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尔卓德的冬天长得没有尽头,这片大地似乎是永远的寒冷,广大的平原像是宁静的海洋,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模样,只要一不小心,就连最熟悉的在地人都会迷失方向。
此刻,绵密细致的雪正从空中飘下,旋转降落、旋转降落……最终飘入一个小玻璃瓶里。像怕手温会融了那片美丽的雪花,锐雯只敢捏著瓶颈,她知道玻璃瓶是附过魔法的,能够保持内容物的不朽不坏,但她仍是小心翼翼地拿,动作温和的不像战场上、能够单手挥舞那把断了刀锋依旧生猛的符文大剑的女剑士。
等到又装了两片雪花进去,锐雯这才用一个软木塞轻巧地将玻璃瓶堵起来。她满意地看著在瓶底雪片,轻轻晃两下,雪片跃动飘舞的样子比起商店卖的那些什麼雪花水晶球要美的多。
收好玻璃瓶,她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足迹,雪还没有将那些印子覆盖过去。於是她决定再往前走,也许她能到达艾希的部落,到时候再回去战争学院。
锐雯走没多久就察觉平原渐渐有了坡度,上山吗?她眯著眼看山腰间的云层,衡量数秒,她觉得也许这次旅途到这里就足够了。她将之前那个小玻璃瓶从腰间一个特制的皮环里拿出来,再装了三片雪,然后才沿著原路的足印回头离开。
卡特琳娜知道锐雯是无法闲下来的人。她喜欢充实的生活,有召唤的时候她义不容辞,没有则在英雄宿舍里整理房间、看看新的审判日志之类的事,也时常看见她在某个安静的地方擦著那把独一无二的符文剑,听她说那时候她总在想该不该买个剑鞘来保护她的断剑,结果是她从来也没去逛过专门的店家。
锐雯迷上旅行其实是几周前的事,那时候战争学院在例行的整顿正义之地,需要花上半天时间。通常锐雯会跟卡特琳娜在这段不会受召唤的时间里聊天,或是锐雯会拿大剑找人对练、保持身体的状态。可是那次忘记是什麼原因,锐雯趁那半天去了一趟皮尔托福,还带了一个用玻璃瓶装的小小炸弹回来。炸弹上的个人标签标明是吉格斯制作的,卡特琳娜听锐雯说那是玩赏用的,不会爆炸,就试著摇瓶子两下看看,后来还是爆炸了,没有受伤,但是炸得卡特琳娜灰头土脸的,或许是觉得好笑,卡特琳娜看著锐雯僵住的表情笑得很灿烂。
吉格斯理所当然的被寻仇了,由於在战争学院里英雄的私斗会影响他代表城邦的形象,即使脱离诺克萨斯,加入战争学院的锐雯还是代表著诺克萨斯。基於不想令卡特琳娜那边造成困扰的想法,锐雯不是扛著标志性的大剑去算帐的,但光是拳打脚踢就足够吉格斯躺几天宿舍床了。
自从那一次开始,锐雯几乎每周都会找个地方旅游个半天到一天不等才回到战争学院。而且每次都会带令卡特勾起笑容的纪念品——当然不再是具有任何危险性的东西。
这样跑来跑去的,不会累的吗?身为召唤师热门的召唤英雄,锐雯再怎麼闲不下来,当真不用休息?
有些无聊地想著,卡特琳娜在锐雯房间的床上,从躺调整成侧卧的姿势,手上把玩上上次她从巨石峰装在玻璃瓶中带回来的小石子。它乍看之下和其他小石子没有差别,但放在黑暗的地方,会有些许的鹅黄光亮。为什麼会发光?不晓得。哪里来的?地上拣的,因为看起来很像你。卡特琳娜觉得锐雯可能有点视觉障碍,因为那是颗有点椭圆的石头,从每个角度来看都不像自己。
“卡特琳娜?”
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然后是敲门声。卡特琳娜不禁觉得这家伙可爱,明明是要回自己的房间怎麼还敲门?“没锁。”她懒洋洋地应答,看锐雯站在门边,一脸认真地拍拍灰尘才进来。
“今天去哪了?”即使房间主人回来,卡特琳娜仍没有从床上起来,她慵懒地躺在那,理所当然地躺著。
“弗雷尔卓德的山下”
锐雯呆站一阵子,看卡特琳娜没打算再开口了,就将大剑从背上卸下、暂时靠在墙边接著开始换衣服。卡特琳娜感兴趣地盯著她猛瞧,以迅捷敏锐著称的对方却是毫无知觉。“你就这样脱了啊。”
“介意吗?那我去浴室换。”
“不会,你继续。”卡特琳娜轻笑一声,把虎视眈眈的视线收回来。她拉过枕头抱住,闭上眼睛感受那个枕头上对方的味道。一直以来剑不离手的锐雯,只会在自己面前放下所有戒心什麼的……虽然很高兴,但有时后太没有戒心的模样,看起来还蛮、嗯,那啥的。
“卡特琳娜?” “怎麼?”
“我带了这个给你。”
卡特琳娜睁开眼睛,锐雯正站在离她五十多公分远的床边。嗯?好像我也是放下警戒心的那一个?她一边想一边看锐雯手上的玻璃瓶。
“雪?” “雪。”
尽管卡特琳娜没多说什麼,可是卡特琳娜闪亮的眼神令锐雯觉得相当值得。卡特琳娜轻轻拿著瓶子颠倒过来,看雪重新落下。“不会融化吗?这里这麼暖。”
“瓶子上过时间魔法。”
“哦。”卡特琳娜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玻璃瓶里小小的雪片。“喜欢吗?”锐雯问。
“还不错。”
“那就好。”锐雯慎重地点点头,她也自红发女子透露的温暖目光得知她真心地喜欢这个礼物。“刚才在做什麼?”
“看巨石峰的那颗小小石子,我还是不觉得它跟我有那里像了。”卡特琳娜耸耸肩,瞥了一眼倒在床单上的另一个玻璃瓶,她伸手将它捞进手心。
“是啊,很像你。”锐雯看卡特琳娜皱眉思考的样子笑说。
“为什麼像?”卡特琳娜投以好奇的眼神。锐雯轻笑,看看,又来了。
“在黑暗的地方发光的时候,和你看我的神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