子擀成面皮。拿了其中一个，对杨慕次道：“看着……这样拿……这样……这样……再捏紧……诺，好了。”
杨慕次看着魏离的样子，照着葫芦画瓢，试着包了一个，倒也像样。好在杨慕次聪颖，又练习了几次，包出来的水饺虽然不算精巧，但是也像模像样了。于是两个人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魏离擀的快，时不时也帮杨慕次包几个。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埋头包饺子，不出一个小时，就包了不少。
魏离看着两个人的劳动成果，微笑道：“你倒也真不错，我第一次包饺子在十岁，那时候包的饺子都到处露馅儿呢。”
说着，心中却无由来的一闷。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也有些发白。有些恶心，却吐不出来。杨慕次见他这般，心里隐隐有些担心。“魏离……魏离……”
魏离眼神略有涣散，并没有听见杨慕次的呼唤，仍是那样子。杨慕次有些急了，道：“魏离……魏离……看着我，你怎么了？”
魏离的魂儿被杨慕次拉回来一些，眼神有了聚焦，人也清醒了过来，对杨慕次勉强笑道：“没事，刚刚有些晕。”
杨慕次心有余悸：“你还可以么？不行就别强撑了。”
魏离精神了一点：“没事儿，继续吧。”
两个人烧了一锅水，开始一个个的往水里下饺子。
杨慕次看着往水里扑的饺子，忽然叹了口气：“飞蛾扑火，何其美丽，何其可悲。”
魏离停了手上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淡去，轻叹一声：“人呐，多傻，明知是一场虚假浮华的戏，却还要那样扑上去。”
“撞了南墙，就肯回头了么？”杨慕次道。
“不啊，总是不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魏离轻声。
“就算明知是一死，也要义无反顾么？”杨慕次问。
魏离没有应答。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算明知是一死，也要——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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