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由于刚洗过澡,一刀的衣服微松。海棠身上散发着女儿家淡淡的幽香,清风抚弄着她额前的刘海。
“这么多年……”
“二哥……”
他们看着彼此,同时开口。海棠的这个称呼让他心中黯然,不禁一怔,然后硬生生的把快要出口的话塞了回去。
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吗?二哥?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他以为,他们之间是另外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可是这一声二哥。
“为什么突然这样叫我?”他沉默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问出这么一句。
“按照年龄来算你就是我二哥啊,我们都已经快十七年没有见面了。”海棠解释道。见一刀不说话,她感到很尴尬,确实,事情确实是像成是非所说的那样,一刀性格冷漠,就算她叫他二哥,他也不见得会理会她。
尴尬的气氛消蚀了原有的一点点暧昧。
“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她看了一刀一眼,然后赶紧转身回玄字阁。
一刀静静的立在那里,眉宇间有解不开的忧愁。他咬了咬牙,木然的转身离开。是他想太多了吗?他和她从小心灵相犀,她关心他,他也默默护着她。十七年未见,他却成了她眼中的二哥…他以为,她跟他是一样的感觉,没想到。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是时候应该撇清界限了。
可是,她一直对他很好……
他是四个孩子当中唯一不是孤儿的人。父亲被害之后他一心想要为父报仇,所以不管再苦再难他也要拜在神候门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最好的条件学到最精深的武功来查明真相,为无端被害的父亲报仇血恨。当时,他和娘一起在神候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神候说他从来不收有牵挂的人。他对他说,想要成为他的义子,要么就把娘杀了,要么就跳进水里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浮起来。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纵身跳入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海棠救起了快要窒息的他。义父要求他绝情绝爱,不能因为亲情而影响训练和任务。他的训练比任何人都要艰苦,一旦没有完成任务,惩罚也比他们三个的都要严厉。他被吊起来,她为他遮雨,给他唱童谣,喂他吃东西。他们一直很亲近,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但他知道她心里的那份感觉,两小无猜,也就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他们长大了,她叫他做二哥。原有的,他以为的一切美好都将不复存在。她对他很好,不是吗?
是,她心地善良,她对每个人都好。
海棠回到房里,抬手拍拍脸,想要甩开那份尴尬,因为刚才,真的很尴尬。他没有应她。唉……早知道就不这样叫他了,她可不想一辈子这样叫他。可是就像成是非说的那样,按照年龄来算,一刀是二哥,成是非是三哥。成是非泼皮古怪,她不唤他三哥也不足为奇,可是一刀……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感情,她为什么不叫他做二哥呢?她没有道理只叫天涯做哥哥啊。可是……她真的不想叫他二哥,她喜欢跟他在一起,不希望有这样一层关系阻碍了他们。从小到大,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现在回来了更是因为学习了霸刀刀法而变得肃穆许多,可她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只是沉默,她也觉得很好。但是他们现在都长大了,她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心仪的女孩子。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因为他总是能够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即使是义父也不能够完全猜中。如果她不叫他一声二哥,那也太没规矩了,他一定会觉得她不懂礼数。
这一晚,一刀想了许多。
海棠,纠结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