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
陆清正道:“你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
伍定远道:“属下接到密报,说齐少镖头在此,我不敢有所耽误,便赶紧出来查案。”
陆清正冷笑道:“查案?我看是出来犯案吧!”
伍定远吃了一惊,不知陆清正何出此言,忙道:“属下真是出来办案的,这几位大师傅可以作证。”说着向灵音一指,灵音见场面混乱,一时不知要如何为伍定远开脱。
陆清正冷笑道:“这些和尚不知是哪儿来的,多半是你的同伙。”
伍定远不知陆清正何以怒气冲冲,正待答辩,忽听阿三的声音在庙中响起:“找到齐伯川啦!”说着匆匆奔出,向陆清正道:“启禀大人,齐伯川被人杀害,尸身就在庙中。”
陆清正大怒,暴喝道:“大胆伍定远,你知法犯法,杀害齐伯川,还有什么话说!”
伍定远又惊又怕,霎时跳了起来,忙道:“齐伯川不是我杀的,还请大人明鉴。”
陆清正大声道:“伍定远,老实告诉你吧!本官今晚接获线报,说你觊觎燕陵镖局的财物,杀害他们满门老小,今夜更图谋杀害唯一人证齐伯川。如此罪大恶极,你还有什么话说?”
伍定远张大了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向奉公守法,更为了燕陵镖局一案四处奔波,此事世所共见,怎能有人这般诬陷于他?伍定远全身颤抖,脑中乱成一片,急急想道:“这就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陷害我?”
陆清正见伍定远呆立无语,当即冷笑道:“伍定远,你快快束手就擒吧!别要一错再错了!”他伸手一挥,向众官差喝道,“来人,给我拿下了!”
众官差发一声喊,一齐奔上前来,伍定远见众属下无人愿为自己出头,心中既感悲凉,复又伤痛,他大喝一声:“谁敢动我!”
众人一惊,在旧日上司的积威之下,一时竟无人敢动一步,老李等人更是远远退开,脸上全是为难。
伍定远见情势危急,众下属又胆小怕事,无人会为自己分辨,只有老仵作黄济义气深重,不会弃自己不顾,当下大声道:“大人,我真是冤枉的!请大人速速召见仵作黄济,自会明白属下是受人诬陷!”
陆清正冷冷地道:“伍定远,我若要见黄济,还需要你教吗?”
灵音见情势急转直下,料来伍定远定是给人陷害,忙道:“这位大人,齐家少爷不是伍施主所害,凶手另有其人,还请大人明察。”
陆清正冷冷的道:“你这和尚又是谁,凭你也来和我说话?”说着向一众官差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快给我拿下了!”
众官差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围在伍定远身边大呼小叫,却无人真敢上前厮杀。
陆清正见一众官差无人敢胆上前,登即怒喝:“你们干什么?想要和这姓伍的一起造反吗?”
伍定远听知府这么一说,心下已是了然,料知陆清正有意对付自己,却不知他对自己有何不满。伍定远又悲又怒,大声道:“大人,我伍定远为西凉百姓奔波卖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你却为何要冤枉我!为什么?”他自来行事稳重,哪知却有今夜之事,满腹冤屈间,泪水已是盈眶。
决断
伍定远见陆清正笑吟吟的,似乎有恃无恐,他心念急转,寻思道:“这知府为何会和这帮凶徒勾结?他有什么好处?”霎时心中一动,想起了那条玉带,已然醒悟,当下沉声道:“知府大人,你也想要这条玉带,对不对?”
陆清正见伍定远一语道破自己的用心,登时哈哈大笑,道:“伍捕头啊伍捕头,看你这么精明,实在是个人才,杀了恁也可惜。”
他顿了顿,手指伍定远的腰带,道:“目下本官要取你腰上的玉带。只要你愿意双手奉上,本官不只饶你一条性命,还保你一生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如何!”说着往伍定远腰间的玉带上下打量,面上神情却是贪婪无比。
伍定远惨然一笑,果然给他料中了,这知府大人也是为了这条玉带而来,他低头看着腰间,寻思道:“这条玉带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劳动四品大员出马,齐伯川说这玉带关系天下气运,又是怎么回事?”想来适才昆仑门人偷听到他与齐伯川的对话,这才走漏了风声,把知府引来了。
他此时心头乱成一片,无暇多想,只低头无语。
陆清正见他兀自犹疑,又道:“伍捕头!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哪!你把这几个和尚遣开,乖乖交出玉带,我们好好喝上两杯,结成知心好友,岂不妙哉?”
一旁老李与伍定远交好,一见知府口气放软,忙道:“伍爷,你就听陆大人的吧!别让我们为难了。”另一人道:“是啊!伍捕头!知府大人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官大学问大,你听他的准没错!”说话之人却是小金。众口铄金,都要伍定远从了。
灵音未曾与齐伯川深谈,不明案情,不知那玉带关系重大,这时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伍定远见属下们都要自己让步,灵音也不发一言,一时心乱如麻。想起自己本要升任陜甘道的总捕头,这时却莫名其妙的牵扯在血案中,还被指为凶手,一切都是因为这条玉带而起,看来只要把玉带奉上,不只升官有望,日后靠着知府陆清正大力提携,日后成就定是非同小可。
他颤抖着双手,想解下腰带,心头忽然一震,登时想起齐氏父子死前的重托,燕陵镖局女眷被奸杀的惨状,心中又自犹豫,万般痛苦中,实在难以决断……
世间的捕快分为两种,一种是上曰是则是,上曰非则非的那种人。这种人不必有什么想法,也不必管什么天理,所做的无非就是完成长官心愿而已。另一种则是注定的该死,这些人有着自己的见识,天曰是则是,天曰非则非,这种人若在公门里修行,最后必会走上“以武犯禁”之路。
伍定远不是前一种人,他没有那么贱的奴性,但他也不是后一种人,因为他也少了那种凶恶的猛性。他既非小人,也非侠客,他只是很单纯的捕快,一个尽忠职守的捕快。
像他这样的性子,要他违背上司,那比杀了他还难,可举凡有血有肉的人,看到燕陵镖局的案子没有不动容的,若要伍定远丢弃苦主的付托,那也是十二万分的为难,在这一刻,伍定远内心天人交战,善念恶念盘旋不休。
死或者降,你必须做个选择。伍定远啊伍定远,你该怎么办?
众人呆呆的看着伍定远,都在等他示下。陆清正颇感不耐,便道:“伍捕头,我没时间与你干耗,你快点把玉带交出来,免得大家破脸。”
几名官差催促道:“是啊!大家有话好说,千万别伤和气。”
耳听众人的劝说,伍定远转头往庙门看去,蓦地热泪盈眶,眼前浮现出齐伯川临死前的悲愤神情,伍定远仰望天际,心道:“伍定远啊伍定远,你今日若要低头,你死后有颜面对齐家父子么?你少了良心,下辈子还要投胎做人么?”只见北斗七星闪烁,好似在昭告他一条明路,霎时之间,心中已有答案。
陆清正见他眉毛一动,当即笑道:“你想通了么?快把东西交上吧!”
伍定远满心悲凉,摇头道:“陆大人,要斗我是斗不过你的。只是伍某身为西凉城的捕头,没法见这些禽兽伤天害理,还能逍遥法外!你要我让出玉带,那是强人所难了。”
陆清正一听之下,脸色立变,森然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伍定远热血上涌,暴吼道:“你身为朝廷命官,不能主持正义也罢了,居然和凶手混在一起,这世间还有什么公理正义可言?我明白告诉你!只要我伍定远一息尚存,便不能背弃苦主,大家杀上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