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闻鬼哭

一，眉鬼
情字无处解，一心执着画眉忆。
魂无归处，寸心缠绵，千载犹在旧梦里。
请君为我绘一笔，鬓发缱绻，才了相思意。
——夜闻鬼哭·眉鬼
(一)
“冬青，你听说过眉鬼吗？”
王小亚背着个不大不小的背包，一脸神秘兮兮的看着夏冬青问道。
夏冬青略诧异的挑了挑眉，也看了王小亚一眼，接着又低头继续收拾柜台:“没有，你们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王小亚一甩头，笑眯眯的道:“嘿嘿，我们是没出什么事儿，可红衣学姐那老宿舍楼，你记得吧？就那地方差不多两千米外，大概是又要有事儿了。”
夏冬青顿了一顿，可算放下了手里的活，看向王小亚:“…你一开始，好像提到了眉鬼？那眉鬼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王小亚状似苦恼的挠挠头，对夏冬青说:“具体是什么样我自己是真不知道，毕竟有了红衣学姐的教训……不过啊，我听李世说，那地方在晚上的时候会变成一看着相当精致的雕花小楼，大概就是古代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才能住的那种！”
夏冬青闻言一皱眉头，疑道:“按赵吏的话来说…这么大的幻境？”王小亚随意的一挥手:“哎呦喂可不……等等——冬青，赵吏这几天来过吗？要是他来过就求他去看看呗！”
夏冬青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来了，他说是在追捕一个逃亡了两千多年的鬼魂，别的没交代什么。”
“鬼魂？居然能逃亡两千多年？！听起来真酷啊！”王小亚听完，眼睛闪闪发亮，大概立马就把眉鬼的事情丢到了一边。
“嗯，听起来是挺酷的，不过危险性大概也很酷吧。”夏冬青又低下了头，接着准备去加热关东煮。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王小亚的眼睛立时比刚才还要亮上一圈:“冬青啊，刚才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是在担心不？”
夏冬青实在没忍住，抬手扶额:“……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接着叹了一声，又问道:“别跑题，先把眉鬼的事情告诉我。”
王小亚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开始叙述她听说的事情。
“李世他们说，那幢鬼楼白天里其实是一处荒地，时不时的有人图快抄近路从那边走，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然而等到黄昏的时候，那地方就会开始出现鬼楼的虚影。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从那里通过，就会消失在影子里，要等到天亮才能离开。而且离开的时候，还穿着书童或丫鬟的衣裳。”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鬼楼就变得越来越真实。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楼里会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大约是鬼蜡烛吧，李世他们十二点的时候偷偷去了一次，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据说还是很柔和很好听的那种嗓音，语气也很温柔。”
夏冬青抱臂思索，闻言至此点点头，又道:“那他听见那女子说了什么吗？”
王小亚又挠挠头，对夏冬青说:“好像……说的是……”
“衍卿，衍卿，你来替我画眉呀。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王小亚又接着说道:“他们几个一听这声音就赶忙躲到了不远的一处灌木丛后头，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色的罗裙——看形制该是女子喜服——的女子跑了出来，因为是逆光模样看不清楚，轮廓确实是很迷人的。”
“用他们的话说，这眉鬼的身材声音都好得很，如果再加张脸，就是妥妥的女神啦。”
“哼！”王小亚重复完以上内容，忿忿地又哼了一声，“一群没出息的货！看到身材听到声音居然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忽略那是个鬼魂的事实！实在不可理喻！”
夏冬青才要再一次扶额，就见王小亚笑嘻嘻的靠了过来，非常认真的道:“不过我相信冬青你一定不会的，嘿嘿。”
“……为何？”
“因为你有赵吏看着嘛！”
“……王小亚你丫找抽是吧。”
“喂喂！别打我啊我说的是实话！哎呀冬青你还打！绝对恼羞成怒了！绝对！”
两人闹得正欢的时候，一个青衣书生猛然被踢了进来，紧接着是一身儿黑提枪而立，只是站在那里就透出一股酷帅狂霸拽气息的鬼差赵吏。
赵吏一面用枪顶着青衣书生的额头，一面笑:“我老远就听见你们俩在这儿闹呢，怎么着——冬青是思念老板我了？”
夏冬青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于是到底骂了一句:“赵吏你丫滚蛋！”
赵吏笑笑，转过身又看着青衣书生，表情立马变得怒气冲天:“孟衍卿你是不是作死呢！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可以不转世，而申请留任当公务员吧！怎么着，你就连这几年都等不了？还逃跑，你想干啥啊！”
夏冬青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猛然一激灵，冲向那个书生——当然被赵吏拦在了身后:“等等！你叫什么？”
青衣书生站了起来，似乎丝毫没看到赵吏的枪口。他拍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温文尔雅的一拱手。
“在下，孟衍卿。”
(二)
夏冬青闻声，连同一边的王小亚，身体都是立时一震。
“孟衍卿……衍卿？有没有女子这样称呼过你？”夏冬青的话尾还没落地，就被赵吏结结实实接住了。
“不用他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赵吏收了枪，对夏冬青道:“他活着的时候是有个相好，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长得那叫一漂亮。”
“可惜呀，他本来和人家说好了再打一次胜仗就回去，结果那次打是打赢了，人也搭在了战场上。他的棺木经过人家那儿被人瞧见，就告诉了那小姐，小姐当晚就一把火烧了绣楼，自个儿穿着喜服死在里头了。你听听，多么俗套的一个故事。”
“哦对了，你们刚才在讨论眉鬼是不？这眉鬼说的就是那位小姐，不用猜了。”
赵吏一口气说完这些，径自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咚的开始猛灌起来:“哎呦喂，追这哥们真要把我累死。哎，孟衍卿，把你的伤心往事说出来我们开心开心，然后就得把你送回去啦。”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孟衍卿闻声终于开了尊口:“赵兄此言差矣，在下想起阿娆时，并不会觉得分毫悲伤。在下每次同她在一起时，皆只觉当真是天上人间。”
孟衍卿的声音很是清朗温润，他更像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而非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
“其实在下死去并没有两千多年，只不过一千余年而已。”
“我第一次见到阿娆那年，她才十岁，我也才十三岁而已。”
“那时我是东台书院的童子，她是沈家的二小姐，我们之间隔了厚厚的几层院墙，原本也不该有什么交集。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不能用常理来轻易揣测的。”
“我考中了秀才，接着又中了会元。我是整个书院里年纪最小的考生，又是头名，在那里也就有了些名声。后来…沈家的家主就见了我一回，在他家，我偶然见到了一个十岁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就是阿娆。”
“那天她穿着绣了兰花的青色裙子，眼睛像星星一样，笑起来好像天地都亮了。她那时并不知我是谁，只是对我笑着，就像是传说里的小仙子。”
“我便呆住了，只是看着她。我们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什么都不说，却似乎又说了好多的话。”
“后来她的乳母将她牵走了，我也就离开了沈家。只是从那日起我就整日的想，我一定要考取功名，把沈家的小姐娶为我妻。即使那时我们都还极年幼。”
赵吏啧了一声，插嘴道:“夏冬青哎，你听听。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是个何其俗套的苦逼狗血磨磨唧唧爱情故事，最适合在你们人类的湖南电视台拍一部磨磨唧唧的电视剧，肯定能夺得不少大妈的眼球。”
夏冬青面无表情的看了赵吏一眼，很想把赵吏手里的矿泉水瓶夺过来并把矿泉水全倒在他的爱疯10上，再来看看他还有没有心情吐槽别人的苦情故事……
虽然这故事确实很狗血，但是你也不能当着当事人就说吧，夏冬青如是思量。
赵吏又啧了一声，这回是对着夏冬青:“成成成，我不当着人面儿就说，成不？来老板向你承认错误，这个月就不扣你工资了。”
夏冬青万分惊讶的看着赵吏，努力思考着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想法一个字不差的猜出来的这件事情。可惜依然没等他思考完成，赵吏又一次提前给出了显然不靠谱的答案:“我是你老板，当然什么都知道啦。”
此时又变得旁观者清的孟衍卿看着那在别人眼中显然是再一次进入二人世界模式自身却全然不知的两人，低声轻笑起来。
要说起来，那能促使赵吏准确揣测出夏冬青心思的因素嘛，那是他们现在都还不能懂的，一种微妙的……羁绊。
夏冬青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扭头对孟衍卿道:“抱歉打搅了你……请继续说吧。”
孟衍卿温和的摇了摇头道一声无妨，又继续说道:“之后我一连考了整整七年都不曾再中，只好暂且窝在书院里教书。”
“那时我已到弱冠之年，阿娆老早就过了及笄之年，她是大家千金，生的美貌且又性情温柔，那么多人都去她家门提亲。我就想，大概年幼时的梦想，也就只是梦想罢了。可是阿娆竟然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身边的丫鬟偷偷送了一封信来给我，说是阿娆写给我的。我当时并不知其真假，只是本能的把它当成了真的。大抵是阿娆的情意果真神奇，两年后我便真中了状元。”
“我素日里只听人家当笑话说的一见倾心，竟真的发生在了我与阿娆的身上。那时我喜不自胜，赶着就去了沈家提亲。”
“沈家家主当然是应允得很爽快的，阿娆自然也很欢喜。然而当时又有燕国来犯，国势不佳，我便说……请阿娆容我胜了十战，再来更加光彩的迎娶她。”
“我那时已为阿娆备好了锦绣首饰，凤冠霞帔，就放在她的柳声楼里。她自然是信我的，满心欢喜的应允了。”
“……而后，我死在了第十次战役里。——那次惨胜之后，国运也渐渐衰微，沈家更是早已没落。而阿娆见了我的棺木，当晚便烧了柳声楼，烧的干干净净。”
“赵兄，你要如何处置我都不打紧。我只有一件事情求你……”
“让我迎娶阿娆。”
(三)
赵吏闻言，又一次啧了一声，再扭头看看他显然是感情过分丰富导致表情显示出非常之同情的店员夏冬青，才道:“孟衍卿啊孟衍卿，你可是真够能作的——行吧。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不过一天以后，你们夫妻俩就得一块儿到我这儿来报道。”
孟衍卿笑起来，他的轮廓极为温润，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温和无害，任谁也料想不到他生前其实却是个得挂将军之名，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的军师:“那是自然。衍卿在此先多谢过赵兄成全了。”
赵吏摇摇头:“嗯，别谢我。我可没那个心思还成全你们俩的夫妻情分——”他指了指夏冬青，“我实在是怕了他了，要是不成全你们俩不知道这傻小子又能作出什么事儿来。”
孟衍卿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夏冬青一眼后，又十分严肃的道:“如此多谢夏兄了。”
夏冬青被孟衍卿那一眼搞得有点不自在，不过他还是很正经的回道:“不用谢不用谢，这成人之美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啊。那个，这样吧，我们今晚就去，怎么样？”
孟衍卿一拱手:“自然极好。”
赵吏暂时将孟衍卿安置在自己的家里，又回到便利店里对夏冬青和一旁百无聊赖的王小亚道:“一会儿绝对不消停，等着吧。”
夏冬青一愣，道:“为什么？他们就算是结为鬼夫妻，也不至于……”赵吏立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哎哟你想的也太多了！我说的不是这原因啊冬青。”
接着赵吏又如变脸一般飞快的将脸色变得很严肃:“你想想，你和我能看见鬼魂，一点都不奇怪。但是……王小亚的同学能看见女鬼，王小亚这次能看见孟衍卿——”
王小亚这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我和李世他们都是看不见鬼魂的哎。那孟衍卿和阿娆…怎么……？”
赵吏扭过头去，看着她:“这两个鬼魂，必然都有很深重的怨气。孟衍卿这家伙绝对在他的故事里撒谎了——绝对。”
“你要是真以为我在吐槽孟衍卿的狗血爱情那就太小看我了，我当了这么些年的鬼差，更狗血的各种故事我都看了个够。如果我愿意的话简直都能出本书名字就叫《冷漠××爱上我大全集》，保证能在人冥两界畅销，将来没准还能试试卖到天界成为三界畅销书，走上鬼差生巅峰。”
夏冬青简直要无语凝噎——他只是需要一个大概的解释，而不是在这里还顺便聆听一回鬼差大人的通天脑洞之走上鬼差生巅峰。
但夏冬青的心理素质无疑是值得赞赏的。他放弃了抽赵吏一顿的想法，而只是抬起手，深深地把脸埋了进去。
一旁的王小亚刚抬起手来准备扶额，电话很不配合的响了。她听过电话，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背着背包风风火火冲出了便利店，徒留赵吏和夏冬青略风中凌乱的呆住了。
赵吏目送王小亚一路狂奔出了店门，这才回头对夏冬青一笑:“得嘞，咱们去把孟衍卿带来吧，一会儿就该把人家送入洞房了。”

二，破茧
你见过蝴蝶破茧吗？
它们要努力的挤出窄小的洞口，才能真正飞起来；而一旦有人帮它们将洞口剪大，它们就将再也不能飞舞。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替我剪开那个洞口呢？
——题记
(一)
这里只有蝴蝶。
夏冬青看着它们，沉默地站立着。
好多，好多的蝴蝶啊。在这片茫茫无垠的广袤空间里，它们舞动着绚丽的羽衣，环绕着他翩翩起舞，在黑暗的背景下，如此诡异而又异常美丽。
它们不断地飞舞，带起细小的风，有一个细弱却饱含怨恨的声音随着这气流不断地灌进他的耳朵里:“你为什么要剪开我的茧……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尖锐，钢针一般狠狠刺进夏冬青的耳膜，在他的头脑里不断回荡，剧烈的疼痛渐渐使他的神智不清醒起来。
闹钟声响起，夏冬青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地下室的床上，枕边是自己抱着狗难得露出笑模样的照片，一切都是如此的寻常而熟悉，同往日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夏冬青坐起来，又下地走向卫生间。奇怪梦境给他带来的疼痛似乎还有一些残存在他的脑袋里，这导致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不如洗个澡吧，夏冬青想。他记得这样的梦大都不是什么好事。通常他做了此类梦以后，不是有冤魂逃出来然后在店里被赵吏一枪毙了就是冤魂碰巧被他救了而后受人所托完成人家的心愿，总之都是会导致自身鬼气加重需要用柚子叶泡水再次洗澡的事情。
既然早晚都得洗澡，不如现在先洗一次把鬼气冲掉一点，日后再洗柚子叶泡水的澡的时候就能少用几把叶子——说真的，那味道再好闻，闻多了也会让人想吐的。偏偏他的老板是个成天和鬼打交道的鬼差，他更加悲催的还是那个鬼怪夜行时间值班的店员。
——可恨他还不能辞职。
夏冬青这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把卫生间暂且被当做墙的塑料布拉了拉——其实这么做没什么意义又没人看，他这么想着，又打开了莲蓬头。有些凉的水浇在他的身体上让他打了个寒战，也让他清醒起来。
面积不小的地下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这声音反倒衬得整间地下室更显安静。夏冬青洗澡时也不发出什么声响——他没有唱跑调神曲的习惯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默然彳(chi)亍(chu)。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总有那么一个人…哦抱歉这样说似乎不大全面，有那么一个有时是几个能和他沟通的生物会来打破这种实在叫人揪心的安静。
夏冬青刚刚冲掉泡沫关上莲蓬头，就听到有人在用钥匙开他的门，然后走了进来。塑料布上的水雾挺多一时半会还不能聚成水一起流下去，这就导致他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身材修长——当然最闪亮的还是他乌黑短发里乍然冒出来的一绺白毛。
得，铁定是赵吏来了，等着被他叫魂吧。
果不其然，赵吏不多时就走到卫生间边儿上喊了一声:“哟冬青啊跟你商量个事儿，赶紧洗完澡出来成不。今儿个原因特殊，我内急你知道吗？”
……看来他今儿个有些失算，夏冬青忍不住这么想着。他遂顺手拿了两条毛巾，一条往腰上一围，另一条擦着头发就赶紧出来了。
夏冬青前脚一出来，赵吏后脚就跑了进去，而后就是异常响亮的哗啦啦的水声，其声音之响，真叫夏冬青叹为闻止。
抽水马桶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吏顶着一脸“尿路通畅精神舒畅”的表情走出了卫生间。他看了看还站在卫生间外头的夏冬青一眼，说道:“行了，别看啦我都出来了。倒是你，赶紧把头发身子擦干了穿上衣服，这么瘦一骨头架子想吓死鬼啊。”
夏冬青一面去找衣服一面顺势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活的挺好，你要是没被吓死呢，我估计鬼也就死不了。”
赵吏闻言作势要拍他脑袋，夏冬青下意识的一缩脖，这就给赵吏整乐了:“把你怂的，去穿衣服去——哦对我得回避，快穿啊，穿完了有事儿和你说。”
就知道他不是单纯路过来借厕所的，果然还是有事儿要说。
夏冬青在心底又一次默默叹息。于是老老实实把衣服裤子套上，手机顺手装到裤兜里，走到赵吏身边去:“什么事？”
赵吏把iPhone 10拿出来，切到鬼魂那一栏给夏冬青看:“冬青，你见过它吗？”
屏幕上不是什么人的面孔，而是一只蝴蝶。它的翅膀是那样的华丽，如果被印到明信片上，会被认为是非常美丽的艺术品。要说平时，夏冬青铁定不会理会，毕竟蝴蝶翅膀的纹路那么多，谁能记住是什么样子。
可是真不巧，这蝴蝶翅膀的纹路夏冬青就眼熟得紧。
因为他今早那个梦里所有蝴蝶翅膀的纹路，都是一样的——就是眼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这个图案。
真他妈的倒霉。
TBC

负责任的好楼主~~~搬个板凳等

楼楼写的好棒(>_<)眉鬼写的好像原著，好温情

（二）
看到那蝴蝶以后，夏冬青微微一怔，神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不过内心却着实风起云涌，那真叫一个白浪滔天。
赵吏瞅了瞅手机屏，又瞅了瞅夏冬青，一咧嘴笑起来，顺手揽了夏冬青的肩膀：“哎哟，我就顺口那么一问还真让我问着了啊？那就好办了——冬青啊，赶紧告诉我你搁哪儿看见的它？”
夏冬青下意识抿嘴，又咽了口口水，这才直直的看向赵吏：“我要是告诉你，这蝴蝶就是我昨儿晚上梦里出现的——你说说，你信是不信？”
话音还没落地，夏冬青就感觉到赵吏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臂微微一震，刚才挺逗比的笑容也有那么一瞬间僵在了脸上。说实话那个僵硬的笑是真心挺有喜剧效果，不过夏冬青现在可一点嘲讽他的心思都没。
赵吏把手臂收了回来，皱着眉头，神情极为严肃的问道：“冬青，你说真的？可别挑这当口跟我开玩笑，这事情它没那么简单，可不是仅凭你我之力就能解决的。”
夏冬青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满嘴跑火车？我闲的没事了吧才拿这么鬼畜的梦跟你开玩笑。没忽悠你，我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蝴蝶翅膀纹路都是那样儿的……对了，我还听见了尖叫声。”
“尖叫声？”这回赵吏的表情是真真切切的惊讶：“冬青，你听见叫的是什么了吗？”
夏冬青抱着臂低头闭眼沉默了片刻，才抬头对赵吏道：“喊的是非常奇怪的话……那只蝴蝶扑楞着翅膀飞来飞去，完了还在我耳边一个劲儿的尖叫着‘你为什么要剪开我的茧’…赵吏，我能问问这蝴蝶的来历吗？”
赵吏听见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就由刚才的如常一下子变得有点发白。他盯着夏冬青又有好一阵儿，才对他说道：“要照你梦里的情况这么说，那这东西现在可就越来越麻烦了。”
“哦对，先听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啊——”赵吏道，“这个东西看着是只挺好看的蝴蝶，实际上是个人的灵魂。不是前世是人今生是蝴蝶，而是他死的时候，就是作为一个人的身份死的。”
夏冬青一愣，就疑道：“那他活着的时候既然是个人，怎么死了以后灵魂却变成了蝴蝶的样子，还变得好像挺可怕？”
赵吏这时候正单手撑着身边的桌子，手指还在桌面上叩击了几下：“我要说的重点就是这件事儿。这样的灵魂别说我了，我估计就算所有冥界人几千年的见识加到一起，也不一定见得了超过五百个——当然不能算冥王，就算是这种挺少见的灵魂，在她眼里，估计也就是个屁。”
“这种生前为人，死后灵体却失落人形的灵魂呢，一般都有一些说死不肯放下的东西。比如爱情啦，仇恨啦，亲情啦，管它变没变味的东西，只要是无论如何放不下的，都是可以算数的。不过这只是满足第一个条件，你还记得孟衍卿和沈菱娆不？那俩家伙的执念一般鬼还比不了，可人家俩也没变成蝴蝶什么的啊。”
夏冬青啧了一声，催促道：“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赶紧说成吗？”赵吏嘿嘿一笑，不紧不慢的继续解释起来：“得嘞，第二就是那个鬼改变的灵体在他的头脑里铁定有不可磨灭的印象。依然甭管好坏，有就对了。别不信哪啊，真有个醉死鬼因为临死时就想着喝酒现在变成一把鬼酒壶呢。”
夏冬青仔仔细细听过了，就对赵吏发问道：“那若是照你这么说，蝴蝶鬼也没什么太可怕的地方啊？既然你们这么重视它，能不能告诉我它有什么地方是同冥界那把醉死鬼变的鬼酒壶不一样的？”
赵吏闻言先是了然的一咧嘴，紧跟着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我就知道，别看你平时是挺笨，到这种时候了还真瞒不过你。”他把iphone 10解锁，把那只蝴蝶的图片调出来递给夏冬青：“青仔，仔细瞅瞅，看看那照片里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夏冬青拿着手机仔仔细细的看，无奈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然而正当他准备放弃检查的时候，一个细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只蝴蝶的翅膀纹路上红色的部分，是流动的。殷红的，像是鲜血。
夏冬青把手机扔给赵吏，完全对他“夏冬青你大爷老板好心给你看照片你丫还给我把手机扔回来告诉你这是没摔坏真摔坏了我扣你一个月工资”这一串连标点都不带的批评充耳不闻，只是很干脆的告诉了赵吏：“那部分，还真红的像血。”
赵吏的神情也跟变脸似的严肃起来：“不用使用‘像’这个字，我明确告诉你，那就是血，就是人血这蝴蝶鬼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翅膀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好看红色，正是人血染成的。”
TBC

啊楼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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