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十八年的最后一日,内卫右司统领海东来救驾身死之讯传遍长安,朝野为之震动。
“救驾身死?”白衣女子唇边绽开一抹嘲讽的笑,眼中却似有泪光,耳边众人恸哭,她只恍若未闻。
而他,依旧一袭红衣似火,身上连半丝血渍也无,安然躺在唐皇亲赐的棺椁之中,神色安详。
“陛下昨晚亲宣海大人密谈,”丁宙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不料枢密使大人以觐见为名,意图行刺陛下,等到属下与禁军赶到之时,逆贼已经伏诛,可大人也已经……已经……”说到此处,纵然是铮铮铁骨,也不能自已地恸哭失声。
“枢密使?”她愣了愣,恍然记起木槿死去的那日,他说过——“今日他们欠下的债,来日,我会替你向他们讨回来!”
果然,替自己讨回来了么?
“陛下还有什么‘恩典’吗?”她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扶着棺椁的素手,指甲已嵌进肉里。
“陛下……陛下……恩典,大人救驾有功,特以皇亲之礼赐葬王陵,择日下葬。”
“皇亲之礼?”她笑得不屑,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那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突然记起当日展颜所言——这世上,最肮脏不过朝堂!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终于下了决定:“丁宇,想办法让我进宫!”
李适双眼逼视着殿下身穿白衣的女子,半晌才悠悠道:“给朕一个理由!”
白衣女子解开白锦斗篷,卸下头上钗环珠翠,脱下足上精致绣履,盈盈拜倒于广寒冰阶上:“我曾听闻在大唐,若以此装扮行于王驾之前,要以失仪论罪。”
“不错!”声音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兰玛珊蒂如今已有殿前失仪之罪,按唐律可斩,此时婚配于海大人,便不算冥婚。”女子声音不见半丝畏惧,“望陛下成全。”
“为了一个死人,”李适几不可见的微微皱眉,“搭进去自己一条性命,可值得?”
“自然值得!”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当日在万花山上,若不是得海大人舍命搭救,如今兰玛珊蒂早已魂归黄泉。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更何况救命之恩,这是兰玛珊蒂欠下的债,自然该还。”
“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贞元十九年正月初三,唐皇李适赐婚骠国舞姬兰玛珊蒂,以和亲之礼嫁于四日之前救驾身死的右司统领海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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