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收拾衣柜，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晾晒。发现儿子前年穿的一件小棉袄，看着它，想起了我的太婆婆。那是她给她的重孙子做的最后一件棉袄。
    太婆婆心灵手巧，尤其擅长针线活。愿意给小孩子们做些小棉袄小褥子什么的，常说若不嫌弃就给孩子们做。谁能嫌弃一个老人疼爱小辈的心呢？做棉衣时我对她说：“奶奶，少缝两针，针脚别这么密，拆时不好拆呢。”她只是撇着嘴笑，针脚依旧那么细密。
    太婆婆这个人特别勤快，闲不住。院子里总是光溜溜的，没有一棵杂草，就连枣园里也没有。时间长了，我曾以为那里本就不长草的。现在回到老家，看到枣园里一人多高的蒿草，想起了我的太婆婆，仿佛又看见那个瘦瘦的，蜷作一团，蹲在地上拣枣子的的身影。
    也许年纪大了的缘故，她特别爱唠叨。每次回去看她，她总把村里的新鲜事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听；把她小时候的故事，把她结婚后的故事，把她儿孙们小时候的故事不厌其烦地对我讲述。时间长了，我都能背出来了。直到现在，和老公聊起家里的典故，有些他还不晓得呢。
    太婆婆很喜欢炫耀：媳妇给她买了件棉衣，孙子给买了一箱白酒，外甥来时带了只烧鸡……就连重孙子给她送个大苹果都向邻居老太太夸耀。
    去年冬天她钉了一些别盖儿，我问她做这么多干什么，她说你们每家一个留个念头。没想到谶语成真，春节刚过她就走了，永远地走了。下班回家，好几次都不自觉地走到她门口，忘记她已逝去。
    秋天了，多想再买些前屯的柿子给她，她说过，前屯的柿子香甜不涩。中秋节快到了，你爱吃的枣泥馅的月饼我已买好了……
    奶奶，你在天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