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RK跌跌撞撞地在黑森林里行走——第一次需要鲁比扶着走。
“鲁比，我觉得，我应该没有那么逊吧。”听着主人半开玩笑但声音虚弱的声音，鲁比都有种想哭的感觉，可是RK都没哭。RK告诉过它，他自己可以坚持的住的时候，不许鲁比为他掉一滴眼泪。事实是RK也从没给过鲁比伤心和放弃的机会。
“吡啵。”
“那不行，那里是一定……一定要去的……迟早的事。躲不掉。”
鲁比还想问他为什么，不过恐怕RK自己也说不清。
黑压压的枝叶覆住了天空，草丛里吱吱簌簌咕噜的声音响个不停，地上的水塘映着淇雾蝶蓝色光晕的衣裳，猫头鹰扑棱着翅膀从头上飞过。浓雾掩映下，青苔和藤蔓包裹的石碑出现在他们眼前，带刺藤蔓上生长的血红色眼状花朵警惕地怒视着他们，碑上几个大字更让人不寒而栗：
前方有恶龙出没，若继续前行，后果自负。
RK想笑：这么大年纪了，还玩儿这一套。可他着实也笑不出来。伸手去摸带刺的“红眼睛”，刺立刻就变软了，花也羞羞答答地合上了眼。浓雾散开，一座巨大的树屋出现在眼前。
RK蹒跚地走到跟前，鲁比卷起金叶子敲敲门。门开了，却不是他料想的墨绿长发，绿胡子，绿眉毛，穿着白底镶金边儿法袍，脖子上挂一个绿色吊坠链，时而一脸奸诈腹黑，时而一身慈祥善良的老头儿开的门。是一个穿棕红色盔甲女骑士开的门。
“怎么是你啊！ ”不知哪里冲上了一股无名火，RK竟然以正常人的音量冲她叫起来。
“哎，就是我怎么啦。难道本姑娘的美貌亮瞎了你的眼啦。你以为这树屋是你家开的，就你能来啊？”
法师老头笑吟吟地站在柜子旁品着茶，看着女骑士攸娜好不得意的表情。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RK突然双腿无力，直挺挺倒在了女骑士身上，鲁比也没力气拉住。她惊叫道： “他受伤了！ ”
正在RK以为他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眼一闭一睁，任它天堂地狱还是人间随天命了的时候，一声尖叫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喂！男女授受不亲啊！ ”老法师一个箭步冲上来替下攸娜，“这事儿我来就好。”攸娜一吐舌头，脸微微一红走开了。
“小点声你会死吗？”这是他大脑清醒前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不好意思，临走前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
RK就算死也难以瞑目的。
昏睡了两天后RK总算醒了，在这个古老又充满生气的树屋里，一切奇迹似乎都是理所应当。天窗投下的碎金，随着喷泉银铃般零丁的乐音跳动，各式的花从墙壁上长出来，好像它们才是屋子的主人。
不得不说，这老法师还挺懂生活的。怪不得他愿意离开庄园，在黑森林里划定位置并发誓除非死了绝不出这个范围。这里的确像世外桃源一般美好，尽管RK觉得这行为至少在庄园那些死去的老古董和曾经的自己眼里更像是画地为牢——魔法师是在庄园收到驱逐的。
老法师端着药走来，却不见女骑士。RK问道：“老头儿，她人呢？”
“说了多少遍，本法师有称号，我叫梧桐法师。别叫我老头子。”
“这是法号？”
“呸呸呸，我才不是那些遵守清规戒律的道士和尚。再说我也不老，看到没，胡子是我种上去的。这年头啊，如果没有点成就就只能倚老卖老了……”
RK不想再听他废话： “她人呢？”
“走了。她说你是中毒了，她给你吸出毒液，缠好纱布，又开了药方，就走了。”
RK看看自己左臂上的纱布，蝴蝶眼睛后闪过一瞬的温柔，很快又消失不见。
“早知道她吸的毒还不如截肢呢。”
“别这样说，攸娜可是个好姑娘，你干嘛不……”
叮铃叮铃，小铃铛的声音，采药童回来了。一只小鹿衔着篮子走了进来，法师训练的鹦鹉挥动着翅膀一头闯进屋子，怪叫道：“臭死啦，臭死啦。”老法师结果篮子里面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瞎说，温泉泥不但舒筋活骨又美容养颜，也是上好的魔法材料。”梧桐法师假意嗔怒，伸手去赶，鹦鹉吓得立刻窜了出去。
“什么毒？”
“她没说，她自称当过几年军医，可诊断的时候竟然吓了一跳，眼神飘忽不定，做贼也似的慌张了起来。依我看里面一定有文章。”见RK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又说： “我可以帮你查查，神仙花种分我两粒如何？”
RK笑了。
午后，两人向储藏屋走去。梧桐嘴里低声咕哝着：本来房子就小，还牺牲一间给他做停尸房；神仙花种百年难得一遇竟然用来给死尸打扮，真是莫大的浪费，摊上这么档子事儿，真是赔了。RK呀你就是个受虐狂，我诅咒你一辈子打光棍。
“喂，你叽歪个什么。够了吗！ ”
大脑飞速运转后嘴巴里输出一下几个字“嘘，我在诵经，不要惹恼了神灵，死者安息，南无阿弥陀佛……”
推开屋门，RK伫立凝望床上覆着的白布。一向冷静的他发现自己大脑正在不可控制地回忆，回忆那个人很小的时候躲在露台上偷看训练，射箭考试面对在蓝天上自由地飞翔的鸽子却放下了长弓；每次的难得的休假都被么么公主任性地填满，疲惫地回家后还是微笑地为她包装生日礼物，每次带领大队人马将自己团团围住，看到自己跳海后立刻丢下剑担忧地爬到栏杆上呼喊……
“够了。”梧桐好不留情地一把扯下白布。脏乱的头发已失去光泽，破损的战衣蒙上了厚重的尘埃，模糊的血肉发出臭味，石块重压下半边脸早已面目全非。RK慌忙用袖子拭去一颗泪珠，平静地说： “开始吧。”
梧桐法师狡猾地笑笑： “天下没有亏本的买卖，我需要先做一件小事。”用竹签一样长的树枝做的魔杖在尸体上画了一个圈。RK毫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干嘛？”
“唔，这是一个小秘密。”
RK冷笑一声，突然靠近他，袖中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一阵凉意嚣张地勾着法师的魂魄。“我不喜欢你有什么小秘密，更讨厌你在他身上玩什么花样。说！”
“他都死了，你干嘛那么在意啊？”
“这是我的秘密。”邪恶的笑容浮了上来。“不说你自己知道后果。”
（未完待续）
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