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需要棍子与胡萝卜
《音乐周刊》:每次都要这样逼着自己创作吗?
阿信:我有一种好胜的性格,当看到其他顶尖的词作家能够写出很棒的歌词,我就会像,为什么?我想要超过他,我想写得比他更好,想要流传得更远更久。
《音乐周刊》:曾经想要超过谁?
阿信:只要你说得出来的,我都想超过。
《音乐周刊》:比如说方文山?
阿信:方文山是华人词作这里能一直激起我创作的野心的人,但我们应该是路线不同的。
《音乐周刊》:你们五个里不是玛莎文笔最好吗?
阿信:应该说我这本书要这么努力的出版,就是怕玛莎出书之后被他盖过。他的文笔非常好,但它是需要经纪人的棍子与胡萝卜的。你养过驴子就知道,胡萝卜在前面引诱,棍子在后面打他。我们就要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不过我猜他不会喜欢胡萝卜。看过他写的东西,你才会真的发现原来自己跟一个天才在一起,而他却始终是装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音乐周刊》:如果玛莎是天才,那你是什么?
阿信:我是一个拥有天才团员的乐队的主唱。我觉得Beatles之所以那么杰出,就是因为他们始终有两个天才,保罗•麦卡尼和约翰•列侬,我相信这两个天才如果分属于两个团体,他们肯定不会那么精彩。
《音乐周刊》:那你们五月天内部呢,谁是保罗•麦卡尼,谁是约翰•列侬?
摇滚是一个剥离理智的过程
《音乐周刊》:这本书中,方文山说你的歌词是摇滚诗,可是当歌词脱离摇滚的旋律之后,又如何让人感受到摇滚的气质呢?
阿信:对我来说,摇滚是一个剥离理智的过程。我觉得我们长大成人所受的教育,很大的一块就是要把你的纯真,天真从身上活生生的连血带肉的给剥下来。那些东西对我,对每个人来讲都是很珍贵的。所谓的长大就是你变得世故,冷漠,圆滑,就像脚上长的茧子,穿了新鞋都不会痛。我自己的创作是一直在搜集那些被剥离下来的血肉,要逼着自己看那些心中原来是属于你但是现在已经残破的部分,其中也包括了很多要逼视自己的弱点的部分。除了迎合市场的那些情歌之外,你还会在我的书里看到很多无法实现的梦想,人生中遭遇的生离死别,甚至于青少年暴力的问题。我自己觉得我的作品内容是很真实的,即使是不真实的想象,都还是可以找到人生中应对的部分。
《音乐周刊》:那你有没有逼视到自己的弱点?
阿信:有啊,我整个身上都是弱点。有人问我为什么总是可以写出“咸鱼”这样孤立人生的作品,其实这种励志的歌很多人都在写。但是很容易写成口号的串联,写着写着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那种歌词是很空的。我希望写出更扎实的句子,如果我们受到诋毁,甚至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烙印在身上,你要相信,“被火烧过的地方,才能成为凤凰。”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悲观很懒惰的人,我就是因为太懒惰了,总是要找借口,弱点一大堆,所以自己最知道怎么说服自己,所以可以写出“我的手越肮脏。眼生越是发光”这样的励志的句子。在出道之前,我曾经在室内设计的公司打工,盖房子,磨水泥我都做过,手虽然很脏,心里却沉甸甸的。很多事情都是要自己做过,才能够写出真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