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吐个槽：发个贴实在太艰难……试了三天都发不了……最后放弃了在一楼发文字才成功……

你住的地方常年积雪，目及之处只有几棵松树陪着你，鲜少能见到什么有生气的颜色，就好像一幅画，永远地停在一个时刻。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当那个着青色长衫的黑发少年请求入室一坐时，你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是对鲜活生命的渴望。
“姑娘一个人住在这荒郊野岭？”少年掸了掸身上的落雪微笑着看向你。
你微微红了脸，沉默地点点头。
“嘿，姑娘还真是勇敢呢。听说这山上有山神，不知你可曾见过？没见过倒好，我看那山神八成是妖怪。”
妖怪……你微微颦眉，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在人类的故事里，妖怪都是罪大恶极的，而你什么坏事也没做过。
你没有搭话，但少年并不觉得尴尬，脱下披风随意地挂在椅背上，哈了口气又说道：“姑娘穿得这么单薄，不冷么？在下可以帮姑娘把火升起来。”说完不等你回答就自顾自地摆弄壁炉里的柴火去了。
火光升起来的时候你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将身子隐于黑暗之中。你不喜欢火。
少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你的不快，把水壶架在炉子上，转过身来对你说：“在下韶青，不知姑娘芳名。”
许是他的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变得更加温暖了吧，你的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情感。你低下头，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鬼使神差般地说出了你的真名：“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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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来避风雪的黑发少年便住了下来。他叫你雪儿，让你唤他阿青。
他开始给你讲外面的故事，一讲就是半天，你偶尔问个问题或轻笑几声，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你在听。虽然不常搭话，但你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动，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你甚至想，要是他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
不过日子久了，你还是难免疑惑。“阿青，你上山来做什么呢？”你每次看着他的佩剑，总会不好的联想，大抵是不喜欢沾染了血腥之气的东西吧？
“我是奉师命来降妖的。”他说道，“我与你说过吧？山神的事。”
你的眼神黯了黯，说道：“公子既是有要事在身，不如早些离去罢。愿你早日降服山神，回去复师命罢。”
“雪儿姑娘莫要生气，我没找到山神踪迹之前，我是不会走的。”黑发少年有些着急，伸出手去拉你。
“别碰我！”你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冷笑道，“公子若是要寻那山神，成天坐在我这里可是不行的。”
少年被甩得蒙了一下，既而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他忽地绕过桌子伸手抱住了你，柔声道：“可我现在只想保护你。”
你本可以推开他的，但你没有。你想笑却不只为何落了泪。他见你哭了，愈加地惶然，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胡乱地用他宽大的袖子抹你的脸。他的样子终使你破涕为笑。你说，阿青，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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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这两天一出去就要半天，不过每次都会带些野味回来。他的手艺很好，虽然你并不需要吃这些东西，但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坐下来共享美食。每到这个时候你总觉得很快乐。后来你才知道，那让你不讨厌的热度，是“家”的感觉。
这天你趁他不在，从屋里出来，躲进树林里跳起了多年以前你和男人一起来这里的途中在中原学的舞蹈。
每次你想念他的时候都会跳这支舞。你不知道它的名字，你只记得男人唤教你跳这只舞的金发女人为清儿。于是你便随意给这支舞胡诌了个名字——系清。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你和尘封在记忆里的人儿，不会再有别人记得这舞，一如百年之后没有人会记得雾灵一样。你想，总会过去的。那些或好或坏的谣传，最终只会成为遥远的传说，就像村民们曾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一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真假难辨。你想，你可以在山里躲上几十年，然后到山下去生活几年。你到底还是喜欢和人类在一起的。你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离开阿青，倒不是因为你讨厌他，只是人类的生命对于你来说太过短暂，你实在不愿看着阿青容颜老去最后化为枯骨。想到分别，你的脸上隐隐有忧色，你舍不得阿青。不过那时的你还不太懂人类的感情，所以你不知道，那缠绵悱恻的心情是因为“爱”。
你想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想到离别的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那老道一剑刺过来的时候你甚至来不及反应，狼狈地摔在雪地上，堪堪躲过一击。你迅速地翻身站起来，眼中还尽是茫然的神色。
“妖女！你到底对我徒弟施了什么法术？让他留在这深山里迟迟不回师门？！”语罢又是一剑劈来。
你躲开这一剑，向后撤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问道：“这位老先生莫不是阿青的师傅？”
“阿青？！你这妖女怎可叫青儿叫得如此亲热？！成何体统！”
“老先生您听我解释……”
“妖女！纳命来！”老道气炸了胡子，再次提剑向你冲过来……

那男人说过，不要和人类过多地交流。
那男人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你的真名。
那男人说过，不可轻易相信人类。
可是，你全忘了，你全忘了。
是了，他一介侠客怎会与你这等妖人同流合污？你早该想到的，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如若不然，他怎会在漫天飞雪的严冬跑到这深山之中？
如若不然，他怎会热情地对素不相识的你嘘寒问暖？
如若不然，他怎会日日往山下跑打来野味献给你？
他说他想要护你周全。
可惜，你信了。你竟信了。
自打你有记忆起，你就和男人在一起。你虽是妖灵，却是从未做过一件恶事，更甚，你从未提过剑，真是傻得可怜。男人只教了你如何躲藏，却忘了教导你如何防卫。他只教导你如何为善，却忘了告诉你恶人的存在。世上有太多的事是躲不掉的。现如今，你遇到了这样的危机，只会全然无措。
败是必然的。若是全无实战经验的你用随手捡来的树枝靠着控制风雪的能力就能打败在降妖路上走了半载的老道，那才稀奇。
当那到时将宝剑架在浑身血痕，衣衫褴褛的你的脖子上的时候，你并不觉得害怕。你甚至感受不到疼痛。要知道当年为了化形，你也没少受苦。
“哼！妖孽！你可知罪！”
你咳嗽两声，忽地哈哈大笑。“老道，我从未杀生，何罪之有？！”
“还敢狡辩！你充当山神，不知害了多少人！”
“我且问你，你可是亲眼所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莫要分不清虚实。”
老道冷哼了一声，道：“一只小妖，还敢教训我？若不是你藏得深，我们早就为民除害了！多亏青儿把这个地方告诉了我们，否则还不知何年何月……”
“你说，是阿青让你来的？！”你的心骤然一紧。其实在你见到外来者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啊，你不愿相信。
“那是自然。”道士说着，脸上有得意之色。
你忽地遍体生寒，伤口却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你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失。不知为何，你想起的竟然是破旧木屋内温暖的火炉。你明明最讨厌火了。你平静地躺在雪地上，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随着血液一起流出体外。你觉得痛，比修炼痛苦千百倍。撕心裂肺地疼痛迫使你流下泪来。你闭了眼，只觉得累，于是微微松了手，放开了方才你紧攥的银簪，放弃了挣扎。

第一篇•雪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