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因为撞击而变得炽热无比的内舱终于爆裂开来，清凉的空气直直刺向了虚脱的身躯，这凉意令魔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身体就失去了最后的支持，从半空坠了下去。
魔翳并没有感到砸在石板上的剧痛，只是觉得从脊梁蔓延开一阵麻意。然而他也累得不愿再思考身体的知觉问题，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快些回去——不，甚至不需要回去——快些休息就好。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休息了。
然而他的心开始焦躁起来，阻碍了正缓缓阖上的眼。“夜叉族……夜叉……族……”用尽全力，魔翳吐出了压在心里的重担，却轻浮如叹息。
一个紫色的身影走了过来。长身持槊……是……龙溟？……不……
“咳……咳……”认出了走过来的魔，魔翳感到了一丝失望，和一份安心。
视线再也无法聚焦，然而他仍然盯着头顶上方的魔：“龙……幽……”
“你安心，我不会让族人失望的。”这句话仿佛一把剪子，剪断了魔翳心里最后一根绷着的弦。
黑暗。寂静。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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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
谁？谁在说话？
“二叔。”
是……是在和他说话吗？他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谁和他说话？
“……二叔？”
好累……只想就这样，一动不动……
“二叔，快醒醒。”
瑾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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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翳……不，应该是夏侯韬费力地将双眼张开，眼前的红衣人慢慢清晰起来。
“瑾轩？”夏侯韬觉得头晕晕的，全身乏得很，看着房内的一切，熟悉而又不真切。
“二叔，您终于醒啦。您一定是昨晚看书看太晚了吧，睡得这么沉。”夏侯瑾轩两眼笑得眯成缝，见二叔醒来，便滔滔不绝起来，“都已经快中午了，二叔你可不能再睡了。姜兄和欧阳小姐刚到，现在在大厅等着向您讨教育儿的经验呢。二叔您快点吧，不然爹一个人陪他们一家三口说话，该烦了……您要是看了什么有意思的书，改天说给我听吧……”
于是在瑾轩的话唠中，夏侯二叔迅速地穿衣梳洗，出了房门。
明州，就是有这样蔚蓝的天，和隐隐吹来的海风。温暖的阳光照在青葱的植物上；或悠闲的，或忙碌的家人停下脚步，向他行礼；回廊的柱子刚刚被擦过，还透着丝丝水汽。夏侯韬那种“不真切”的感觉终于弱了下去，他想起今天该是欧阳英的女婿姜承带着欧阳倩和他们两岁的儿子姜云凡来串门的日子。
是因为昨晚看了那本关于魔界夜叉族的书，才做了那样一个让人难受的梦吧。他怎么可能对瑾轩、对夏侯府虚情假意呢？
夏侯韬摇摇头，甩掉了那场梦带来的阴霾。
走到大厅里面，夏侯韬一眼就看到大哥强颜欢笑的脸。也是，让大哥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和姜承夫妇讨论小孩子，还真是强人所难。这样想着，夏侯韬把目光转向了今天的主角——那个蜷在妈妈怀里拼命挣扎着够糖的小不点。然后夏侯韬就把大哥忘在脑后了。
问：如何让平日安静的夏侯二门主变成话唠？
答：和他讨论养孩子。
这个结论是夏侯彰通过无数次实验得出的。比如现在，自己的二弟在就和欧阳二小姐就如何控制宝宝饭量问题进行和平友好的讨论；作为宝宝的父亲、好好先生姜承，则在一旁认真听讲，默默背诵；至于瑾轩，则开心地逗小云凡玩儿，不时看看他的姜兄，笑得更加灿烂。
方才还觉得尴尬，现在的夏侯彰就觉得孤寂了。于是他索性离开，想去后院张罗张罗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才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夏侯府，弟子怎么也拦不住。
平时觉得烦的人，现在也令人亲切了。夏侯彰迎上去，抱了一拳，说道：“谢大侠，别来无恙。”守门的弟子见门主出来招呼这个家伙，便回去继续守门了。
谢沧行把玄铁重剑从肩上卸下来，杵在地上，随随便便地回了一礼，说：“夏侯门主啊，我几个月没见你，心里就痒痒，想和你比试比试。你应该也想再和我比比的吧。来来来，我们去你们练武场比划比划，谁输了，谁请吃饭，怎么样？”
刚说完，谢沧行一抬头，就看见听到声音出来看看的姜承瑾轩等人。“哟，姜小哥也在啊，有兴趣和我打一场吗？正好，打完了就可以开饭了。”
姜承正想拒绝，一旁的姜云凡却一边嚷着“爹爹爹爹”一边拍起了巴掌。
谢沧行见状赶紧说道：“看吧，你儿子都同意了，什么师门规矩，你师父不照样和我切磋吗？”
“恐怕不妥。这是夏侯门主府上，你我怎能滋扰。”姜承如此说，便是同意了一半了。
夏侯韬笑笑，道：“大哥，便借练武场与他们一用吧，不然怕是打发不了这位大侠了。”
谢沧行闻言道：“那就谢谢夏侯家二位门主了。”不等夏侯彰说话，便又扛着剑，往练武场去了。
姜承摸摸儿子的头，叮嘱道：“待会儿可别乱跑，小心伤着。”得到云凡的回应，便挺直身子跟上了谢沧行。
看着年轻人都去围观了，夏侯韬轻轻理了理胡须，对大哥说：“大哥，你不去看看吗？厨房那边交给我指挥吧。”
夏侯彰想想自己也不懂得处理庄内杂务，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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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开得比平时晚，因为姜承比试完后去客房擦了一下汗。那场比武应该很精彩，因为小家伙非常兴奋，胖嘟嘟的小手抓着筷子挥来挥去，欧阳倩哄了好久才喂得进饭。但是谢沧行有点郁郁的，夏侯韬问了，他才说，光顾着让姜小哥在儿子面前耍帅了，比武不尽兴。
若是尽兴，会更加精彩吧。夏侯韬不禁想起二人锁妖塔前那一战，生死相搏，惺惺相惜。
真是的，怎么还念着那个梦。
下午，瑾轩带着姜承一家去了码头看海，顺带逛逛明州城。谢沧行吃饱喝足就告辞，应该是去蹭下一顿饭了吧。至于夏侯家两个老家伙，就留在了府里，处理日常事务和准备接下来的晚餐。当然，夏侯彰是有别的事想做的。
——不，不是和夏侯韬那什么，你想多了。脑洞不要开太大。
昨天蜀山传来消息，说瑕姑娘的身体彻底调养好了，今天就给送回来。夏侯彰接到消息时，瑾轩去了钱庄，他索性把消息瞒了下来，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本来瑕的出身和夏侯家天差地别，夏侯彰和夏侯韬还有些反对，但看到瑕没什么坏脾气，和瑾轩也一拍即合，他们也就开始撮合二人了。这不，夏侯彰想亲自下厨，做个菜来讨儿媳欢心——毕竟这可能是人家有生以来第一个可以尝到味道的菜。
听夏侯彰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夏侯韬已经满脸黑线了。大哥啊大哥，怎么你关心人，总是挑自己不擅长的去做呢？
当然，看着大哥脸上洋溢着的小幸福，夏侯韬还是不忍心打击他。于是几乎整个下午，都是在厨房和厨师一起指导大哥。虽然厨房里简直鸡飞蛋打，虽然夏侯韬已经默默扶额无数次，虽然夏侯彰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还一脸严肃地把那些偷看的弟子喝出去，但一个酒糟猪手还是鼓捣出来了。
夏侯韬和厨师都尝了，能吃。
看着暗自得意的夏侯彰，夏侯韬有些恍惚。他想起那个梦里，夏侯彰最后的痛和绝望。“大哥，”舔了舔唇，压低了声音，夏侯韬说道，“你……不会去覆天顶的吧？”
“什么？”夏侯彰跟不上二弟换频道的速度，一脸茫然，“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夏侯韬真的扶额了：“不就是那本魔界、夜叉、越行术的志怪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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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饭的时候，凌波送着瑕来了，瑾轩也把姜承一家领回来了，还领回来一对不请自来的兄弟——龙溟和龙幽。
龙家兄弟的母亲是夏侯彰和夏侯韬的三妹，常来走动。龙溟早已玉树临风，可以在江湖上独当一面了，但龙幽却还是个只有他哥一半高的小屁孩儿。以前教瑾轩的时候，龙溟也一起来听课，但现在让夏侯韬专门教龙幽，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因为他老了，而是因为瑾轩龙溟加一起都没有一个龙幽闹腾。
于是傍晚的夏侯府就热闹起来了。在龙家兄弟和大家打过招呼并简单回忆小时候之后，瑾轩和瑕开始斗嘴脸红，龙溟和凌波开始眉来眼去，龙幽偏要替欧阳倩喂小姜吃饭，结果是姜承和欧阳倩一起照顾他们两个。
晚饭很美好。夏侯韬默默看着大家，他看到大哥因为酒糟猪手被吃完而心情大好，看到瑾轩和瑕双双起身向客人敬酒，看到龙家兄弟兄友弟恭还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看到姜承圆满的一家，突然感觉到，即便自己膝下无子，有夏侯家和这许多亲友，也算是和和美美了。
吃过饭，凌波道长便因师门要务早早御剑离开。姜承一家要在明州逗留几日，也回了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夏侯彰把瑾轩拉去教导，呃，难说是讨论婚期？夏侯韬就一个人送龙溟龙幽出门。
“舅舅，送到这儿就好。”刚跨出夏侯府，龙溟就开始道别了。
“是啊，舅舅你一把老骨头了，累坏了又得掉头发。”龙幽臭小子，连说句话都不让人省心。
“好吧，”今天真是折腾得累了，而且账还没算，夏侯韬也想早些送走他们，“你们路上小心些。”
“舅舅尽可安心。”龙溟如是说，龙幽在他身后学着他的姿态对口型。
在夏侯韬微笑的注目中，龙溟启动了越行术，带龙幽消失在夏侯家门前。
夏侯韬带着笑意转身，看到大哥走了过来，问：“送走了？”
“嗯。”他应了一声，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夜幕的降临使海风变得冷起来，吹在夏侯韬的背上，有些微寒。他的视野暗了下去，开始变得模糊，耳边还有大哥的关心：“怎么了二弟？累了吗？累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大哥……我……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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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并没有夹杂着海咸味，而是，焚尽的香灰和着染血的尘嚣的味道。
因为撞击而变得炽热无比的内舱终于爆裂开来，清凉的空气直直刺向了虚脱的身躯，这凉意令魔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身体就失去了最后的支持，从半空坠了下去。
魔翳并没有感到砸在石板上的剧痛，只是觉得从脊梁蔓延开一阵麻意。然而他也累得不愿再思考身体的知觉问题，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快些回去——不，甚至不需要回去——快些休息就好。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休息了。
然而他的心开始焦躁起来，阻碍了正缓缓阖上的眼。“夜叉族……夜叉……族……”用尽全力，魔翳吐出了压在心里的重担，却轻浮如叹息。
一个紫色的身影走了过来。长身持槊……是……龙溟？……不……
“咳……咳……”认出了走过来的魔，魔翳感到了一丝失望，和一份安心。
视线再也无法聚焦，然而他仍然盯着头顶上方的魔：“龙……幽……”
“你安心，我不会让族人失望的。”这句话仿佛一把剪子，剪断了魔翳心里最后一根绷着的弦。
黑暗。寂静。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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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
谁？谁在说话？
“二叔。”
是……是在和他说话吗？他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谁和他说话？
“……二叔？”
好累……只想就这样，一动不动……
“二叔，快醒醒。”
瑾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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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翳……不，应该是夏侯韬费力地将双眼张开，眼前的红衣人慢慢清晰起来。
“瑾轩？”夏侯韬觉得头晕晕的，全身乏得很，看着房内的一切，熟悉而又不真切。
“二叔，您终于醒啦。您一定是昨晚看书看太晚了吧，睡得这么沉。”夏侯瑾轩两眼笑得眯成缝，见二叔醒来，便滔滔不绝起来，“都已经快中午了，二叔你可不能再睡了。姜兄和欧阳小姐刚到，现在在大厅等着向您讨教育儿的经验呢。二叔您快点吧，不然爹一个人陪他们一家三口说话，该烦了……您要是看了什么有意思的书，改天说给我听吧……”
于是在瑾轩的话唠中，夏侯二叔迅速地穿衣梳洗，出了房门。
明州，就是有这样蔚蓝的天，和隐隐吹来的海风。温暖的阳光照在青葱的植物上；或悠闲的，或忙碌的家人停下脚步，向他行礼；回廊的柱子刚刚被擦过，还透着丝丝水汽。夏侯韬那种“不真切”的感觉终于弱了下去，他想起今天该是欧阳英的女婿姜承带着欧阳倩和他们两岁的儿子姜云凡来串门的日子。
是因为昨晚看了那本关于魔界夜叉族的书，才做了那样一个让人难受的梦吧。他怎么可能对瑾轩、对夏侯府虚情假意呢？
夏侯韬摇摇头，甩掉了那场梦带来的阴霾。
走到大厅里面，夏侯韬一眼就看到大哥强颜欢笑的脸。也是，让大哥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和姜承夫妇讨论小孩子，还真是强人所难。这样想着，夏侯韬把目光转向了今天的主角——那个蜷在妈妈怀里拼命挣扎着够糖的小不点。然后夏侯韬就把大哥忘在脑后了。
问：如何让平日安静的夏侯二门主变成话唠？
答：和他讨论养孩子。
这个结论是夏侯彰通过无数次实验得出的。比如现在，自己的二弟在就和欧阳二小姐就如何控制宝宝饭量问题进行和平友好的讨论；作为宝宝的父亲、好好先生姜承，则在一旁认真听讲，默默背诵；至于瑾轩，则开心地逗小云凡玩儿，不时看看他的姜兄，笑得更加灿烂。
方才还觉得尴尬，现在的夏侯彰就觉得孤寂了。于是他索性离开，想去后院张罗张罗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才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夏侯府，弟子怎么也拦不住。
平时觉得烦的人，现在也令人亲切了。夏侯彰迎上去，抱了一拳，说道：“谢大侠，别来无恙。”守门的弟子见门主出来招呼这个家伙，便回去继续守门了。
谢沧行把玄铁重剑从肩上卸下来，杵在地上，随随便便地回了一礼，说：“夏侯门主啊，我几个月没见你，心里就痒痒，想和你比试比试。你应该也想再和我比比的吧。来来来，我们去你们练武场比划比划，谁输了，谁请吃饭，怎么样？”
刚说完，谢沧行一抬头，就看见听到声音出来看看的姜承瑾轩等人。“哟，姜小哥也在啊，有兴趣和我打一场吗？正好，打完了就可以开饭了。”
姜承正想拒绝，一旁的姜云凡却一边嚷着“爹爹爹爹”一边拍起了巴掌。
谢沧行见状赶紧说道：“看吧，你儿子都同意了，什么师门规矩，你师父不照样和我切磋吗？”
“恐怕不妥。这是夏侯门主府上，你我怎能滋扰。”姜承如此说，便是同意了一半了。
夏侯韬笑笑，道：“大哥，便借练武场与他们一用吧，不然怕是打发不了这位大侠了。”
谢沧行闻言道：“那就谢谢夏侯家二位门主了。”不等夏侯彰说话，便又扛着剑，往练武场去了。
姜承摸摸儿子的头，叮嘱道：“待会儿可别乱跑，小心伤着。”得到云凡的回应，便挺直身子跟上了谢沧行。
看着年轻人都去围观了，夏侯韬轻轻理了理胡须，对大哥说：“大哥，你不去看看吗？厨房那边交给我指挥吧。”
夏侯彰想想自己也不懂得处理庄内杂务，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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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开得比平时晚，因为姜承比试完后去客房擦了一下汗。那场比武应该很精彩，因为小家伙非常兴奋，胖嘟嘟的小手抓着筷子挥来挥去，欧阳倩哄了好久才喂得进饭。但是谢沧行有点郁郁的，夏侯韬问了，他才说，光顾着让姜小哥在儿子面前耍帅了，比武不尽兴。
若是尽兴，会更加精彩吧。夏侯韬不禁想起二人锁妖塔前那一战，生死相搏，惺惺相惜。
真是的，怎么还念着那个梦。
下午，瑾轩带着姜承一家去了码头看海，顺带逛逛明州城。谢沧行吃饱喝足就告辞，应该是去蹭下一顿饭了吧。至于夏侯家两个老家伙，就留在了府里，处理日常事务和准备接下来的晚餐。当然，夏侯彰是有别的事想做的。
——不，不是和夏侯韬那什么，你想多了。脑洞不要开太大。
昨天蜀山传来消息，说瑕姑娘的身体彻底调养好了，今天就给送回来。夏侯彰接到消息时，瑾轩去了钱庄，他索性把消息瞒了下来，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本来瑕的出身和夏侯家天差地别，夏侯彰和夏侯韬还有些反对，但看到瑕没什么坏脾气，和瑾轩也一拍即合，他们也就开始撮合二人了。这不，夏侯彰想亲自下厨，做个菜来讨儿媳欢心——毕竟这可能是人家有生以来第一个可以尝到味道的菜。
听夏侯彰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夏侯韬已经满脸黑线了。大哥啊大哥，怎么你关心人，总是挑自己不擅长的去做呢？
当然，看着大哥脸上洋溢着的小幸福，夏侯韬还是不忍心打击他。于是几乎整个下午，都是在厨房和厨师一起指导大哥。虽然厨房里简直鸡飞蛋打，虽然夏侯韬已经默默扶额无数次，虽然夏侯彰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还一脸严肃地把那些偷看的弟子喝出去，但一个酒糟猪手还是鼓捣出来了。
夏侯韬和厨师都尝了，能吃。
看着暗自得意的夏侯彰，夏侯韬有些恍惚。他想起那个梦里，夏侯彰最后的痛和绝望。“大哥，”舔了舔唇，压低了声音，夏侯韬说道，“你……不会去覆天顶的吧？”
“什么？”夏侯彰跟不上二弟换频道的速度，一脸茫然，“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夏侯韬真的扶额了：“不就是那本魔界、夜叉、越行术的志怪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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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饭的时候，凌波送着瑕来了，瑾轩也把姜承一家领回来了，还领回来一对不请自来的兄弟——龙溟和龙幽。
龙家兄弟的母亲是夏侯彰和夏侯韬的三妹，常来走动。龙溟早已玉树临风，可以在江湖上独当一面了，但龙幽却还是个只有他哥一半高的小屁孩儿。以前教瑾轩的时候，龙溟也一起来听课，但现在让夏侯韬专门教龙幽，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因为他老了，而是因为瑾轩龙溟加一起都没有一个龙幽闹腾。
于是傍晚的夏侯府就热闹起来了。在龙家兄弟和大家打过招呼并简单回忆小时候之后，瑾轩和瑕开始斗嘴脸红，龙溟和凌波开始眉来眼去，龙幽偏要替欧阳倩喂小姜吃饭，结果是姜承和欧阳倩一起照顾他们两个。
晚饭很美好。夏侯韬默默看着大家，他看到大哥因为酒糟猪手被吃完而心情大好，看到瑾轩和瑕双双起身向客人敬酒，看到龙家兄弟兄友弟恭还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看到姜承圆满的一家，突然感觉到，即便自己膝下无子，有夏侯家和这许多亲友，也算是和和美美了。
吃过饭，凌波道长便因师门要务早早御剑离开。姜承一家要在明州逗留几日，也回了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夏侯彰把瑾轩拉去教导，呃，难说是讨论婚期？夏侯韬就一个人送龙溟龙幽出门。
“舅舅，送到这儿就好。”刚跨出夏侯府，龙溟就开始道别了。
“是啊，舅舅你一把老骨头了，累坏了又得掉头发。”龙幽臭小子，连说句话都不让人省心。
“好吧，”今天真是折腾得累了，而且账还没算，夏侯韬也想早些送走他们，“你们路上小心些。”
“舅舅尽可安心。”龙溟如是说，龙幽在他身后学着他的姿态对口型。
在夏侯韬微笑的注目中，龙溟启动了越行术，带龙幽消失在夏侯家门前。
夏侯韬带着笑意转身，看到大哥走了过来，问：“送走了？”
“嗯。”他应了一声，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夜幕的降临使海风变得冷起来，吹在夏侯韬的背上，有些微寒。他的视野暗了下去，开始变得模糊，耳边还有大哥的关心：“怎么了二弟？累了吗？累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大哥……我……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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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并没有夹杂着海咸味，而是，焚尽的香灰和着染血的尘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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