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庭终于宣判修夏罪了。孤独的他却无处可去。慧星把他送回原来的家,却因为不记得密码而进不了门。慧星在走廊里陪着修夏,疲惫至极的她沉沉睡去。。。看到慧星写满辩护提示的手,修夏禁不住吻了她的手心。。。这个吻,那么令人心动。。。”
连着几场法庭辩论戏,宝英口干舌燥,累得不想说话。坐在走廊里靠着钟硕,她觉得好。。。想睡觉啊!“喂,宝英,是不是又要睡了?”导演在一旁笑死了。“你一躺下就睡,现在坐着也要睡了?打起精神先预演一下!”宝英没吭声,继续闭着眼,反正这段也是在演睡觉。他的肩膀让人好舒服,好安心。那些矜持,教养还有伪装自己的面具统统卸掉了。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心力交瘁需要关心与爱惜的小女人。
钟硕动了动身子,“嗯。。。我累。。。别。。。”宝英小声地咕哝着,身体随着他的移动也歪倒过去。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替她合上微张的小嘴,小心地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然后,他拉起她的手,开始轻轻吻她的手心,一下,两下。。。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啄得她的手好痒。。。三下,四下。。。她的心也觉得好痒。。。五下,六下。。。宝英突然想起剧本里好像只吻了两下吧?可是导演在为什么一旁没吭声呢?脑子里立即像是被人敲了一记般地清醒过来。

“喂,李钟硕!”她抬起身夸张地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他,“你弄得我好痒!”,而他却仍不肯放手,噘起嘴唇装作搞笑的样子还要继续。。。
终于拍完了,宝英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
“姐姐!”钟硕从后面追过来,宝英回过头来。他什么也没说,左手伸开五指对她摇了摇,右手指着左手,面向着她一步步后退着,眼睛亮亮地笑得那么开心。“姐姐,那个。。。好好睡!我们明天见!”然后哼着不成调的“我可以爱你吗”转身离开。
宝英低下头,慢慢摊开自己的左手,手心上密密麻麻杂乱的字迹间,有一颗红色圆珠笔画的心,一支箭穿过这颗心,下面是一排三个的问号。

三小时前。
宝英正按着剧本往手心里随便写着一些法律名词,因为一会儿要有专门的特写镜头。钟硕走过来,手里握着一只笔。“有事么?”她抬头问。“那天,你问的那个问题。。。”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在手心里不停地画着,“这是我的答案。”说完他咬着下唇一脸羞涩地跑掉了。
宝英想起几天前看完那期深夜TV演艺,钟硕找了个机会问她:“姐姐,你有没有看我的深夜TV访谈?”“恩。。。看了。”宝英本来想说没有,望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她改变了主意,“你和宇彬看起来好帅呢。”她左右而言它。“那你。。。全部都看完了吧?包括后面我的个人采访?”不知是何种心理,她冲口而出:“我们钟硕看样子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可不可以告诉姐姐是谁呢?”“是。。。”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看着他,你会说吗?会吗?不不不,还是不要说吧,千万别说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腿发发抖,胸膛里那颗心跳得像是要冲出来。她有些站立不稳,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口气。“宝英,钟硕,轮到你们了!”对话被打断了。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幸好。。。
她看着手心里的那颗小小的红心,心里觉得又甜又苦。“这是我的答案。”钟硕啊,你知道我不敢问,不敢听,所以你就写下来给我看?可是,原来你也没有勇气写出那三个字吗?良久,她提笔在那颗心下边打了三个问号。。。“宝英,开拍了。”“来了。”来不及擦掉手心里的那颗心,她匆匆走向片场。
。。。。。。
抬头望着钟硕离去的背影,宝英陷入深思。“姐姐,你手怎么了?”助理走过来。“没什么。”她连忙攥紧拳头。“走吧,我们,回家。”她觉得两条腿如同灌了铅,再也走不动了。一直想要穿过面前这条浓雾深锁的山路,看清它到底通向何方,而终于到了路口又发现,前面是更长的路和更浓的雾。。。
好容易回到家,她浑身像要散了架一样,很想立刻就把自己扔到床上。母亲却还在客厅里等她。多年来母亲一直是这样等着晚归的她,问问工作顺不顺利,提醒她要喝了汤再去睡。
“母亲,以后您不要总是等我了。太晚了,您年纪也大了,总是熬得这么晚可不行。”宝英心疼地说。
“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白天你们都出去忙,我可以那时候休息。倒是你,拍起戏来总是没日没夜的,铁打的身子总是这样也会垮的。你不小了,已经三十四了。女人一过三十五岁气血精力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得抓紧时间保养身体。不然,很快和妈妈一起出去就会被认成姐妹呢。”母亲居然开了句玩笑。
宝英心里很感动,忍不住钻进母亲的怀里撒起了娇:“还是您对我最好。我要永远待在您身边。。。”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就要嫁人了,还这么撒娇。。。我倒是舍不得你离开,可有人很心急呢。”说着向旁边的桌子示意了一下。
桌子上摆了几本catalog,有楼盘介绍,有家居布置,有蜜月旅行计划推荐。。。最上面的是一本婚纱杂志,封面上美丽的女郎穿着曳地婚纱,笑得如梦如幻。。。
“他。。。今天来过?”宝英问。“是啊,他说你总是那么忙,恐怕没时间看太多资料,就选了一些你可能会喜欢的拿过来,你先看着,如果不喜欢他再去找。。。”“我忙得快连觉也睡不上了哪有时间看这些!”不等母亲说完,宝英就打断了她。话一出口,她心里一惊。自己太失态了,怎么能对母亲这样说话?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体紧张起来,低下头。
奇怪的是,母亲并不像以往那般指出她言语上的不妥。她只是看了宝英一眼,轻声说:“还是看看吧。。。眼看日子就要到了,毕竟是人生大事,太草率了,我心里也会不好受。”说完她站起身,眼睛并没有看着宝英,继续道:“孩子,妈妈知道你心里。。。很不安。大概每个要出嫁的女孩子都这样吧。一段已经几年的感情突然变得那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是我要嫁的人?我真的会幸福吗?我是不是会遇到比他更好更爱我的人?。。。可能会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很多遍。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或者说,每个女人都希望是一辈子。。。相信妈妈,C是个好人,温柔,体贴,可靠,对老人家也很孝顺。重要的是,他爱你,死心踏地的。在一起久了,激情没有了,可能会觉得有些乏味。但那种一天到晚只想着轰轰烈烈的爱情的人生,你在戏里过得还不够吗?那种感情,有多伤人,你不是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有个幸福平安的人生。我觉得他可以给你一世安稳,把你交到他手里,我放心。”说完,母亲径直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嘱咐:“厨房里有桂圆红枣汤,记得热热地喝了好好睡上一觉。冰箱上我贴了个条子,是关于明天的便当。我不确定你想吃什么,就写了三个选择,你睡前选一个我明早起来准备。对了,钟硕那孩子。。。有点太瘦了,我想你还是给他带点儿排骨汤吧。。。不知为什么,我打心眼儿里心疼这孩子,感觉我又多了个儿子。。。”
宝英没有动,继续坐在那里,眼睛望着杂志上那个美丽的新娘,失了魂一般。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漂在河流中丢了浆的小船,无法停止,更无力改变方向,唯有被那一阵接一阵的浪头推向更远更暗充满了未知和不安的远方。。。良久,手心里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摊开手掌,她发现自己手心里一排深深的指甲印几乎见血。那颗小小的红心已经被汗水浸得几乎看不清,只剩下那三个问号,如此清晰。。。
。。。。。。

“慧星要修夏别再来找自己,修夏读了自己的日记,发现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他喜欢张辩。。。可是慧星却狠心地推开他。我真的好理解慧星。比自己小十岁的孩子,怎么可以爱上他?这样的感情,能被大家接受吗?可是,听到修夏说就算讨厌我,就不能留在我身边吗?看到他那双无助的眼睛,我想,慧星的心一定很疼,因为,我的心。。。很疼。。。”
要怎样狠下心来,才能推开这个一脸无助的孩子?要怎样狠下心来,才能深深地去伤一颗单纯的爱着自己的心?还是,要怎样狠下心来,才能这样无情地伤着自己??到底是谁的错?还是只怪命运太捉弄人,让对的人偏偏在错的时间里相遇?

“慧星觉得自己真的是很离谱,居然会喜欢上了那个孩子。她下决心要尽快忘记他,必须忘掉他。可是,当她看到雨中浑身湿透的修夏时,她的心乱了,痛了。修夏举起伞遮住她,自己却还淋在大雨里。。。面对这样痴情的他,她含泪问道‘让我如何对你才好?’”
“是啊,很没有道理地,我总是为他操心,担心他吃不好饭,担心他演不好戏让导演生气,担心大众对他的评论不好,我真是疯了。。。他流泪的时候我会心疼,他不在的时候我会想念,他笑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他拉我手的时候我会悄悄想再紧一点。。。我知道,我这是在喜欢他,不,是深深地喜欢他。这真的是很离谱!所以,我要尽快忘记他,必须忘记他!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摄影机沙沙地转动着,导演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里的宝英。她望着沉睡的钟硕,眼睛里有疑惑,心疼,怜惜,一丝丝的心动,又透着许多的纠结与隐隐的不安。她想去抚摸他,伸出的手却迟疑着又缩了回来,无奈而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卡!”导演满意地喊道。
宝英却仍然那样望着钟硕: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自己怎么办?我该拿我们,怎么办?
不安的爱情
可以就这样喜欢你吗
不知为何 我觉得不安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对我很特别
我并不惧怕爱情
即使离别会紧随其后
可是我不想要这份爱情
因为会想得到更多
顺其自然 流水一般
试着交出我的心
每过一天就会多出一样
将来要忘却的记忆
如果靠近
如果去想
如果去爱
仿佛就根本无法成就的爱情
如果送走 如果离开
仿佛到时会更加相爱的爱情
不安的爱情
即使如此我还是爱着这份爱情
独自去爱
又独自离开的
结局分明的爱情
极度期盼
确又仿佛与我并不相称的
错误的爱情
如果靠近
如果去想
如果去爱
反而根本无法成就的爱情
如果送走
如果离开
那时却会更加相爱的爱情
让人不安的爱情
即便如此我还是爱着这份爱情
--韩剧《市政厅》插曲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