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我名唤蒹葭,是姜嘉帝的养女,封号嵇嘉。
印象中,父皇是很节俭的一个人。所以即使很疼爱我,也决不允许我骄奢淫逸。但一向节俭的父皇在一件事上却破了例,那便是在国庆当晚,必于宫中所有湖面上放花灯数千盏。因灯谐音等,所以自古以来就有放灯以示等故人的传说。听宫中一位姑姑说,父皇是在等一位女子。那女子在父皇可望可得时,父皇没能表白,等到了阴阳两隔,父皇才追悔不已。我听后唏嘘不已。但我觉得阿糜定不会让我们走到这一步。
说到阿糜,他的全名叫子桑糜,是丞相家独子,与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于是父皇顺水推舟,在我十三岁那年,把我指给了阿糜,定于我的及笄礼上完婚。
本来依我的性子,是不打算这么早嫁出去的。只是父皇摸着我的头说:“父皇老了,怕是撑不了几年。父皇唯有你这么个女儿,只愿能看着朕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一瞬间,父皇像是苍老了许多。我蠕了蠕嘴,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而自那一天后,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似是离死亡又进一步。
父皇的确是老了。那一夜,父皇忽然昏厥,王公公急召太医。那些太医把过脉后,皆呼“臣下无能”。虽然那天之后,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此时真的来临时,我的心里还是涌上了浓浓的悲伤。我无法作为,只好在旁怔怔的看着。
父皇露出释然的笑,下了遗诏,尔后挥退众人,自己闭了眼在床上静待与故人的相见。
我退出时,深深的看了眼父皇。我知道,这是永别了。
那天我和众臣在殿外跪着,不知是应景还是怎么的,天竟下起瓢泼大雨,我低着头接受暴雨的洗礼。却看见地上的阴影。抬起头时,朦朦胧胧的看见阿糜撑了伞为我挡着雨。或许是我多日的情绪积压了太久太久,也或许是因为身旁的人是阿糜,我此时终于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很久,久到众臣都散了,久到大雨都停了。而阿糜只是在我身边静静的听我哭。
那天之后,我染上了风寒,卧床数日,滴水不进。
而等我痊愈后,却不见阿糜,心里微讶,以往都是阿糜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此时竟是宫女在照顾我。我忙问起阿糜,宫女却言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