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夏の夜は まだ宵ながら 明けぬるを
云のいづこに 月宿るらむ
春温秋素,寒来暑往,转眼已是巴卫与奈奈生成婚的第三年了.蝉鸣悠长,暑热如浪,两人顶着晌
午的烈日在田里劳作.奈奈生用头巾包住了一头棕色秀发,时而抬起手擦擦汗,忽然听闻身后一
声沉重的坠落声.
奈奈生惊讶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巴卫跪倒在地痛苦咳嗽的身影.奈奈生连忙扔下手里
的东西奔到巴卫身边,眼睛被巴卫手心的嫣红刺痛.
"夫君..夫君!"奈奈生焦急地把巴卫扶回房间躺着休息,巴卫苍白的面容和因病痛而轻折的眉峰
看得她心中悲恸不已."夫君你坚持住..我这就去给你买药"
奈奈生为巴卫掖好被角,拿上两人全部积蓄疾奔出门而去.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没有这些药我丈夫会死去的!虽然现在钱不够但是我会努力赚钱来
的!"奈奈生声音发抖地哀求道,姿若蒲柳,对药铺老板行土下座之礼.
药铺老板为难地看着伏于地上的奈奈生,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理解...但是如今到处都不景气,
我们药铺也没有什么余裕帮你,你不把钱交上的话我真的没办法把这么贵的药给你啊..."
"赚钱...可是短时间内我怎么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奈奈生起身,目光无神地望着药铺老板
"听说邻村的大庄户最近要收精致的锦,你会织锦的话不如去试试看,立刻就能筹到一大笔钱"
"可是我们家没有华贵的织线..."奈奈生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慢慢起身,"谢谢老板,我筹
到药钱再来拿药"
奈奈生返回家里的时候巴卫已经醒来,他看着奈奈生明显泛红的眼眶,心疼不已.奈奈生却温柔
地握住他的手"没关系,邻村的老爷在收织锦,我幼时在娘家曾学得一手好技艺,等我卖了布就
有钱了"奈奈生温言软语哄巴卫睡下,看着面前线轴空空的织布机,她神色坚定地合上了屏风,
将身影掩藏了起来.
不分日夜,无休无止,除了给巴卫做好三餐,奈奈生就一直守在织布机前,每织好一匹布她才从
紧紧闭合的屏风后现身,一次比一次憔悴,嫩如青葱的十指渐渐遍布血痕,那伤痕渐渐向上爬
去,蔓延至整个手臂.巴卫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日益憔悴的妻子,往往心痛
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掌轻轻罩住妻子伤痕累累的手,放在胸口.
奈奈生的布拿去布庄,几乎惊动了周围各个村子,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布,柔美的波纹,雅致
的松菊纹,端庄的团扇纹.苏芳色,栗梅色,若竹色...令人恍若置身四季之园.更加令人啧啧称奇
的是那布的材质,轻若羽毛,柔软温暖,不皱不折,色彩流转似活动的.每一匹布都卖出了好价钱,
奈奈生换了钱便径直地去药铺买药,之后一路疾走回两人的小木屋,煎好药喂巴卫喝下.然而巴
卫的状况时好时坏,始终缠绵病榻,并无太大好转.
一个雨后的清凉夏夜,巴卫难得的精神颇好,坐起来与奈奈生说话,两三日没仔细打量妻子,又
憔悴了几分,眼眶周围一圈乌沉,脸颊又瘦了些,凸显得一双清丽的棕眸愈加无辜可怜.视线下
沉,敏锐地捕捉到奈奈生用宽大袖袍隐藏起来的缠了绷带的双手,心又一痛.巴卫轻轻牵起奈奈
生伤痕累累的手,印下一吻.
"真是美丽纤细的手指呢..."巴卫爱怜地用宽厚掌心轻轻托起妻子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摸过奈奈
生闻言,鼻尖一酸,绕到巴卫身后从后面环抱住他.
"如果我失去了这样的手指,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的",巴卫酸楚地笑着,用自己的手覆盖上奈奈生的小手.背后的奈奈生用额头抵住巴卫的
脊背,暗自咬牙,一行泪顺脸颊滑落.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