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远镇一中的门口,看见了那年并肩嬉笑的鹿晗与金钟仁。足球场,看见了那年配合默契的鹿晗与金钟仁。走廊,看见了那年隔着几个班也要一起上厕所的鹿晗与金钟仁。后山,看见了那年洒满太多温暖回忆而今想来却与现实太过残忍的鹿晗与金钟仁。
而在教室,我看见了鹿晗。
他成熟了很多,分明的棱角英气的眉间坚定的眼神,黑色西服和他衬和得很好。他点了根烟,匀匀吐出,然后向我挥挥手。
现如今我们连最起码的问候都如此心酸,怎么敢谈及过去。但我还是有意无意的提起金钟仁,说他这些年过得很好,和叶夏染结了婚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笑了笑,问我想不想去Blue Club。
傍晚的酒吧甚为热闹,像个魅惑的精灵吐露着罂粟般的魔力。鹿晗两杯酒下肚意识已经不清了十分,等朴灿烈赶来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朴灿烈只好把瘫软的鹿晗背回家。宽实的后背让他想到了少年时的金钟仁,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胡闹。回不去的曾经回不去的梦回不去的他和他,在彼时阳光烂漫的青葱岁月投影着少年青涩的轮廓与纯真的爱。朴灿烈熬了粥给我们吃,他对鹿晗说昨晚鹿晗说了很多话,发了很久的酒疯。他说其实爱情与面包本来就不好选择。
他说:“鹿晗,如果真的放不下他,不如试着去挽回。趁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鹿晗则说他没有资格去破坏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的生活,至少为了这段路金钟仁牺牲了他。
他说:“加油鹿晗。你们现在是成人了,可以冷静思考自己的生活。”
他说:“我很佩服你们当初逃跑的勇气。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我望着朴灿烈,犹豫想说出的话又提在了口边,我也想告诉你我爱你啊。可不能。
鹿晗说他早就去找过金钟仁了。
[07]走
2020.03/2028.04
鹿晗毕业后没有与我们一样南下而是去了比远镇更北的地方,金钟仁则去了美国,杳无音信。三年前金钟仁要结婚时,除了请柬还有一张纸条,很短的话:
一个月后,我在远镇你家门口等你。
房子早就租给了其他人,而鹿晗父亲因为不满意鹿晗毕业后选择北上加之连续不断的几次吵架便和他断了来往。可鹿晗看见这张纸条时,没有想别的第一时间就买了回远镇的车票。他给了现在房子的主人一笔钱,让他们那天不要待在这里,钱足够住中等旅馆且有余。
鹿晗想了很多见面时的场景准备了各种台词,希望不会显得不安。
而真正见面时。
金钟仁把鹿晗按在门上,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低下头来像多年前那样揉着他的头发,炽热而猛烈的吻他像是要把鹿晗融在身体里。鹿晗料想过很多画面,却没想到当初决绝如眼前这个人是这样与他相见。
可时光毕竟是流转了,岁月毕竟是逝去了,他们长大也成熟了,不是彼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即使金钟仁说他还爱鹿晗,即使鹿晗也依然爱金钟仁,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何况聪明如金钟仁。
金钟仁说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奋斗青年在异国他乡生存得很艰辛。他受过很多白眼甚至来自同乡的敌意,因为他不懂趋炎附势不懂讨好。他吃过很多苦打过很多工才能勉强补贴生活。他为了找工作为了竞争挨过打受过骂。
他说他走到今天不容易。叶夏染是他事业上的贵人,是能让他名利双收的保险。即使在别人眼里他是靠女人上位的,但没有实力谈什么稳坐江山。他说他的一生已经与叶夏染牢牢相连了。
“我会去的,你的婚礼。我想看看能让金钟仁这样活着的女人究竟有怎样的魅力”鹿晗抓起外套离开了这间屋子。真的结束了,连渣都不剩。推开铁门,一步一步离他曾经最爱的人离他的梦远远的。
回忆不歇地涌来,归结起这场爱情里没有胜负没有对错,全凭执念。物欲纵横你死我活的世界,聪明如金钟仁选择了一条安全且能名利双收的路,这没有什么错。
我想到不久之前看到的一段话:
[二十五岁之前的人生,因无限而简单:总有从头开始的可能,总有金钱体力眼泪时间可以正大光明地浪费。而三十岁之后的人生,则因为有限而简单:就算别人不说,自己也能看见界线。只有这段年纪,如此辗转困难,像熬了一个很长的夜晚,实在不知该任性倒头睡下,还是该强睁双眼出门上班。——黄丽群]
那时我们二十八岁,快要步入而立之年,生活充满了无数的变动,有梦想还可以趁着这时去追去梦,有精力还可以趁着这时去挥霍。但毕竟也是要三十岁的人了,做完梦就该清醒,挥霍完就要沉静。
后来的几年里,鹿晗总是会去稻城,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只是想隔得老远看看金钟仁罢了。两年前,鹿晗回远镇举行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