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预测到一天之内会发生什么事的,就像林胥,他本以为那个人就算今天不过来,明天也是要来的,毕竟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忘记来取?
所以屋外门敲的山响时,林胥没想到今天会经历那么多事。
本以为他要等的那个人来了,急忙跑过去开门,却发现是昨天的那个张贵,笑的一脸灿烂,手中还抱着个酒坛子,也没觉得失望,毕竟跟这个张贵一起聊天会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以前的那些事和现在的这些事,他也可以暂时放一放。
“张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没办法,林兄做的‘杜鹃醉鱼’一大早就把我的馋虫给勾出来了。”“可现在也太早了,快进来吧,外面冷。”张富贵连忙闪身进去了,这么早来也是为了避开韩五的家人,昨天那一顿打韩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他们家闹起来他也没办法太袒护林胥。走之前跟师爷交代好,就说县太爷出去体察民情,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擎早,拖上一阵子也就不闹了。
而且,经过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张富贵不得不承认一件他不愿承认的事,那就是,虽然刚刚分开没多久,但他,想他了。没错,是想他了,所以才跟害了相思病似的做什么都没心情,只想赶快天亮,然后抱着自己亲自酿的酒跑去跟他喝个痛快。
奇怪的很,自从小柔嫁人以后,他许久没有这种相思成灾的感觉了。
“张兄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不如一起吃吧。”“好啊好啊,咳咳,那多不好意思。”“没什么,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那我帮你。”“不用,一会儿就好。”
房间的摆设没什么变化,除了昨日原本整洁的书桌上多了些凌乱的书籍账册,可能是昨晚看得太晚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吧?
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张富贵想到,怪不得那么瘦,每天都弄的这么晚人怎么能胖的起来?不过,林兄如果可以胖一点,脸上再多点婴儿肥,大概就更可爱了吧?
“张兄?”林胥端了早饭出来却不见人,找了下发现张富贵正对着书桌发呆,若有所思的样子,急忙上前,一边收拾书桌一边不好意思“昨晚看的太晚没来得及收拾,让张兄见笑了。”“啊,没什么没什么。”林胥的话把张富贵从无限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事先准备好的一大车话到现在就只剩下那几个字了。
二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张富贵说什么也要拉着他去东街的那家太白楼吃一顿,不然每次他一请客就要麻烦林胥做饭,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啊。
林胥本意是不想出去吃的,之所以上次执意要留在家里吃,是怕万一他等的人来了到时候却找不到人。不过看样子今天应该又来不了了吧?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张富贵亲自酿的酒果然不是一般的烈,才几杯下去林胥的脸上便生出了两多可爱的红云,眼神也变的迷离起来,嘴角还有意无意的微微上扬着,那副样子,让张富贵更想去亲一下,随后又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巴掌,人家可是你好兄弟,怎么可以对人家有这种想法呢?
想罢拿起茶杯,将半盏茶水尽数泼到自己脸上。肯定是今天喝了太多酒了。
再看看外面,才发现他们二人饮酒谈天竟然忘了时辰,此刻天都已经黑下来了。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县官的身份恐怕掌柜的早就来了哄人了吧?
结完账,张富贵扶起走路有些发飘的林胥走出了酒楼。
一路上,近距离闻着林胥身上散发出的酒香和另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混合在一起的香气,张富贵不觉又开始胡思乱想,直到他忽然见到前方火光冲天以及很多人在焦急的跑来跑去救火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原来着火的不是别人家,正是林胥的那个小房子。
谁知,林胥听得这话,原先那股醉意消去不少,踉踉跄跄的就往房子跑去,也不顾人家的阻拦,一头扎进火海中。
张富贵至以为他是要进去抢出自己的银两财物,也急忙跟着跑了进去。
火势毕竟是太大了,浓烟熏的人眼睛发胀,更别提看清周围的物事。温度越升越高,简直要将人烤化。张富贵顾不得许多,只是一边大声叫着林胥的名字一边乱跑,想到林胥被烧伤的样子他便心疼的紧,也顾不上浓烟直往嗓子里钻,仍是一边呼喊一边找人。
忽然,不知为什么他竟想到了挂在书房墙上的那两幅仕女图,以林兄平时为人超脱俗尘的个性,是断不会为了世俗之物冒着生命危险的。再想想那两幅画,画中女子一颦一笑宛若真人,必定是他心爱的女子。
想到这里,张富贵凭着记忆找到了挂着画的地方,其中一幅已经烧掉大半,另一幅只是烧到了边角。
可旁边不知为何竟没有林胥的身影。不管了,先把画抢下来再说。
好不容易把画上的火扑灭,张富贵护着画便跑去找林胥了。
谁知刚跑没两步就感到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热辣辣的。一个没稳住倒了下来,想要站起来却感到腿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上,四周的浓烟一个劲往他的嘴里,眼里,鼻子里钻,火好像已经慢慢的烧到他身上了。
张富贵闭上了眼睛,想着,也许再也吃不到林胥做的杜鹃醉鱼了。
“张大人,张大人?”睁开眼睛,是自己最熟悉的那张脸。家里的老管家!怎么自己死了吗?老管家跟着自己来到 阴间?应该不可能吧。难道他还活着?那林胥呢?林胥怎样了?
“张大人你还真是不要命,幸亏那个小兄弟救了你,要不你就没命了,人家小兄弟为了救你还伤了肩膀。”“小兄弟?是不是长得白白净净,很好看的一个小兄弟?”“是啊……诶,大人你去哪儿啊?你腿还伤者哪!!!”直到走出很远张富贵才想起来,他还没问老管家林胥现在在哪儿。还有,本来自己是要去救他的,怎么难道最后反倒让他给救了?
林胥被安排在厢房,右肩垫起了很厚的 一块,想来应该是纱布了,厢房桌子上摆着张富贵好不容易抢出来的两幅画。
见张富贵一瘸一拐的进来,林胥急忙跪下“草民不知是张大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林兄快起来,你我二人还用得着这些?再说,我敬慕林兄为人,早已把你当做至交,咱们只像平常那样就行。你的房子烧了,没找到新的住处之前暂且住在我这里吧。”“那,谢谢大人了。”“跟家里还客气什么?都说了要向以前一样了嘛。”
张富贵的家人都很喜欢林胥,这点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林胥不只相貌人见人爱,待人又知书识礼,很难有人会讨厌他的啊。
甚至有一次老爹把林胥夸的上天入地时,张大人差点冲口而出“既然您老这么喜欢他,不如收了当儿媳妇吧。”
几日之后,衙门捕头在调查林胥家失火的案子时,向张富贵禀报说当晚有人似乎见到了韩五的管家带着人在他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说不定这起失火跟那韩五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