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夜,只有夜,没有一丝月光,没有一颗星闪,没有一缕风声。
白武安的思绪在不停地转动,一个月前他带着京师兵进了函谷大营。他恢复了白姓,二世皇帝连封地和封号都还给了他。他如彗星般崛起,无数他从未见过的叔伯给予了他支持。
白武安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就被赵高送出了京师。他终于见到了章邯,但他没有激动,因为他能够感觉到,章邯太累了。
他不该那么累的,更不该让人看到,因为他的肩膀上挑着的是整个大秦。
白武安理解章邯,却无法抑制的失望。
接着咸阳的消息来了,函谷大营开始没日没夜的战,可是项羽放弃了之前所有的成果,却又牢牢的缠着。
然后就是,赢子樱献城,大军后路尽绝,粮草尽绝。
那天,章邯召集了所有将领,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知道要说什么。
良久,章邯起身,他低沉的声音嘶哑的问道:“大秦亡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章邯不停地问着,他的脸和眼睛开始红润,声音不断高亢。
白武安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从懂事起,他便在苦囚营里生活着,他的父亲死在长城,他的母亲死在河西,大秦加诸给他的只有不公,屈辱,苦役。他靠一把刀重新得到一切,他更深知是有很多人需要这把刀,每当想到这些,他便无比的仇视那些想利用他的每一个人。
白武安爷爷的死,白家的悲剧,就是这些人一手造成的。白武安对这些人只有仇恨,而这些人的背后,就是大秦。
可是那天,白武安哭了。
因为大秦,已经亡了。
白武安再也无法向大秦证明那些人是错误的,再也不能向大秦证明那些人不配代表大秦,再也无法。。。再也无法。。。。。。
因为大秦已经亡了啊。
白武安不知道那天是如何出的中军大帐,他记得所有人都哭了,七天后他们向项羽投降了。
章邯不见了,士兵的兵器都被收走,白武安的也收走了,之后的日子他思绪一直在被关押的地方纷飞着,直到今夜。
这是一个似乎格外安静的夜,白武安记得附近还有四五个大军帐,这几天都在为项羽没有兑现给降军的饭食骚乱。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冷冷的声音“章邯将军有请。”
白武安摇摇头,他不相信章邯短短几天可以获得随意私会旧部的权限,但他还是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似乎格外黑。
路上不时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呵斥声,鞭打声,愤怒不甘隐忍的嚎叫。
白武安缓缓走进黑暗,他已经明白路的尽头有什么。
化不开的夜色背后,一个勇武楚将指着白武安问道:“他似乎是一名将军。”旁边孟隆的声音:“因为他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