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餐厅的食物,其实称不上难吃,就是餐点的选择性少、菜色又终年如ㄧ,很难想像有比每天都吃同样的食物更倒味口的事了,比起玩不出什麼新花样的制式餐厅,更多学生都会选择在校外副近的店家吃饭,把店里挤得水泄不通,而会选择在餐厅里吃饭的人通常都是教授耽误下课时间或冲太慢的学生,例如李秉宪,还有被他拖累的方旻洙。
本来比其他人更晚离开教室的人就比别人少很多选择的机会,在加上前往餐厅的途中李秉宪又很凑巧的被个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学弟给拦下,听说是在为了歌唱比赛找伴奏,而耽误他不少时间。
对方的名字颇有特色,明明是韩文姓氏却混合了洋名,叫安丹尼尔,他用高亢并带点沙哑的特殊嗓音开朗的介绍自己,其实即使不特别介绍李秉宪也算是认识他。
第一眼看不是特别好看,不过厚厚的嘴唇与貌似西方人的外型让安丹尼尔即使站在人群中也比多数人更教人印象深刻,在加上他虽然不是同系的,可参加过几次校内歌唱比赛,嗓子之出色让安丹尼尔即使在他们系上也很有名气,因此李秉宪即使不特别注意这些也总归是知道他的。
当然出色归出色,同系里嗓音出色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李秉宪并不会因为这样就随便答应当任何人的请托,因为他通常只为李灿熺一个人伴奏。
以往李秉宪是会立马拒绝的,但现在拒绝也没有意义了,就算拒绝了李灿熺也不会在兴致勃勃的跑来拉著李秉宪一起去填报名表,李灿熺在也不会理他了。
感伤之余,迷迷糊糊间打著借由换搭档来转换心情的想法,李秉宪想也不想便答应伴奏的请托,并和对方一起填了报名表当场递交后才离开。
等李秉宪和方旻洙真正到达餐厅的时候就连学校餐厅也几乎坐满了人,可说一位难求。
他们端著餐盘在走道间来回穿梭,等好不容易找到空桌坐下后,在他们斜前方的位置正好有一桌人端著空餐盘准备离席,本来李秉宪是不会特意去注意这种事的,正当他准备对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动手时,视线余光却不经意的发现某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向那桌刚被清空的位置。
不由自主的抬起头,视线循著那抹身影的所在方向追逐而去,李秉宪看到李灿熺正端著餐盘准备放下,他的脸上没有笑,表情很平淡,但还是好看的像美丽的风景画,明明这麼好看的人,李秉宪实在不懂为何会有人觉得不笑的李灿熺冷漠得像冰一样无法轻易靠近,在李秉宪眼里,无论哪种面貌的李灿熺都很吸引目光。
看著看著,嘴角正不自觉的起了想上扬的念头,却在下一刻看到李灿熺忽然面带微笑的向远方招手而停滞。
又是方才那个娃娃脸的男孩,他对著李灿熺笑,李灿熺也对著他笑,一瞬间李秉宪的心情又荡到谷底。
垂下头来,李秉宪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注意李灿熺,但双眼却还是时不时的飘移过去,可其实他能看到的也不过是李灿熺留给他的一个背影,不,估计李灿熺可能也没注意到他过,方旻洙找的这个位置太角落、太不起眼。
偶尔李秉宪会看到李灿熺肩膀颤动的样子,然后隐约的听到他的笑声——配上正与李灿熺面对面的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李秉宪能够猜出李灿熺也正在笑,虽然餐厅实在太吵令他一点都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途中,李秉宪还看到李灿熺允许那名陌生少年分享自己餐盘里的菜色吃得一脸幸福。
越看越让李秉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整个用餐的过程中,李秉宪都有一口没一口的吞咽著,方旻洙和他搭话时也都有气无力的应著,完全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李秉宪知道自己不应该在继续窥探李灿熺的隐私,这样在背后看著他的自己简直像疯了一样不正常,但却怎麼也移不开眼。
李灿熺稍微撇头时的侧脸、李灿熺笑得捶打桌子的样子、李灿熺不经意与对方擦过的指尖、李灿熺宠溺的揉乱对方头发的动作、还有,李灿熺替抹了好几下嘴却都没擦乾净的少年擦嘴时轻柔的力道……全部都刺痛著李秉宪的双眼。
似乎李灿熺真的彻底变成别人的了,在李秉宪不知道的时候、在那麼短的时间内,简直和在交往一样。
在不久前还只属於自己的表情与专属的动作,现在李灿熺通通都对另一个人做了。
那麼,他们是不是也趁著没人注意的时后偷偷在桌子底下牵手?
会不会也在四下无人的音乐教室里时而轻浅的唇贴著唇,在时而充满情欲的给与对方一个湿热的吻?
又或许,在属於彼此的空间里秘密的抚摸著彼此、偶尔在对方家里过夜,醒来时发现他们两人正亲昵的用额抵著额,在相互对视下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些都是李灿熺曾经对李秉宪做过的事,总有一天,李灿熺也会对别人做一样的事,例如他面前那个孩子,李秉宪知道,总会有那麼一天。
那麼理所当然的事,李秉宪也曾想过和另个女孩一起做过,可现在他却突然不想看到李灿熺和任何人做这些事,光想到如果有那麼个其他人能够分享李灿熺的空间李秉宪就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哥,我吃好了,我们走吧。」终於,李秉宪受不了的对方旻洙说。
「秉宪啊,你没事吧,只吃这麼一点就行了吗?」看了李秉宪根本动不到一半的饭菜,方旻洙出於关心的问。
直接端起餐盘往回收区走,李秉宪浅浅的笑著说:「嗯,感觉今天不太有胃口。」
「看你脸色不太好,我看你下午的课别上了,回家休息吧。」跟在李秉宪身后起身,走在他身边,方旻洙看他脸色比平时苍白不少又强言欢笑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即使不是太爱管闲事的性子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
「没事,我等等稍微睡一下就好了,你忘了吗,晚点Niel要来找我选歌。」
「好吧,别太勉强,该休息的时候要好好休息。」
经由李秉宪一提方旻洙才想起那似乎是刚才那个嘴唇颇厚的学弟的名字,见李秉宪一付挺坚持的样子方旻洙也就不强迫他了,轻轻在李秉宪肩上拍了两下让他保重后就与他分道扬镳。
在方旻洙离开后李秉宪才收起本来就笑不太下去的脸垂头丧气的往下节课的教室走去,一点也没发现李灿熺也不知何时收拾了碗盘从餐厅走出来,并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位置默默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