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有戴头盔，一百五十码的速度。我想，如果没有改装过，我早去见马克思前辈了吧。风猛烈地呼啸而过，刮过脸颊，生疼生疼。也许等我停下车，脸上会有好几条血口子吧。
    今天是国庆节的第一天，延安高架上实行交通管制。这样我就可以在这随心所欲地做我想做的事——飙车。很好笑很不可思义是不是？一个女孩子在高架上把摩托车开到一百码以上，想象不出来是不是？随你吧，我不需要你相信，这是我的生活。
    我不是好学生，好学生是要老师喜欢的，所以我不是，尽管我有好看的分数。我不喜欢回家，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永远是冷冰冰的，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哥哥，没我的份。
也许飙车算作是发泄吧。
    我很过激，我知道。我喜欢看着速度盘的指针慢慢偏过“120”的样子；我喜欢速度过快时引擎轰鸣的声音；我喜欢在速度临界点车有些飘的感觉。
    当然我也喜欢在暴雨的时候穿一件衬衫把车速挂到“30”，每到这个时候眼泪就会不知不觉地流下来，直到我满嘴都是咸咸的味道。泪水会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没有人会知道我流眼泪。
    天晴的时候我会躺在屋顶上听他弹吉他，让阳光一点一点蒸发我的抑郁。他的手指干净修长——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说法了。他用PICK弹吉他，弹他自己写的歌，兴起时也会哼上几句。他的声音很好听，沉稳、成熟。衣领间有我喜欢的KENZO的古龙水的味道。听他的吉他，我会玩弄手上的一根白色SOBRANIE——奇怪烟竟然会有“寿百年”这个名字——舍不得点燃它。
    不回家的时候，我会去一家叫“HELL”的酒吧，一个人——事实上，也没有人陪我去。叫一杯雪利甜酒加苏打水加冰，点一支SOBRANIE偶尔有人搭讪就和他们聊几句，反正都是一见一面的人。雪利酒的甜味根本感觉不出，加了苏打水竟有些烧心。
    阴天，我喜欢的飙车时间，我却以正常速度在街上闲逛——有点不对劲。接着我就看到了也许是我不该看到的画面——他的手牵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她比我漂亮，比我温柔，她还有挂在嘴角的一抹微笑。呵，我竟然嗅到了空气中pH<7的味道。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我把车驶上人行道，停在他们面前，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不知所措。
    我重又打量了那个女孩，淡粉的连衣裙，小牛皮的白色靴子，十月份穿成这样不冷吗？我又有些自卑，我永远是一条洗得发黄的仔裤和白色衬衫。
    把目光移回到他身上，我不管围观的人有多少，我的唇覆上了他的。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我记不清了——我有些窒息，“分手吧。”然后跨上摩托，直奔延安高架，嘴里仍留着他舌尖淡淡的烟草味道。
    “十·一”的第一天，交通管制，高架上不会有人干扰我。
    我又没有戴头盔，一百二十码的速度。我想，如果没有改装过，我早去见马克思前辈了吧。风猛烈地呼啸而过，刮过脸颊，生疼生疼。也许等我停下车，脸上会有好几条血口子吧。我下意识地把油门加到最大，之后放开双手……
……
    十月的地面向外透着凉气，穿过我单薄的衬衣，直逼我的脊梁。阴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费力地抬起右手，亲吻他送我的手链，也是我唯一的饰品。我很满足地闭上眼，鲜血的味道，竟是雪利酒所没有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