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鹰独行】【原创】……

“语蝶姐姐，我们马上就要回中国了对吧？”飞机上，一直沉默的之言突然问。
“是啊。”北冥语蝶宠溺的摸摸之言的头，“马上就要回去了。”
“回到中国，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吧？”之言痴痴的想，“爸爸一定是个大英雄！他见到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之言，”程汤从前面探过头，“先睡一觉吧，飞机上的景色很无聊的。”
“嗯。”之言乖乖的点了点头，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碰、碰、碰……
“谁啊，大清早的。”美觉被吵醒，之言委屈的嘀咕道。
“那是……”看着远处的杜马，之言眯起了眼睛，“那就是枪？爸爸是神枪第一，语蝶姐姐也是天才神射手，妈妈虽然不知道枪法怎么样，但爸爸那样的人物绝不会喜欢上一个普通人，妈妈一定也不一般，我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杜伯伯，能教我射击么？”之言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想学？”杜马问道。
之言乖乖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杜马问。
“冯之言。”
“你为什么想学射击？”
“我喜欢。”

其实，之言心里还有一个小算盘：爸爸妈妈的枪法都不错，我如果学会了射击，他们会对我刮目相看吧，而且我还会弹钢琴，英语也不错，应该算有了让他们喜欢的资本吧？
紧紧握住手中的枪，之言突然有种想开一枪的念头，但他不知道开枪会不会伤到谁，他才第一次握枪，万一伤到人怎么办？可他实在太想开一枪了，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而不开枪就会失去。
怎么办？之言抉择了一番，最终决定，开枪，就开一枪，就一枪，一枪我就停。
想到这里，之言扣动了扳机。
碰——
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杜马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靶子处传了过来：“一个七环，三个八环，咦？竟然还有一个十环，老总的枪法见长啊。”
杜马扭头一看，一个漂亮的少年正站在靶子旁，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十环？”杜马反击。
“老总擅长用伞，所以枪法不精，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少年却不理会杜马的话，仍旧笑眯眯地说。
“你……”杜马气结。
“杜伯伯，那个十环，好像是我的。”之言看看两人，弱弱的说。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五分钟后——
“再开一枪试试。”少年木雨晟开口。
“嗯。”之言点点头，眯起了眼睛。
砰砰砰砰……
手中的手枪完全被之言当作了机关枪来用，看的一旁的两人目瞪口呆，而且之言好像不想停了，直到子弹全部耗光，之言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半饷，木雨晟才反应过来，冲到之言面前，双手搂住之言的肩膀，急切地说：“我教你射击，好不好？”

“瞬感啊！传说中的瞬感拥有者居然出现了！而且还是我的徒弟！”回到房间，木雨晟反手将房门锁上，很没形象的大吼。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北冥语蝶的声音响起：“木雨晟，你在吗？”
平复了一下情绪，一抹淡淡的微笑浮上了木雨晟的脸。打开门：“怎么美女，有事吗？”
“不请我进去吗？”
“哦，是我失礼了，请。”木雨晟一拍脑袋，笑道。

房内
北冥语蝶顺手带上了房门，看着木雨晟，严肃的说：“之言有瞬感，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什么瞬感，我不知道。”木雨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装镇定回答道。
“如果不是瞬感，你怎么会那么激动的要收他为徒？别狡辩了，你刚刚的吼声我都听见了。”北冥语蝶淡淡地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害他，他只是个孩子。”
语毕，扬长而去。
木雨晟愕然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
其实，他还是我的侄子，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冯之言，燕零。

是这里了，风筝主人的家。
之言抬头看着门牌，默默的想。
怎么跟人家说好呢？之言天生不善交际，现在连怎么开口都不知道。
“小朋友，有事吗？”一个阿姨柔柔的问道。
“还风筝。”之言把风筝塞进阿姨手里，扭头就跑。
阿姨一愣，旋即看向手中女儿的风筝：“这孩子。”
有什么好怕的呢？自己是来还风筝的，又不是干坏事。之言心道。
那个阿姨是青萍的妈妈吧，她的妈妈很温柔呢。那我的妈妈在哪呢？
青萍就是那个风筝的主人，也是因为风筝上的名字，他才找到了它的主人。
如果没猜错，妈妈应该叫冯小玲吧，程伯伯提过。那爸爸是谁？他也挺厉害的吧。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

赶路的日子是无聊的，之言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景物，默默的想心事。
终于到下处了，之言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赶路了。
现在干什么好呢？去找语蝶姐姐玩吧。
推门，姐姐不在，之言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里有一本没有上锁的日记本！
看不看？之言犹豫不决。
他真的很想知道，姐姐的日记本里都有什么，但，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行为，之言一是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愣在了原地。
一眼，就看一眼。之言咬紧嘴唇，绝不多看。
很久很久以后，当之言回忆起这一幕，还是感慨，如果当年没有偷看姐姐的日记，他们还会骗自己多久？自己又会不会与父亲擦肩而过，甚至，亲手弑父？

七月二十九日
晴
小玲姐：
今天是你五周年的忌日，原谅小蝶，一直没能去你的坟上，烧柱香，添把土，对不起。
小玲姐，零零很乖，也很聪明，只是，我该怎么告诉他这个事实？出国五年了，在国内的人际关系差不多都断了，我该怎么找哥哥？
还有一件事，零零的瞬感被人发现了，他答应暂不泄密。我不知道还能瞒多久，我不希望，他和你我一样，被培养成杀人工具，小玲姐，如果你在天有灵，愿你保佑他，早日找到哥哥，过上宁静的生活。
今天程汤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还要忍他吗？小玲姐，如果你还在该多好。我不想做北冥语蝶，我想回家。

之言最终没能等到答案，几天以后，在执行一次任务时,姐姐牺牲了。
痛苦后，之言很快恢复了过来，开始回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但究竟哪里别扭，他说不上来。
那天，程伯伯叫上姐姐出去了。然后……等等，程伯伯！他和姐姐一起出去，为什么姐姐没了他却没事
还有，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伯伯对姐姐做了坏事吗？像姐姐那样的人，先天有一种预知危险的能力，怎么会死呢？

没有人在意一个小孩子，就连之言的师傅木雨晟，也只是认为是之言因为伤心而更加沉默了，而已。
这就为之言的调查提供了掩护。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老奸巨猾的特务，所以，一连几天，之言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直到，共军攻占彭水，众人被困小楼。
“程伯伯，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之言相当冷静，冷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我们？”程汤冷笑了一声，“确实是我们，但这个我们，不包括你。”
不包括我？也就是说，他们嫌我是个累赘，会耽误他们逃跑了？这就是那个疼爱我的程伯伯的真面目吗？
之言的眼中涌起了水雾。
心口有些疼，他不是我的程伯伯！我的程伯伯不会这样对我的！
“哭也没用，你很快就能和北冥语蝶那个小娘们见面了，啧啧，那个小娘们的味道真不错。”程汤狰狞的笑着。
果然，语蝶姐姐是被他害死的。
喀嚓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破碎了。
以后，我还能相信别人吗？

“你说什么？语蝶竟然是这样死的！”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木雨晟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女人而已，等到将来你有了地位，女人不还是要多少有多少？”程汤轻篾的一笑。
只可惜，木雨晟似乎并没有听他的话。他呆在原地，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砰、砰…
屋外，枪声不断响起，屋内的两个大人，却诡异的选择了沉默。
该做些什么了。之言：心道，他的小手悄然握住了藏在身上的勃朗宁手枪。这把枪，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偷出来以防不测的。
突然，之言的瞳孔猛的收缩，他看到，一个陌生人正从程汤后方摸来，看他的样子，是敌非友。
“程伯伯小心！”尽管程汤要抛弃之言，但他毕竟曾是之言的程伯伯，要之言看着他死，之言真的接受不了，所以，之言立即大吼示警。
现在，我救你一命，也算是报答你多年的疼爱了。从今往后，我们的关系，只有利用。

既然已经决定了是利用的关系，那留在这里看他们打架被殃及就不太明智了。
三，二，一，开溜。
托身材的福，之言并没有被那人看见，但不知为什么，之言一想起那个家伙，心里就会涌出一种复杂的感觉，好像，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但之言肯定，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他，思来想去，就只有认错人这种可能了。
管他呢，又不熟，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言撇撇嘴，旋即心里一惊。
我这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了？那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
之言握紧枪，小小的身体颤抖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和血腥味，这让他的情绪很是兴奋，兴奋得，想杀人。
杀！杀！杀！……
去吧！杀了他们，杀了那些让你不痛快的人！
慢慢的，心中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之言嘴角也微微上扬。
不知道，杀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应该，很美妙吧。
屋内的光线好像变暗了一些，之言的黑瞳，也变得愈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