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暮色辉照,渲染得天边灿若飞霞。猫芽峰上,宛郁月旦缓缓往山下而行。
晓秋这丫头,年三十的,非闹着要宛郁月旦明日年初一送她礼物。大过年,月旦也就由着晓秋使性子,这会儿趁着天未黑,下山看看给这丫头买点什么。
月旦以前鲜少给人买礼物,尤其是给女孩子买礼物。记忆中,他只记得曾给阿暖买过一支碧玉挽发簪,通体透绿,温润凝滑,阿暖甚是喜欢,为此高兴了好久。月旦却没有见过阿暖用那支发簪,阿暖总是说要在重要的时候戴。直至后来阿暖死了,那支发簪也不知所踪了。
年三十晚,小商小贩们都赶着回家吃团圆饭,早早收拾了摊铺。路上的人也都行色匆匆,往家里奔去。昏黄的阳光下,弥漫着一种叫做家的味道。
好不容易在找到一家正准备关门的首饰铺,月旦为晓秋买了一只玉镯。不过想到那丫头一天到晚到处疯玩,也不知这玉镯是不是能够完好无缺地过完这个年呢?
店老板倒是好心叮嘱月旦,赶紧回家吃年饭,莫让家里妻子久等。月旦笑着道谢。这店老板竟误以为月旦是给妻子买礼物的——只是,他的妻,早已将心许给另一人,为了那人,甘赴黄泉。
趁着天尚未黑下来,月旦加快步伐往猫芽峰上走。却不料,见到了位意外的人——
“唐公子?!”宛郁月旦心头稍稍诧异,但脸上却微微一笑,“真是好巧啊,唐公子。”
唐俪辞似也没料想到会遇见宛郁月旦,跟着轻轻一笑,道:“是啊,宛郁宫主,这真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啊。”
暗红的银丝掐边长袍映着点点余辉,袍上刺绣着大朵大朵牡丹,红得妖艳,瑰丽得摄魂。此刻的唐俪辞相较往日,少了三分犀利,多了一抹孤艳。
宛郁月旦倒显得与寻常百姓并无二样,素白的长衫,秀逸的发丝绑上缎带,脸上带着过年前团聚的温情和淡淡的温柔。
“今天是年三十晚吧,”唐俪辞捋开耳边一缕发丝,手腕上那只图案繁复的银镯轻轻摇晃,“那我就不打扰宛郁宫主回家团圆了。”
温馨的日子,是要和最亲的人一起度过的,不是么?
唐俪辞转身便要下山,轻摇的衣摆似要带走天边的一抹绯色。宛郁月旦站着,静静看着唐俪辞下山。
唐俪辞的漫步下山的背影,仿佛……有说不出的孤寂……
“唐公子——”宛郁月旦似乎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唐俪辞,由然而生的一种冲动脱口而出。
“嗯?”唐俪辞回头一笑。
“唐公子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与我一同回山上过年三十吧。不知唐公子是否介意?”宛郁月旦静静地说。
似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唐俪辞抬起头看着月旦,展露笑颜:“好。”
回到碧落宫,天几乎全黑了,远远地便看见各家各院挂起灯,耀眼通明。
宛郁月旦和唐俪辞刚进入,里头只见晓秋就匆忙奔出来,差点和唐俪辞撞了个满怀。
“啊——”晓秋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宛郁月旦及时扶住她。
“月旦你终于回来了。” 晓秋抬眼看去,一把抓住宛郁月旦的衣袖,“我说,你到底哪去了,大家都等着你呢。”说话间她看见了害她差点摔倒的“元凶”唐俪辞,疑惑道,“咦?这位是?”
宛郁月旦拍拍晓秋:“是我不好,害大家等了这么久。”然后侧开身子介绍唐俪辞,“这位是唐俪辞唐公子。”
晓秋见唐俪辞长得甚是秀逸,气质十分清雅,不由心生好感:“唐公子好!”
“好了,不是说大家等久了吗,那还等什么。”晓秋左手挽起宛郁月旦,右手拉着唐俪辞,“赶紧走吧。”
大厅内燃起通明的烛火,各家人都到齐了,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大家看见宛郁月旦回来,担心地走过前来。宛郁月旦微笑着地向大家道歉,向他们解释了自己是到山下去了,然后给大伙简单介绍了唐俪辞。
大家虽然是微微惊奇,但是亦见唐俪辞相貌气质不凡,也纷纷表示了欢迎,并且热情地和唐俪辞说起话。毕竟是年三十,喜庆的气氛很快弥漫开了。
不多时,饭菜上桌,大伙开始吃年夜饭。
晚饭桌上,大家难得如此人齐,加上心里头也高兴,自然谈笑风生,老一辈的聊起陈年往事,不亦乐乎,年轻一辈的插科逗笑,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