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戏言。人当真如名,只是戏言而已。
戏言。说她聪慧过人,或许有些过。
戏言。她是平常人,却与之平常人突兀不同的是,那也是她唯一傲人的地方罢——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可能,世间上的二郎们都会羡慕嫉妒恨,她并不以为然。
与她,再简单不过的四字形容词。
但凡是并定会有两面,水能亦舟亦能翻舟,亘古不变的道理相知于心。
所以,尽可能的是她被保护的很好,只是至今来说。
“老头子,你天天对着这浩瀚苍穹到底琢磨些什么玩意呐。这天上不就是点点繁星皓月当空,还有什么值得你不眠不寐深究到底。”朱藤椅上躺着的素白衣裙的少女,边底的落花绣裙裾垂落于地,三千青丝随意散落,点点月光照耀其身,说不出的怡人之色。但独独这傲慢的口吻,像是一老者在对学生作出教育一般。这些个问题她问过不下数百遍了,自如她懵懂之日,仰视着他观测起她就忍不住说过了。
而他也一遍又一遍地笑语之:“啧啧,不是我说这你就不懂了,万物必将有之存在的道理,他们相生相克,天象这玄妙的东西,我一旦沾染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哈哈,待我再好好琢磨一下。你瞧,这原本正东方的帝王星象不知何时偏离了轨迹,而距之很近的一颗璀璨彗星占据他的位置,想必,这天下在不久的将来会易主了啊。”老者说的头头是道,可惜,是对牛弹琴,毫无作用。
一旁的女子,倒是听进去了几句,素白的手指轻轻剥落颗颗剔透的葡萄,顺溜下来的汁水滑落下来,有些残留在她的指尖,粉嫩的小舌轻点,舔尽这清甜口味。“嗯,这葡萄还不错。你要不要来几颗。”随意中偏偏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给其平凡中增添了不少韵味,更让人诧异的是,在与之交谈间那朱砂红斑的泪痣显得愈加艳丽。“说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炼药如此,绘画依然,人文地理更是无晓不通。哎呀,我说你活了大半辈子花白了头发累不累啊?”
“也许吧。老头子我劳累大半辈子,也不图什么,可偏偏就摊上你这丫头片子,也不知是不是好福气啊。说不劳累那是骗骗悠悠之口,人苍老一生怎可不累啊。也就你这丫头看得清。”片语间,黑眸中闪过丝丝心酸,看着眼前微微驼背的老人却坚韧屹立,【他生性淡薄,无子无女,是什么原因让他坚持了这么些年。当真是为了那枯燥泛味一日如一日的炼药观星的生活。】她不解,很是不解。
“那就说说我的身世罢。”轻描淡写一句话,竟惊着了他。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会问起这些,只是在于不同设想的各个场合内,而不是现在突然间的冒出一句。看着那张清丽的脸上渡着点点清冷的意味。
“不说吗?”回眸看了一眼。“十七年了,你守得够久了,没必要再遮掩下去,我…也是是时候知晓了。”沉下头,眸前的碎发盖过了她那双灵动的狐媚大眸,看不清什么。
“也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想想也有十年载了。还记得刚捡到你的时候,才那么点大。”老者坐于谭椅上,面色柔和,沉浸于美好的回忆之中。“我只知道你是韩国人,身上就仅仅随带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坠子,还有一封连书信都称不上的纸张,草草两笔‘请好好照料她’,我看的生气,撕了。倒是这玉坠子贴着你的脖子,带着暖意,喏,就你脖子上那块,从小一直带着,死活不肯拿下来。”
她的身世就从他口中吐出,短短几句。
“哦。”冷闷一声。【看来还是得自己去找寻了。】手不知何时覆上脖子上的羊脂,温润的手感直至她不想放下。
打破这一宁静的是窗外的雏雀们,受惊吓的它们吱吱喳喳吵闹不停。
“监视的那些人愈加大胆起来,还居然找着这里,你当真放任不管吗?”鄙夷地向外投去剪影。
“哎,老头,我还真挺好奇的,你一寻常老头子,这么多人监视着你作甚?还有你一没钱二美色,是如何一人养活我至今,还给我穿着如此名贵的鲛衣缎子。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名门之后吧。”狡黠的目光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好不舒服。
【刚刚那个恬静惆怅于身世之中的乖巧人儿哪里去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一鬼灵精怪的丫头。】摇摇头,自嘲笑笑。
“也罢也罢,今日你就是想把老头子我的话全套了去。”起身,翻阅书阁,拿下几十宗厚厚的竹简,丢在她面前。“喏,凭你那聪慧劲儿看看就知道了。”
她俯首摊开,圆滚滚的黑珠子紧盯着,不消两个时辰,那些竹简上的资料铭记于心。
齐 楚燕 韩 赵 魏 秦
如今强势霸道的秦始皇嬴政的贪念是一统天下,做天上唯一人,让众人匍匐于脚下。丞相李斯是个难得之才,扶苏吗也会像其父亲终不得人心。让她好奇的是那著名剑客盖聂,和他一起的墨家,儒家,法家。
猛地脑中莫名闪现出逆流沙。那个傲视狂狷,恣意凌然的蓝发蓝瞳男子,他居然能有御百鸟之力,不免多思卓一般。
可再回过神来,黑眸中冷意凸现——阴阳家。
——神秘禁术。弯长的柳眉蹙了蹙,东皇太一,月神都是非等闲之辈。
“哎,难怪你老头子不愿出去了,这还真是够乱的。”一嗤,扔落书,蜷起身子,卧在藤椅上。“也就只有他有能力要你做你不愿之事了罢,如此霸道。”
老者会心一笑,【果然是个机灵的娃。对,也就只有他了——嬴政,果断狠绝的军事政治家,只不过他要的并非短短一夕,他要的……】他想想都觉得渗人。
“他不想为人,想为……”樱桃红唇滞停一下,看着窗外无动静,转过身面朝老者,做了做口型“神。”
【这丫头,该怎么说她好呢。锋芒过露只会招来杀生之祸的。】“好不赶紧休息去,当真耍了性子,是不是还想抄药典。”老头子扯着嗓子喊道,滑稽极了,不禁惹笑了她。
“是是师傅,徒儿这就去。您也早些休息,别耽误了身子,要是浪费了刚研制的药就不好了。”戏言这番话是对着外头那些偷听的人说的,意思是她师傅身子骨哪里不爽了,这药也就没了。
退落于帘后,俩师徒眼神会意,这等默契并非一朝一夕能够锻炼出来。
用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