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怪兽,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老夫老夫的样子。”
“不是啦,我说我们,soband,菜头石头我们。”
怪兽抿抿嘴皱着眉想了想,“唔哉……不过林北敢肯定,你一定比现在帅。”
阿信转转眼珠子,“那是必须的……”眼神若有所思地飘向远处。
十年啊,还有那么长,管它干嘛?话虽如此,可是每个人都难免幻想。
十年,或者更久以后,你我的未来几何?这也算是所谓青春的意义吧,幻想和期待。因为长大的过程实在太漫长,除了做梦,好像还是只能做梦,否则多出来的余味怎么都没法填满。可是在反面,又时常觉得:啊,我还有好多事想做来不及。
十年。好像会有很多好的不好的事情发生。看看周遭的成年人,哦不对,他们自己也已经是成年人了。看看周遭的大人,从来不提十年前他或她的青春,可二两酒香染过,时常滔滔不绝地说着当年如何风华,说着说着,听的人就掉下泪来了。
怪兽最不喜欢阿信坐在大人堆里听那些真假难辨的故事。那些属于别人的青春或者幻想,都隐约往外渗着透黑的名为「不甘」的苦水,抹在手上染在心上,直教人心慌得发抖,然后郁结在胸口闷得难受。可阿信总是低下头笑笑说,这是收集灵感的方式。
收集灵感,比起这个理由,他更相信是好奇心征服了一切。没办法,他喜欢的人总是对所有的存在都充满了好奇,可这也是他吸引他的地方之一。虽然他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吸引他。
***
「我希望,十年后能对得起今天的自己」
这是他生日那天。
怪兽说要给他一个生日愿望,他憋了一个礼拜,从怪兽生日拖到他自己生日,什么都没说,直到那天凌晨三点多,没头没脑地传来这样一句话。
这家伙总是想东想西神游天际。不过除了常常沉默寡言喜欢恶作剧之外,他还算是个正常人。所以一个正常人干嘛大半夜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怎么还没睡?”
“守岁啊。”
“哪有人过生日守岁的?”
“没人做过我就不能做吗?”
还是,伶牙俐齿让电话里的人一时无语。
“明天想干点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做的,想去你家。”
怪兽无声地笑了,“一大早过来睡一天,晚上吃妈妈牌大餐?”
信信勾着嘴角,声音很轻,“可以吗?”
“报告长官,当然可以。不过……要陪妈妈厨师的儿子睡觉。”
“……好呀。”
不知道为什么,彼时寿星心里默默地想着,生日的时候不就是应该你陪我睡吗。我陪你你陪我好像是一样的。
***
在沙发上打闹的是两个大学生,两个玩摇滚乐的大学生。妈妈经过客厅也只能笑笑,叮嘱两句「阿信是寿星哦」「阿翊你别欺负他」。
白色抱枕朝着脸砸下来,被整个按在沙发上的寿星却笑得一脸灿烂。小白牙在猫唇之间咧开一轮玄月,耀眼极了。枕头突然停住,只是一晃神,薄薄的唇就被蜻蜓点水地温暖了一下。树在沙发边沿的枕头挡住了他和他一上一下暧昧的亲吻,阿信凝结的笑容慢慢散去,傻愣愣地看着他,直到那句唇语在眼中化开:生日快乐,我爱你。
“阿信。”并肩躺在不大的单人床上,怪兽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没办法,每次这样躺着,身边人触手可及的温度总是让他觉得欣喜若狂。
“嗯?”
手掌附上阿信微凉的手背,“十年后,我还会在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幽幽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真是矫情得不像他。
阿信动了动手臂转过身来,交叠的手就这么握住了:“快过十二点了。”
“嗯,只有几分钟了。”
“不想做点什么吗?”
一扭头,阿信眯着眼睛看着他,亮闪闪的眸子仿佛一眨就能滴出水来。
“你想做点什么?”
“想做一场梦。”
怪兽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刮过他的鼻尖,“困了就直说,讲这么文艺。”
阿信摇了摇脑袋,一低头毛茸茸的头发整个蹭到他脸上。
“想跟你一起……”手躲在不厚的棉被下划过他的睡衣。对哦,那时候他还是个不会裸睡的少年。“做一场春梦。”
那晚是怎么在一阵窸窸窣窣的亲吻中被怪兽楼进怀里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或许因为每次都是这样,他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回忆什么来保留那份幸福感。不过他一直没有忘记的,是怪兽在他耳边留下的那句带着情欲气息却纯净得摄人心魄的话:不要想十年后了,现在只准想我。
嗯,只想你。可是我想象的十年后,也满满的都是你啊。
不过不管他怎么纠结,脑子里都只剩这个人了。十年后的陈信宏,不知道会有多羡慕那时候的自己,幻想和盲目之余还有那么多时间是只属于温尚翊的,就连期待的未来里也是满满的那个人。
所以,曾经少女心思的自己,最幸福的不是拥有完美的青春和爱情,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相信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