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这个角色在《犬夜叉》的第一话就出现了。她在第一话中封印了犬夜叉,随后也跟着死去。并且在十五话被一个老太婆捏出了身体并灌入戈薇的灵魂复活。但我真正注意她却是在第八十七话《围绕桔梗的孤独旅程》。那一话中的桔梗,似乎比往日更沉默,更孤独,让人顿起了一种遥远而好奇的感觉。
直到现在,我仍觉得这个角色是那样难以把握。她的性格里,有执着坚毅的一面,也有茫然困惑的一面,似乎冷若冰霜,似乎又可以化开,而这些性格又融合在一起。她扬言戈薇的生死毫不关己,却用灵力帮她逃出山洞;她迟疑着不愿取下睡骨颈上的四魂碎片,却能平静地面对罗刹堪助的死亡。此人,难以一理贯之。
无论谁写文章分析桔梗,都忘不了评价她的爱情。但她对这爱情的态度究竟如何,现在竟也越来越不清楚了。桔梗爱犬夜叉,爱的方式就是让他和她一起下地狱;但怎样解释她射向白童子结界的箭?怎样解释她托付给戈薇的灵力?如果单纯地认为她放弃了的话,这也未免突兀:当她知道奈落在墓地设下圈套的时候,也曾想要前去和犬夜叉同生共死,不过被拦下罢了。
有的文章认为桔梗太执着,这却让我想起黑巫女死后她说的话来。黑巫女嫉妒她,为了得到并守护四魂不择手段,滥用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以至于自取灭亡——“我也差不多吧?”一句话让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桔梗都有了改变。桔梗很清楚自己的爱情已是已覆之水,但还忍不住要去追寻,在追寻的路上却也铁不下心来,于是不止一次地洒然自笑,不止一次地茫然若失……在命运之路上不停地前进,却又不停地徘徊。
许多人津津乐道村外树林中那梦一般的情景。小女孩亲眼目睹善良的巫女杀死了法师,心中刹那间被恐惧、疑惑和不信任充满。巫女回过头来,依然是那副温柔的神情,轻轻地说:“对不起,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了。”那时候桔梗的心情我们都可以想见。然而这并不会使她做出无谓的牺牲,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白灵山中,独自张开结界的白心上人。巫女从远方走来,在他丑陋的木乃伊前单膝跪地。“有迷茫,才是人类。正因如此才希望自己变得崇高……无论是谁,都想得到拯救。”她可以从生死中超脱,甘心于彻底的死亡,却对“为生命而流的眼泪”抱着无限的理解与同情。从这个角度来讲,她何尝不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类?
我们依然记得平静的村庄中,和睡骨医生一起照顾孩子们的那个女子。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点点猜疑,饱含的却是温柔和快慰的气息。
我们依然记得杀生丸那冰冷的眼神:“通过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吗?”目送女子的身影在马背上渐渐远去。
我们依然记得睡骨死后孩子们围着她询问他的情况,她温柔快慰的神情依然不变,心中却暗暗说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桔梗是个谜。
有时我并不希望犬夜叉完结。完结就意味着必须要给她一个归宿,而这很难不破坏她的形象。“喜剧”也好,“悲剧”也好,挥手和我们告别的桔梗,一定不会是我们心目中的那个了。因为每个人心里,桔梗都是一个谜一样的,朦胧而飘忽的存在。
而有人说过,有些事,还是让它永远是谜比较好。
朦胧的美,总是让我们记住它最好的部分。也许把她的灵魂翻亮出来,并不是没有污点。而我们却可以慢慢地去理解,去接受。这样才是个人,一个我们觉得她既在身边,又无比遥远的介于现实和幻想、生活与艺术之间的形象。她美丽,她真实,她的目光平静,却在我们的心底掀起波澜。
在许多版本的op和ed里,监督们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个情景:火红的枫林中,女子踽踽独行。没有表情,没有言语,飘扬的衣带在水面上轻轻滑过。
而她和我们之间,总是隔着一片雾蒙蒙的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