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是有点惊讶的。因为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病历上说他有严重的妄想症和狂躁症，我本以为他会是那种满眼血丝的狂热分子，但他却表现得很安静。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看书，聚精会神到连我进来都没注意到。
“路明非先生？”我尝试着叫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眼中先是有几分茫然而后清醒。
然后，他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情——他迅速地把手中的书丢到地上，站起来的同时用脚后跟把它踢到床底下。
“呃……你是新来的医生吧？”他瞄着我的白大褂，似乎很紧张，两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我点头，指着胸前的名牌：“是的，我叫路易斯·施耐德。”
“施耐德……”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真巧啊，我有个熟人，也叫施耐德。不过他看起来可没你这么和善。”
“是么，那真是太巧了。”我笑了笑，暗中观察他的神情。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什么德国朋友，这个“施耐德”应该是他臆想中的人物吧。
为了让他放松下来，我和他一起坐在床边，聊了一些最近的新闻。他没有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极端激进的思想，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要说的话，就是他有点不善于和人接触。但鉴于他每天都呆在这个白色的囚笼里，我觉得他没得抑郁症就已经很不错了。
随着闲聊的进行，他也渐渐放开了，会对一些新闻作出奇妙而精辟的评论（后来我知道那叫吐槽）。看着差不多了，我问他：“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讪笑着弯下腰去把那本书捡起来，拍去灰，递到我面前——像是一个上课被老师抓到不专心听讲的小学生。
我看了书的封面（我的神色肯定有瞬间的扭曲）。是的，它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一本……漫画书。
“路易斯医生，这个……唔，是我拜托护士帮我带进来的，请你千万不要责怪她们。”他表现得很局促，真的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我不会责怪她们的。”
“啊，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心里挺哭笑不得的。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有童趣的人。也许是我先入为主了，并不是所有的妄想症病人都是那么无法沟通的。从这方面来看，他甚至还有那么点可爱。
我想了想，说：“其实，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不用再去找护士了。”
“诶？真的可以么？”他一脸惊讶。
“没关系，我们还没有苛刻到不允许你拥有一点小爱好。”
“哎，那真是谢谢你了。”他看起来很高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单纯而容易满足，世界也会变得轻松许多吧。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
那天，我们又聊了些其他的东西。他对我也慢慢表现得亲近起来。我离开时，他还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去。总而言之，这是一次愉快的会面。
是的，至少在那个时点，我还觉得担任他的主治医生是个轻松的任务。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是有点惊讶的。因为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病历上说他有严重的妄想症和狂躁症，我本以为他会是那种满眼血丝的狂热分子，但他却表现得很安静。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看书，聚精会神到连我进来都没注意到。
“路明非先生？”我尝试着叫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眼中先是有几分茫然而后清醒。
然后，他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情——他迅速地把手中的书丢到地上，站起来的同时用脚后跟把它踢到床底下。
“呃……你是新来的医生吧？”他瞄着我的白大褂，似乎很紧张，两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我点头，指着胸前的名牌：“是的，我叫路易斯·施耐德。”
“施耐德……”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真巧啊，我有个熟人，也叫施耐德。不过他看起来可没你这么和善。”
“是么，那真是太巧了。”我笑了笑，暗中观察他的神情。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什么德国朋友，这个“施耐德”应该是他臆想中的人物吧。
为了让他放松下来，我和他一起坐在床边，聊了一些最近的新闻。他没有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极端激进的思想，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要说的话，就是他有点不善于和人接触。但鉴于他每天都呆在这个白色的囚笼里，我觉得他没得抑郁症就已经很不错了。
随着闲聊的进行，他也渐渐放开了，会对一些新闻作出奇妙而精辟的评论（后来我知道那叫吐槽）。看着差不多了，我问他：“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讪笑着弯下腰去把那本书捡起来，拍去灰，递到我面前——像是一个上课被老师抓到不专心听讲的小学生。
我看了书的封面（我的神色肯定有瞬间的扭曲）。是的，它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一本……漫画书。
“路易斯医生，这个……唔，是我拜托护士帮我带进来的，请你千万不要责怪她们。”他表现得很局促，真的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我不会责怪她们的。”
“啊，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心里挺哭笑不得的。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有童趣的人。也许是我先入为主了，并不是所有的妄想症病人都是那么无法沟通的。从这方面来看，他甚至还有那么点可爱。
我想了想，说：“其实，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不用再去找护士了。”
“诶？真的可以么？”他一脸惊讶。
“没关系，我们还没有苛刻到不允许你拥有一点小爱好。”
“哎，那真是谢谢你了。”他看起来很高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单纯而容易满足，世界也会变得轻松许多吧。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
那天，我们又聊了些其他的东西。他对我也慢慢表现得亲近起来。我离开时，他还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去。总而言之，这是一次愉快的会面。
是的，至少在那个时点，我还觉得担任他的主治医生是个轻松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