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尘
入秋之后，天气变得燥热起来。
客官们都惧了秋老虎的厉害躲房里歇息，偌大的客堂就见店小二扫撒的身影。
端著脏水，见门口没人店小二便直接泼将出去。却在此时从台阶上来一人，眼瞧著那脏水直朝那人面部而去再多一秒就会泼上。店小二不觉惊呼出声，“躲开！”
那人倒是丝毫未见慌乱之色，疾风闪电般便绕过脏水进得堂来稳稳坐於凳上，音色淡淡的说，“给我上几样菜，简单些就好。”
店小二看著那人，听闻身后脏水及地之声不免呆愣。如此轻描淡写的轻功身法，店小二自诩阅人无数，虽也见过能做到此的客官，但绝没有如此身形优美，化繁为简。当即心里便有了计较，这男子想是为了那比武盛会而来。店小二此时见其形容气质衣著皆为不凡，佩剑仍挂於腰侧急著赶路的模样，便一面应了，一面说，“客官需要来些美酒麽？”
“茶即可。”
“客人可是为了那月末的盛会而来？”店小二端来茶碗，热心询问。
“唔。”那人却是答得模棱两可，神色冷淡的模样。
若是其他人见了，多会觉得这位公子傲慢不驯，偏偏店小二极其目慧知他多是如此做想，便也不恼接著道，“今次与试人数怕是最多的一回，城中大小客栈几乎人满为患，街上随处可见的佩剑之人便可见一斑。”
“哦～”那客人有了些兴趣的看了店小二一眼示意他继续。
“那盛会五年一度，於出云堂举办，试题有二，先文后武。最后获胜之人便是此后五年间掌管江湖命数之人。想那上届胜主不仅文采了得武功卓绝，绝世风姿更是世间少有，可三年前那胜主却突然消声灭迹，道是自此退隐江湖逍遥自在去了。今年与会人员骤然增多也是因其隐世众人无了许多压力，觉得或有胜算吧。”小二长叹一声道，“三年前想那胜主也是22大好年岁，怎的就隐世了呢，真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客官也低头轻言，桌下拳头紧握。
“我看公子身手不凡，想是也能在比武盛会上一展风姿的。”店小二笑笑，转了话题。
那客官却摇了摇头，“不，我并不参加比武盛会。”
“咦？”店小二奇道。
“我只是来看看罢了。”
店小二呈上几碟清淡菜食，便不再多话退回柜台细细打量那男子。
那客官墨绿长发随意束起，琥珀瞳眸透著高傲，年岁只是双十出头，却沈稳淡然，气质高洁，一望便知其不凡。店小二不觉更是多看几眼，却在此时看清了那人挂於腰侧的墨色佩剑，荣光内敛却隐隐有些逼人气势。
店小二此时却隐约记起，五年前他似乎见过这剑配在那后来於比武盛会上力战群雄的胜主身上。因为当时那胜主住的也是这店，且出手解决了店内武斗的两帮人，加上又是那般绝世风姿，店小二自然印象深刻。
他记得当日那胜主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也是身手不凡光彩照人。再细细打量现在正吃著饭之人，越发觉得与那少年相似。
正待店小二想出声询问之时，那人已然吃好，将银钱放於桌上出门去了。
店小二不由自主的追出门去，却是在人海中再也见不著那人的身影。
再说那人离了客栈，施展轻功向南而去，一路兜兜转转，在某个转角处却是突然放缓身法，猛然转身施展擒拿术向后而去。
身后那人武功也不凡，反手成爪挣脱，同时掌中蓄力横拍而来。
他自此也猜出那人身份，回拍掌中便削掉半成内力。两厢对掌，平分秋色，两人各自撤开。
来人扯掉脸上黑纱，爽朗笑道，“好久不见啦，越前。”
“桃城前辈你就如此对故人？”越前龙马哼道。
桃城武一把勾住越前的肩，笑，“哎呀，莫介意，莫介意。许久未见想试试你身手有无退步嘛。”
正待接著调笑，腰部却被钝器硌疼，低头看去，墨色宝剑正正挤在两人中间。
桃城无言撤了手，静默片刻又笑，却颇多苦涩之意，“你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将此神剑露於世，也不怕被人夺了去。”
越前龙马抚上剑鞘，不屑道，“那也要有那能耐。”
“好好。”桃城又恢复阳光笑脸，“我知你武功高强，近几年又是精进不少，能从你手中夺剑之人怕是也寥寥无几。但也还是小心谨慎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切。”
“你可是来参加比武盛会的？今次你可得好好跟我较量较量。”桃城摩拳擦掌道。
越前却摇头，“不，我只是来看看的。想著或许他会在此。”
“连你也未寻得师兄啊。”
越前轻声道，“他可真是能躲，让世人遍寻他不得。”
桃城却拧了眉，问，“手冢师兄他，为何要离开？你们不是……”
“一言难尽……”越前握住剑柄细细摩擦，道，“他留下这把剑和一张写著『今当离去，前尘云烟，就此作别，勿寻』的字条孓然一身而去，断得潇洒干净，当真是前尘尽别。”
“你，可知为何？”虽然於其前因后果不甚了解，但桃城自幼便跟著手冢，於自家师兄的性情颇为了解，自也知当时师兄必是决策良久，心灰意冷，再无牵挂才毅然而去。
“知与不知又如何？”越前笑容苦涩异常，“现如今再去想也迟了，我只愿能终有一日觅得他，白首不离。”
桃城却沈下脸来，冷声道，“就算你能寻得师兄，师兄也不愿再跟你一道了吧？就算你能抛却身后事，师兄也是断然不能让你就此不顾身后的吧？”
“不管如何，只要能寻得他便再好不过。其余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听得越前此番执著之言，桃城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不少，柔声道，“但愿吧。”
两厢沈默半晌，桃城清咳一声问，“你此次出来能待多久？”
“月底的比武大会结束就得回去。”越前说，“老头身体近来越见病弱，恐怕此次回宫再也不能如以往般轻松出巡了。”
遥想当年风华正茂，仗剑走天涯，豪情万丈落得如今分崩离析，再见已难。桃城不由心生悲凉之意。
悲凉之意不过一瞬又自散去，桃城复又勾了越前肩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更得好好享受此次盛会了。大会上任胜主按规定本次比武需得出场祭天交托胜主信物，以手冢师兄的责任心，说不定会现身。”
“我也是这般想法。如若此次还不能见到他，以后怕是更难见到了。”
“哎，惶论过去如何，都已去了。手冢师兄或已想通，复又再现身於世。”
正是虽忘前尘，却有今夕可以作伴。
想到宽慰处，越前也提起精神，跟桃城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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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们都惧了秋老虎的厉害躲房里歇息，偌大的客堂就见店小二扫撒的身影。
端著脏水，见门口没人店小二便直接泼将出去。却在此时从台阶上来一人，眼瞧著那脏水直朝那人面部而去再多一秒就会泼上。店小二不觉惊呼出声，“躲开！”
那人倒是丝毫未见慌乱之色，疾风闪电般便绕过脏水进得堂来稳稳坐於凳上，音色淡淡的说，“给我上几样菜，简单些就好。”
店小二看著那人，听闻身后脏水及地之声不免呆愣。如此轻描淡写的轻功身法，店小二自诩阅人无数，虽也见过能做到此的客官，但绝没有如此身形优美，化繁为简。当即心里便有了计较，这男子想是为了那比武盛会而来。店小二此时见其形容气质衣著皆为不凡，佩剑仍挂於腰侧急著赶路的模样，便一面应了，一面说，“客官需要来些美酒麽？”
“茶即可。”
“客人可是为了那月末的盛会而来？”店小二端来茶碗，热心询问。
“唔。”那人却是答得模棱两可，神色冷淡的模样。
若是其他人见了，多会觉得这位公子傲慢不驯，偏偏店小二极其目慧知他多是如此做想，便也不恼接著道，“今次与试人数怕是最多的一回，城中大小客栈几乎人满为患，街上随处可见的佩剑之人便可见一斑。”
“哦～”那客人有了些兴趣的看了店小二一眼示意他继续。
“那盛会五年一度，於出云堂举办，试题有二，先文后武。最后获胜之人便是此后五年间掌管江湖命数之人。想那上届胜主不仅文采了得武功卓绝，绝世风姿更是世间少有，可三年前那胜主却突然消声灭迹，道是自此退隐江湖逍遥自在去了。今年与会人员骤然增多也是因其隐世众人无了许多压力，觉得或有胜算吧。”小二长叹一声道，“三年前想那胜主也是22大好年岁，怎的就隐世了呢，真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客官也低头轻言，桌下拳头紧握。
“我看公子身手不凡，想是也能在比武盛会上一展风姿的。”店小二笑笑，转了话题。
那客官却摇了摇头，“不，我并不参加比武盛会。”
“咦？”店小二奇道。
“我只是来看看罢了。”
店小二呈上几碟清淡菜食，便不再多话退回柜台细细打量那男子。
那客官墨绿长发随意束起，琥珀瞳眸透著高傲，年岁只是双十出头，却沈稳淡然，气质高洁，一望便知其不凡。店小二不觉更是多看几眼，却在此时看清了那人挂於腰侧的墨色佩剑，荣光内敛却隐隐有些逼人气势。
店小二此时却隐约记起，五年前他似乎见过这剑配在那后来於比武盛会上力战群雄的胜主身上。因为当时那胜主住的也是这店，且出手解决了店内武斗的两帮人，加上又是那般绝世风姿，店小二自然印象深刻。
他记得当日那胜主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也是身手不凡光彩照人。再细细打量现在正吃著饭之人，越发觉得与那少年相似。
正待店小二想出声询问之时，那人已然吃好，将银钱放於桌上出门去了。
店小二不由自主的追出门去，却是在人海中再也见不著那人的身影。
再说那人离了客栈，施展轻功向南而去，一路兜兜转转，在某个转角处却是突然放缓身法，猛然转身施展擒拿术向后而去。
身后那人武功也不凡，反手成爪挣脱，同时掌中蓄力横拍而来。
他自此也猜出那人身份，回拍掌中便削掉半成内力。两厢对掌，平分秋色，两人各自撤开。
来人扯掉脸上黑纱，爽朗笑道，“好久不见啦，越前。”
“桃城前辈你就如此对故人？”越前龙马哼道。
桃城武一把勾住越前的肩，笑，“哎呀，莫介意，莫介意。许久未见想试试你身手有无退步嘛。”
正待接著调笑，腰部却被钝器硌疼，低头看去，墨色宝剑正正挤在两人中间。
桃城无言撤了手，静默片刻又笑，却颇多苦涩之意，“你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将此神剑露於世，也不怕被人夺了去。”
越前龙马抚上剑鞘，不屑道，“那也要有那能耐。”
“好好。”桃城又恢复阳光笑脸，“我知你武功高强，近几年又是精进不少，能从你手中夺剑之人怕是也寥寥无几。但也还是小心谨慎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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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来参加比武盛会的？今次你可得好好跟我较量较量。”桃城摩拳擦掌道。
越前却摇头，“不，我只是来看看的。想著或许他会在此。”
“连你也未寻得师兄啊。”
越前轻声道，“他可真是能躲，让世人遍寻他不得。”
桃城却拧了眉，问，“手冢师兄他，为何要离开？你们不是……”
“一言难尽……”越前握住剑柄细细摩擦，道，“他留下这把剑和一张写著『今当离去，前尘云烟，就此作别，勿寻』的字条孓然一身而去，断得潇洒干净，当真是前尘尽别。”
“你，可知为何？”虽然於其前因后果不甚了解，但桃城自幼便跟著手冢，於自家师兄的性情颇为了解，自也知当时师兄必是决策良久，心灰意冷，再无牵挂才毅然而去。
“知与不知又如何？”越前笑容苦涩异常，“现如今再去想也迟了，我只愿能终有一日觅得他，白首不离。”
桃城却沈下脸来，冷声道，“就算你能寻得师兄，师兄也不愿再跟你一道了吧？就算你能抛却身后事，师兄也是断然不能让你就此不顾身后的吧？”
“不管如何，只要能寻得他便再好不过。其余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听得越前此番执著之言，桃城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不少，柔声道，“但愿吧。”
两厢沈默半晌，桃城清咳一声问，“你此次出来能待多久？”
“月底的比武大会结束就得回去。”越前说，“老头身体近来越见病弱，恐怕此次回宫再也不能如以往般轻松出巡了。”
遥想当年风华正茂，仗剑走天涯，豪情万丈落得如今分崩离析，再见已难。桃城不由心生悲凉之意。
悲凉之意不过一瞬又自散去，桃城复又勾了越前肩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更得好好享受此次盛会了。大会上任胜主按规定本次比武需得出场祭天交托胜主信物，以手冢师兄的责任心，说不定会现身。”
“我也是这般想法。如若此次还不能见到他，以后怕是更难见到了。”
“哎，惶论过去如何，都已去了。手冢师兄或已想通，复又再现身於世。”
正是虽忘前尘，却有今夕可以作伴。
想到宽慰处，越前也提起精神，跟桃城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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