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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就要接受惩罚。”L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随着他的手拿杯子的动作，锁链的晃动传递到了月的手腕，月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房间里弥漫着各种蛋糕的甜味，混杂着咖啡的香气，闻起来很舒服。但是月刻意忽略这股香味，这是L特属的味道，月不喜欢L。 

“那么龙崎你也赞同KIRA吗？因为KIRA杀的都是罪犯，都是罪有应得的人。”月询问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L的反应。L放下杯子，仍然盯着大屏幕，并没有回头看月一眼的打算，“不，我和KIRA不一样。对与错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惩罚的方式也不是只有死亡这一种。”一成不变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无表情。 

没有表情，是因为没有感情么？月有时会想。那张脸就像一张白纸，月猜不透L的心里在想什么。这又是，另一次试探么？月觉得有些愤怒，但是月没有出言反驳。虽然完全没有身为KIRA的记忆，但在心里，月确是对KIRA产生过共鸣，这想法让月隐隐有些不安。 

“……”没有听见月回答，L终于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深深凝望着他。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脸去，避开L的目光。L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黑色的眼眸中流动着不知名的光。 

“龙崎。”月开口道。 
“什么？” 
即使不去看他，也知道L现在仍然紧紧地盯着自己，月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不，没什么。”该死，这家伙总这么盯着人看么？所以很讨厌L，月在心里想。 
“月君……”L望着月，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用淡淡的口吻说道，“不是KIRA吗？” 
月猛地一拳挥过去，L早有预料似的伸手挡住。锁住两人手腕的铁链激烈地晃动着，月愤愤地收回了手。“龙崎！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我不是KIRA？！”L只是不作声。虽然没有表情，但那沉默已说明了他的态度：不信任。月又气又无奈，不再理会L，转身投入研究案情。只有找出真正的KIRA，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月渐渐冷静下来。L仍是默默地看着他，黑眼圈让黑色的眼眸显得更深不可测。 

又是一杯咖啡。看着L脸上那一对夸张的黑眼圈，月简直怀疑他是否从来不睡觉。“少喝点咖啡吧，晚上总是睡不着。”月忍不住开口道，话一说完又暗暗有些后悔，自己真是多管闲事。L抬起头，嘴角似乎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下，“没关系，我有放很多糖。”不是这个问题吧？！月发现自己遇到这个人总是很容易抓狂，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上天派来对自己的惩罚么？月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居然也跟着L的思维模式来思考，荒谬。 

“月君……”L轻声唤道。月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说什么你是不是KIRA我会打你哦！”L毫不在乎月的威胁，继续说道：“月君给我的感觉，和最初很不一样呢。”“……”月一时语塞，已经捏紧的拳头也放松了下来。L并不放松，又追问一句：“为什么会变了那么多呢？”月觉得那眼神竟如此咄咄逼人，不自觉地想要避开，有些慌乱道：“什么变了很多，我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是吗？”L没有对此作出更多评论，又开始了静默的凝视。 

搜查总部的人常常出去搜集资料，所以房间里经常只剩月和L两个人。L不太说话，偶尔会用带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月，但是月不明白L的眼神里包含着什么意思。是监视吧？月苦笑着想。看看面前这个好像孩子一样蜷缩在椅子上不断往嘴里塞甜点的家伙，月觉得实在很难相信他就是令全世界黑白两道闻名肃立的名侦探L。但是月知道绝对是他，那准确果敢的判断，迅捷灵敏的反应，冷静独特的思维，尤其是在指挥众人时，那隐约流露出来的王者气概，除了L不作第二人想。一直被L凝望着，其实月也一直在注视着L。也许月是有些怕L的，害怕L关于月是KIRA的怀疑是正确的，月不敢去想。

“月君不吃蛋糕吗？”L咬着叉子问，眼睛却盯着桌上的草莓蛋糕不放。月不禁觉得好笑，干咳一声，故作冷淡的样子回道：“不用了，谢谢。”“那么我不客气了。”L理所当然地拿过月的那一份，开始专注地享用。月好奇地打量L吃蛋糕的样子，手指与叉子并用，嘴里的还没完全吞下，又一大口已经塞了进来，所以嘴巴总是鼓囊囊的，随着咀嚼一动一动，好像金鱼一样。L没有注意到月的眼神，吃完了还不忘舔舔手指，一脸意犹未尽。“啊，奶油沾到脸上了。”没等L反应过来，月已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在L脸上擦拭。L倏的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月，却没有说话，任由月摆布。苍白的脸镶嵌着黑雾般的眼睛，以一种令人怜惜的迷茫表情近距离呈现在月的眼前，月想也不想，就这样捧着L的脸吻了下去。L的唇出人意料的柔软，月长驱直入，恣意品尝着L口腔里的甜味。L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虽说是没有主动回应，但这家伙的吻技也相当的好呢，月暗想。舌头灵巧地缠绕在一起，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了起来。“！”月突然猛地推开L，狼狈地大口呼吸着，脸上泛着晚霞般的红晕。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月懊恼地想，居然去吻一个男人，而且还是……L。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对面，L果然还是面不改色，定定地望着自己。可恶，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啊？上次网球比赛也是，自己累得汗流浃背，L居然气也不喘。果然很讨厌L，月愤愤地想。“月君……”L平静地开了口，月不敢向他望去，“下次想吃蛋糕的时候直接说出来就行了。” 

“阿月~今天是约会的日子吗？”海砂兴奋地飞扑上来，月不着痕迹地避开，还是被顽强的海砂搂住了胳膊。“……还附带一个龙崎。”海砂眯着眼不高兴地看着月身后的L。L微微躬了躬身，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月板着脸，沉默地坐到一边，听L和海砂讨论着什么。 

那次以后，月看到L总觉得有些尴尬，当然，因为锁链的关系，他无法不和L时刻在一起，但月总是尽量避免和L眼神交汇。自己到底在心虚些什么，月也说不清，但在私下里又经常偷偷注视着L的一举一动。被监视的明明是自己，现在反过来倒像是月在偷窥L，月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 

海砂似乎有些生气，站起来冲着L大声嚷嚷，L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自顾自蹲坐在沙发上吃着甜点。月不禁皱了皱眉，海砂太吵了。“龙崎，我们走吧。”月说着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海砂这样“欺负”L，月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不，是很不开心。这家伙不会反驳么？对着自己的时候明明那么能言善辩。“咦？阿月要走了吗？”海砂立刻跳了过来，委屈道，“人家还没有和阿月说几句话……”月冷冷地推开海砂，不带感情地说道：“海砂，我很忙的。”“噢，可是……”海砂似乎快要哭出来，月无视海砂的表情，坚决的向门口走去。L在一旁咬着手指静静地看着，然后被月的锁链拖着走了出去。 

“龙崎，你在想什么？”月发现L没有吃甜点，而是咬着叉子在发呆。是想到了什么和KIRA案有关的线索了吗？月心脏猛地一跳。“月君，”L没有看月，自顾自开口道，“你喜欢海砂小姐吗？”月微一蹙眉，答道：“不，我早就说过了，是她一厢情愿。”“可是海砂小姐对你很认真呢。”L的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在谈论天气。“龙崎你想说什么？”月稍稍有些不满，为什么总在自己面前提海砂呢？那个女人明明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L转过头来，盯着月的眼睛说道：“那么，你可以假装对她好一点吗？从录影带的事看来，她似乎和第二个KIRA有关，而且，她又是那么喜欢你……”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你到底在想什么。月闭上眼睛开口道：“我知道你要我和她亲密点来查探第二个KIRA，但是欺骗女人的感情我做不到。”“……”L什么也没说。月知道他一定又在看着自己了，用那双含着暗夜的美丽的眼睛。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好吧，我知道了。”为什么妥协了，月也不清楚，只是再这样被L注视下去，月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从何时起，L对于月来说，竟成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个存在。

也许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月就知道L会成为他生命里特别的一个存在。这是宿命也是缘分，两个拥有不世之才的少年在被誉为日本第一的高等学府、东应大学的舞台上相遇。那乱蓬蓬的黑发，好像生下来就没有睡过觉似的黑眼圈，瘦削高挑却又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姿，让人不知道该用颓废还是狂野来形容才好。就是这样一个外表上和月有着鲜明反差的人，却让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熟悉的就好像一个相识已久的密友，血肉相连的兄弟，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遇见L之前，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和月有同等水平的对话，很无聊，也很孤独——交多少个漂亮的女朋友也无法排遣的孤独。所以对于L的出现，虽然自己嘴上总是说讨厌，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吧。不知不觉间，月的目光在L身上停留的越来越多，再也不想离开。 

L通常很沉默。他从来不曾说起过关于自己的事，月也没有问。反正问了也不会说吧，月想。但是很想知道。你之前，都是过得怎样的生活？为什么明明很累，却总是不休息，一杯接一杯的靠咖啡提神？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甜食，喜欢咬手指，喜欢像孩子一样蜷缩在椅子上……想知道的太多。L就像一个神秘而华丽的符号，苍白而模糊的手势。 

月若有所思地望着L。L感觉到月的视线，却故作不知。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在L的心里，月百分之一百就是KIRA，但是L没有证据。L不得不承认，月实在是太完美了，作为犯罪者也好，作为普通的大学生也好。无论在人前人后，学校还是家里，月的表现都无可指摘。有好几次L甚至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推理出了错，而相信月的清白。但是多年来的经验与直觉告诉自己，不可以相信月。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L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腿，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从自己成为L开始，不，或许在那之前，L就一直没有安全感。解决过超过三千五百多件疑难案件，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罪犯更是这个数字的三倍之多，对于人性的黑暗，L比谁都更了解。从来都不在人前以L的身份露面，既是保护自己的生命，也是保卫世界的和平。尽管如此，现在却与最危险的人物以最亲密的状态共处，能让L做到这种地步，月，或者说KIRA，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然而在和月的朝夕相处下，L却对月产生了微妙的情愫。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推理能力，同样固执且不服输的性格，月和L太相似。这样的相似让L有些兴奋，却又有种难以名状的害怕，曾经也有过另一个和L很像的人……L低着头，咬拇指的时候不觉稍稍用力了一些。太过相似的两个人，却如光和影的距离一般遥远。那么谁是光，谁是影…… 

“如果月君，”L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不是KIRA就好了……”月一惊，随即有些愤怒，正要开口质问，L又继续说道：“因为月君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月的怒气顿时消失无踪。L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月，月也不知道L这句话里到底有多少真心的成分，但是月愿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第一个”，这个词让月既高兴，又心疼，一直没有表情的L，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透出了一丝心情，月理解他的寂寞，因为自己也是一样。 

“龙崎。”月从背后抱住L，在他耳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L的身体震动了一下，便不再挣扎，任由月紧紧抱着。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化为永恒。暧昧的空气在房间里静静的弥漫。如果时间真的就此停止有多好，月有些悲哀地想。为什么会悲哀，月也说不清，只是觉得，KIRA的案件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必须和L分开，不可能再像这样亲密相处，或许，甚至不会再见面。月不愿去想。 

为什么要和自己靠得这么近，为什么自己竟然允许了月的靠近，L咬着嘴唇想。“龙崎。”月在自己耳边略带沙哑的那一声呼唤仿佛一句魔咒，封住了L所有的行动力以及思考能力。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加速。L沉默不语。明明只要反抗的话，只要开口说句不要的话，立刻就能从月的怀抱里挣脱，L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明明是最接近杀手形象的人，在他的怀抱里，却好像可以镇定下来，感觉很安心……

爱……么？怎么可能。L沉默地想。以L认识的月来看，会这么说多半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戒备，好减轻对他的怀疑，但是像月这么聪明的人，真的以为L会相信他不再怀疑他吗？或者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夜神月，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对手呢。L这么想着，不经意地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BB。L纤细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 

夜，寂静无声。房间的玻璃窗微微开了一条缝，有风绕过厚厚的窗帘偷跑了进来。月应该还没有睡着吧，L瞥了一眼他一动不动的侧影，随手拈起两粒方糖放入口中。四四方方的糖入口即化，如同温软的细沙一般流过L的喉咙，L轻轻闭上眼，享受这短暂的甜蜜。能让自命为神的KIRA放下尊严向自己表白，该觉得荣幸吧？L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浅笑中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惆怅。 

“因为月君……是我的第一个朋友。”L曾经这么说，L没有说谎。BB并不是L的朋友，严格地说，他们根本不认识——因为没有实际接触过。但是就像L清楚透彻地了解BB一样，BB也对L有着远远超过常人的了解。因为BB是L的后备，BB从小就是以L为目标而被培养长大的，无论是外表还是智商，BB都和L像到了极点，孤儿院的人都这么说。在L的心中，BB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直到洛杉矶BB连续杀人事件结束，L都不曾恨过BB——热爱正义的L，却无法痛恨杀人凶手的BB。L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幼稚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用偏激的手段来挑战L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L的影子，跟在后面不断追逐。对于这样的BB，L恨不起来。然后，2004年1月21日，Beyond Birthday在美国加州某刑务所内死于原因不明的心脏麻痹。 

“KIRA，我一定会抓住你，然后送你上死刑台。”L暗暗在心里发誓。 

月终于还是失眠了。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L冷漠的表情一遍遍在眼前、不，应该说是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月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懊悔不该脱口而出说了那句话。“我爱你。”高中女生真情告白么，像透了电视里无聊的三流爱情肥皂剧，月鄙视自己。果然还是很讨厌L啊！在他面前自己的冷静与理智总是轻易的就失去控制，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自己。月想着，不觉加重了咬嘴唇的力度。 

突然一根手指拂上月的嘴唇，化解了月对自己小小的伤害。月一震，不禁睁开了眼睛。是L，冰冷而细长的手指，不带一点温度，却又出人意料的温柔。L凝视着月的眼睛，轻声说道：“月君，你心烦意乱。”月脸上一红，看着别处说道：“没有，可能是咖啡喝多了，睡不着。”L没有移开目光，平静地说道：“那么我让人去帮你冲一杯牛奶……”“不用了，谢谢。”月生硬地拒绝。“是吗？”L不再多说，抽回了手指继续看资料。月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多了一丝淡淡的甜味。

月作了一个梦。 
阳光明媚的下午，月坐在讲堂里悠闲地听课。东大第一才女高田清美坐在旁边，似乎在和自己说着什么，月只是微笑。教授说的内容虽然大致都懂，月还是认真地做着笔记，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是父亲在月入学第一天时送的。有什么……不对劲。月抬头看看窗外，阳光微微有些耀眼，深秋的红叶在微风的吹拂下簌簌颤动，画面萧瑟而隽永。到底有什么不妥……似乎缺少了什么——或者是，忘记了什么？月闭上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 
“月君。”淡淡的声音好像一股清凉的空气灌入月的脑袋，谁在呼唤着自己…… 

“月君。”L轻轻推了推月，不觉微微蹙眉。从刚才开始月的呼吸就一直混乱急促，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是做恶梦了吗？ 
月动了动，迷迷糊糊得睁开眼，“龙崎……” 
L稍稍吁了口气，握住月的手道：“月君，你的脸色很差，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是自己的错觉吗？一向没有感情的L刚才竟然有些温柔……月摇了摇头，想要挣脱L的手，却没有成功。L冰凉细长的手指紧紧扣住月的手指，看起来纤瘦却意外的有力，月苦笑着放弃了挣扎。 
L深深地凝视着月，想要看透他的一切似的，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隐隐流动着不知名的光。 

“月！听说你昨晚睡得不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夜神局长一走进大厅就抓住月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月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回道：“爸爸，我没事。”顺便狠狠地瞪了蹲在一旁咬手指的L一眼，这个八卦，这么一点小事也会闹得众人皆知，害得月早上已经被海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烦过了，现在还要接受父亲的询问，真是受不了。 

松田像只小狗一样坐在月的面前，一会儿为他端茶递水，一会儿又为吃完甜点的L收拾桌子，忙得不亦乐乎。月被他晃得几乎有些头晕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松田先生，”L突然开口，“请你出去帮我买些草莓蛋糕回来好吗？还有巧克力和Mr. Donut的甜甜圈。”松田一愣，马上跳起来欢呼道：“龙崎你稍等，我这就去！”“啊，还有，”L趁松田穿外套的时候补充道，“请顺便再买些青梅和米酒回来。”月一脸难以置信的回头道：“龙崎你喝酒？”L飘然地说道：“不，酒是给月君喝的。” 

月望着眼前的杯子紧紧皱眉。“月君请喝。”L把浸满了青梅的酒杯放在了月的面前。“龙崎，”月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还没有到20岁。”L抓抓头发，“是哦，我忘记了在日本不满20岁是不能饮酒的。”说完眨了眨眼睛，突然用两根手指把青梅一颗一颗的捞了出来，仔细地舔去梅子外的酒珠，再放到另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这样就没问题了。”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L，脸上像醉了一样涨得通红。L吮着手指说道：“月君请快吃呀。虽然不能喝酒，可是只吃浸过米酒的青梅对头疼也一样有效哦。”月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不知道这是哪门子偏方，L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不过，他注意到自己在头疼了吗……月心念一动，说不出的滋味流遍全身。 

“一定是龙崎你欺负阿月，阿月才会头疼的！”海砂眯着眼大声数落L，被月打断：“海砂，你不要太过分！”L默不作声，蹲在沙发上看着关系微妙的两人。海砂小嘴一扁，委屈地似乎要哭出来：“阿月，你怎么、为了龙崎这么骂我……”月几乎又想去揉太阳穴了，那些青梅显然没有什么效用。月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柔和，揉住海砂道：“我没有骂你，对不起，是我语气重了些。不过我没事，你不要再责怪龙崎，不关他的事。”海砂顺势依偎在月的怀里，撒娇道：“那么阿月以后和我一起睡好不好？”月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瞥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L，说道：“可是我必须和龙崎……”L插嘴道：“如果海砂小姐愿意和我一起睡，我没有关系哦。”海砂瞪了L一眼，嘟着嘴说：“那么就算了……”L意味深长地望着月，月被他看得脸上发热，却无法躲避他的目光。“阿月……？”海砂注意到两人之间奇妙的反应。月突然抱住海砂，一言不发地吻了下去。故意在L的面前接吻，算是赌气么？月觉得自己很幼稚。L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月君，你在想什么？”L蹲在浴缸里看月阴沉着脸。 
“没有，我只是想快点洗完去研究案子。”月故意避开L的目光，机械地为L擦身。 
“……”L欲言又止。 
那天以后月就不再看L了，即便总是在一起，也决不让自己再多看L一眼。月深切地觉得，自己爱上L是个天大的错误，聪明的夜神月不会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意识到L无时无刻不在怀疑着自己，月又悲又气。那些目光，那些看似深情的目光，那些别有深意的目光，全都是监视吧。月悲愤地想着，手上不觉稍稍用了力，L身上白嫩的肌肤顿时留下了一道道红印。“啊，对不起！”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L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没关系。” 

月的表现很奇怪呢，L咬着拇指想。如果想要获取自己的信任的话，月应该想办法多亲近L一点才对，之前不是连亲吻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嘛。L的嘴角不禁挂上一丝嘲讽的微笑，月以为L像海砂一样么？说些甜言蜜语就可以指挥自如，月未免太小看L了。夜神月只要是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可以想方设法伪装出和对方很亲密的样子，L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如此，现在月怎么反而好像在逃避着L似的，难道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方法对L行不通，所以放弃了吗？又或者，这是新的对策，以保持距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不管怎么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月又作了那个梦。最近反复做着同一个梦：阳光洒落在教室的窗前，月认真地做着笔记。那是记忆的一部分，还是自己的幻想，月无法分辨，但是月始终觉得缺少了什么。梦里的阳光，如此苍白无力…… 

似乎、又做恶梦了呢，L轻抚着月紧皱的眉头，目光中不知不觉掺着一丝爱怜。L喜欢看月的睡脸，俊秀的五官在睡着的时候很有一些孩子气。在L的眼中，月本来就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任性倔强不服输的孩子，和L自己像到极点。看了下时间，凌晨4点33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不到。L觉得有些疲倦，轻手轻脚地又冲了一杯咖啡，小心不去惊动旁边熟睡的月。在月的身边尽量不睡觉——尽量不闭眼睛，直觉告诉L，一旦在月的面前闭上了眼睛，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龙崎，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夜神局长关心地说道，“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月默默地听着，没有回头去看L。L摇摇头，舔着棒棒糖说：“没关系，我累了会在椅子上蹲一会儿的。谢谢你，夜神先生。”松田跳了起来，大声道：“这怎么可以呢？龙崎你是我们搜查总部的支柱啊，如果你累倒了谁来代替你领导我们？”L瞥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月，夜神局长已经会意，开口道：“你别胡思乱想，龙崎。阿月还是个孩子，他不可能取代你——任何人都不行。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出事，你最好还是回房间躺一会儿吧。”松田附和道：“是啊是啊。”L正要回答，月突然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眼睛看着别处说道：“我好像昨晚又没睡好，老是提不起精神。”夜神局长说：“那正好，阿月你陪龙崎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月点点头，站起身来，L便也不再反对。 

一走进房间，月就转身沉默地看着L。L直直地回视月的目光说道：“月君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月冷冷地说道：“彻夜不眠的监视我真是辛苦你了，龙崎。”L毫不客气地回道：“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月哼了一声，转过脸不去看L，低声说道：“你放心吧。就算我真的是KIRA，现在大家都在外面，我不会杀你的。”L点点头：“说的也是。如果我现在死去的话，月君毫无疑问的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呢。”月默不作声。 

“月君，请到这边来。”L跳上软绵绵的大床，向月招了招手。“你又想怎么样？”月皱了皱眉，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请坐在这边，不要走开。”L握住月的手，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说道。月试图挣脱，可是L纤细的手比看上去有力的多，月只是徒然浪费力气。L不再说话，闭上眼似乎睡了。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帮L盖上了被子。睡觉的姿势…都那么古怪…月看着旁边蜷成一团的小动物，情不自禁地在L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晚安，龙崎。”

10月28日，在樱花电视台的合作下，火口卿介捕获作战开始。通过监视屏幕看着火口完全照着L事先预料的那样行动，月的心里不禁有些发寒。“月君，不用怕。作战计划顺利进行，应该高兴啊。”L像是看透了月的心情似的，轻声说道。月不作声，也没有看L，只是死死盯着大屏幕。 

火口已经进入了吉田事务所的办公室，正在翻找抽屉里的履历表。L已经派人事先放了一份伪造的松田的履历表进去，火口很快就找到了。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火口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很冷静地从包里掏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然后把履历表上的名字抄下来就离开了。“火口现在应该很想快点杀掉松田先生才对…难道写下名字就是杀人吗…？”L咬着拇指喃喃自语。 

看着火口的举动，月只觉浑身冰凉。笔记…写名字…这些情景曾经反复在月的梦境中出现，那个梦、那个梦……难道月真的如同L所说，是第一个KIRA吗？自己是、杀人凶手？月越想越恐惧，又无法开口对任何人说，恍如陷入了梦魇一般。 

“……月君？”L注意到月的神色不对，伸手握住月的手，被月猛地甩开。“啊、不好意思。”月小声道歉，却刻意避开L的目光，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月是怎么了？L微微蹙眉，就快抓住KIRA了，自己的清白得以证明应该高兴才对，怎么月反而看起来很痛苦似的…… 

“莱姆，我要交易。”画面上的火口再一次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交易？”月脱口而出，“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提到这个[莱姆]，到底是什么东西？”“死神……吧？”L平静地回答道。“……”月欲言又止。“月君，我们该出发了。”L站了起来，冷静地说道，“火口接下来的行动可能非常危险，不排除他已经具备了第二个KIRA[光凭长相就能杀人]的能力的可能性，请小心。”“我知道了。”月简短地回答道。 

是因为受到月刚才情绪不稳定的影响么？L轻轻咬着嘴唇想。现在即将赶赴现场亲手抓捕火口了，怎么反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在胸口盘桓不散。这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中谁在阻止着L不要去、不要去，到底是为什么？ 

月跟着L走上楼顶，联系人已经坐在直升机内等候了。“龙崎，我不知道你还会开直升机啊……”月有些羡慕地惊叹道。“这没有什么，月君，”L淡淡地说，“就算没有执照，凭感觉也知道该怎么操作，月君的话一定也可以的。”月心情复杂地望了L一眼。不知怎么月突然很不想去现场，脑海中好像有谁的声音在阻拦着自己，月微微皱了皱眉。自己是清白的，抓住火口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就可以不必受到L的怀疑……这是月的机会。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去了之后自己一定会后悔，一定会有些什么事发生，笔记……想起最近一直做的那个梦，月的额头微微渗出了冷汗。

“别过来——谁都不准过来！”被警察团团包围走投无路的火口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叫。 
“笨蛋一个。”L略带嘲讽的说道。 
联系人早有准备，瞄准火口的手背开了一枪，众警察立刻一拥而上，把火口按在地上用胶布蒙住他的眼睛。“终于结束了……”月颇有感慨地叹道。L回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火口，你以前是怎样杀人的？你怎样以KIRA的身份杀人？”L透过麦克风说道。月不觉紧张了起来，远远盯着被夜神局长制服的火口。 
“……笔记……”火口不情愿地开口道。 
“笔记？”L似乎很感兴趣。“笔记”两个字让月的身体一震，心里是无边无际的慌。 
“可能很难令你相信……”火口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只要我知道对方的样貌，把他的名字写在笔记上，对方就会死。” 
“夜神先生，可以请你看看火口车里的公事包吗？”L镇定自若地说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从监视屏幕上确实看到火口把类似笔记本的东西放进了包里。 
夜神局长依言从包里取出了黑色封面的笔记。“龙崎，笔记上面确实写了人的名字，但没什么特别……”话没说完，夜神局长突然坐倒在地一脸恐惧的大叫了起来，“哇啊啊啊啊啊！” 
L和月都吃了一惊，“夜神先生，怎么了？” 
“怪…怪物…”夜神局长惊魂未定，指着车后的墙壁说道。几十支聚光灯打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哇啊啊啊啊啊！”过去打算扶起局长接过笔记的模木也发出了同样的叫声。 
“……”L一言不发。月透过麦克风喊道：“爸爸，模木先生，怎么了？” 
“这…这是…似乎……触摸过笔记的人，就会看到…怪物…”夜神局长断断续续的说道。 
……笔记…怪物……死神吗？L不动声色地想，“麻烦你把笔记拿来直升机这边。” 

从模木的手中接过笔记，L迫不及待地向夜神局长刚才指过的方向看去。一个装扮诡异高大丑陋的怪物赫然就站在聚光灯的焦点处。“是…死神…真的存在哩。”L几乎有些兴奋地喃喃自语。笔记…青山…交换笔记给对方看…夜神月…弥海砂…确实在青山见过面…一见钟情…第二个KIRA……！L的思路渐渐连成了一串，突然想到，笔记有两本以上！两本…还未了结…… 

“龙崎，是真的吗？让我也碰碰笔记。”一旁的月不等L回答一把夺过了L手中的笔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量的记忆突然涌进月的脑海，月顿时头痛欲裂。“月君！你没事吧？”L抓住月的手，试图让月安定下来。 [我要成为新世界的神。][因为我是KIRA。]轰隆的耳鸣中回响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雷•潘泊、南空直美等人的脸飞速地在眼前一晃而过，月一时震惊地无法说出话来。因为我是KIRA…KIRA…… 

“我没事，龙崎。”月终于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冷静地说道，“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失态了。” 
“不……”L稍稍一愣，回道，“任何人见到那种怪物，都会吓一跳的。”奇怪……现在的夜神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应该说现在的月才更像是最初的夜神月吧？发生…什么事了么？L低头咬着拇指不禁微微蹙眉。 

火口死了……心脏麻痹，就在L和月，以及无数警察的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死了。 
“是偶发性心脏麻痹？还是另一个KIRA？又或者是死神呢？”总部办公室里，夜神局长不停的踱来踱去。“我叫莱姆。”白色的死神开口说道，“我没有杀火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松田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身为死神，居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死？”莱姆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一眼，松田立刻闭上了嘴。 
夜神月……L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只是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火口死后，月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举动，相反，像是比之前更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L不喜欢、月那样满是戒备的眼神，在月的身上一定有事发生，L把方糖一颗颗堆起来叠高塔，心中暗想，恐怕是……

一切就如同自己当初的计算一样，月利用藏在手表里的笔记碎片不着痕迹地杀死了火口，再一次成为死亡笔记的持有人。不知道为什么，月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下一个，就该轮到L了……这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比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月的大胆行动与精心算计之下，终于抢到了一手先着，接下来只要引导L怀疑海砂，莱姆就会为了救海砂而把L的名字写到笔记上，这样的话，L、莱姆，月的心腹大患终于可以完全清除了，创造新世界的梦想也不再遥远。只是为什么…胸口会那么疼……想到自己将要杀死L，月就觉得透不过气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月君，”L的声音仿如清新的氧气从身旁传来，“又做恶梦了吗？” 
月回头看了L一眼，幽深黑黯的瞳孔，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龙崎……”月轻声唤着L的名字，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流出泪来。不知什么时候，L又悄悄握住了月的手，冰凉细长的手指，似乎在传递一种暧昧不明的情感，月解读不出来。“龙崎，”月扭过头去，不让L看见自己的表情，努力装出平静的声音说道：“你爱我吗？” 

告诉我你爱我。告诉我你的心里不但有“KIRA”，也有“夜神月”。告诉我这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告诉我，爱上你不是一个错，因为你也同样的爱着我。那么，也许我会放过你…… 

L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月心里一紧。“月君，”L平静地开口道，“你相信轮回吗？”不等月回答，L又继续说道：“佛教中有前世今生的说法，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处在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跑道上，只是以不同的形态，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在每一世里，我们都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擦肩而过，有些人则反复在我们的生命中出现。这些对我们很重要的人，佛教里称之为缘分。”月默默地听着，不知道L到底想说什么。“只不过每一次新的生命开始，我们都会忘掉前世的记忆，所以即使反复遇见，我们也不知道哪些人是真正重要的人吧？大概要到死的时候才会明白。”说到这里，L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道迷人的弧线，“我想，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和月君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月默默咀嚼着L的话语。什么前世今生，那么虚幻的事情还说得这么晦涩，L到底想表达什么？“…所以…？”月仍然期待着L对于自己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晚安，月君。”L淡淡地说道，再也不给这个话题任何讨论的余地。那么答案究竟是爱抑或不爱？月紧紧闭上眼睛，不愿再想。没有察觉到、L浅浅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丝悲哀…… 

“海砂，你听我说，”月抱着海砂，靠在监视镜头拍摄不到的死角里小声说到：“你一个人去我现在说的地方，趁没有人看见时将埋在那里的东西挖掘出来。”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月麻木地想，既不觉得兴奋也不觉得悲哀。这场死亡游戏是L输了，但是月也没有赢。杀死自己最心爱的人，这个代价太大了，远远超出了月当初的想象之外。或许从一开始，这场游戏就注定了没有赢家，只有死亡…… 

“龙崎，作为输掉游戏的代价，”月无声地喃喃自语，“作为不爱我的代价，请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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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月终于回过神来，搜查总部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大家都去医院了吧，月默默地想。挣扎着站起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提不起一点力气，月摇摇晃晃地向着隔壁房间走去。刚才确实看见莱姆进了这个房间，是为了不让人看到它在笔记上写东西吧，月像是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只是大脑自动分析着种种情景。一切都无关紧要了，L死了，再也没有能够让月关心的事务了。新世界……么？月自嘲的笑了笑，没有L的世界月一点都不在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堆灰白色的砂子里掩着一本黑色的死亡笔记，月径直走过去捡了起来。这就是莱姆的笔记本啊，月感慨万千地想，就在这上面写着L的名字……月抚摸着笔记本上那几个英文字母，只觉喉咙干涩，难过得发不出声音来，却又忽然痴痴一笑，“还是龙崎这个名字更衬你一些啊……”月无声地自言自语，闭上眼睛仿佛L就在眼前。 

“阿月！”海砂突然从天而降似的飞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月一回家就看见海砂在和妆裕聊天，硫克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样子，月不禁皱了皱眉，“海砂你跟我进房间来。”“好！”海砂似乎很开心。“玩得开心一点哦~吃饭的时候我会来敲门的。”妆裕扮了个鬼脸，看来和海砂相处得不错。月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房间。 

“海砂，莱姆死了。”月冷冷地说道，无论如何应该告诉海砂这个消息，毕竟莱姆是为了保护海砂而死的。 
“哦。”海砂的反应却很冷淡，似乎死的只不过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硫克“嘿嘿”一笑。“但是龙崎——不，L也死了吧？”海砂接着说道，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恭喜你哦，阿月！” 
月强忍住突然上涌的对海砂的厌恶，也微微回之一笑：“是啊，多亏了有你，事情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如果不是因为你，L就不会死，月在心里说道。 
“真的吗？”海砂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月说，“海砂有帮上阿月的忙，好开心哦！海砂觉得好幸福！” 
月亲了亲海砂，柔声道：“海砂，谢谢你。可是我还需要你为我做件事，你愿意帮我吗？” 
海砂红着脸直点头，“只要是为了阿月，海砂什么都愿意做的唷！” 
“那么，”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把你的笔记给我。” 

“嘿嘿。”趁海砂被妆裕叫出去看电视的时候，硫克嘶哑着嗓子笑道：“阿月你不用死神的眼睛吗？那孩子可是为了你连续折损了两次寿命啊。” 
“硫克你在说什么啊。”月把玩着从海砂这里得来的笔记，淡淡地说道，“硫克你是不会主动让海砂放弃笔记的吧？海砂自己也不会愿意放弃所有权，因为这样就会忘记所有和笔记有关的事，她就无法再接近我——所以我要获得这本笔记的所有权，只有在持有这本笔记的状态下杀死原持有人，这不是硫克你告诉我的吗？” 
“有趣。”硫克干笑两声，“你想要怎么做我倒是无所谓，我不像莱姆那么蠢，会对人类产生感情。我只是比较好奇，没有那孩子的眼睛，你用笔记不是会很不方便吗？尤其是她对你又这么忠心，你居然不加以利用，不像阿月的风格啊。” 
“这个么，”月转身望向窗外，静静地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月又作了那个梦，这是恢复KIRA的记忆以来的第一次。阳光明媚的午后，月坐在教室里一边听课一边写笔记。温柔的风轻拂过树林，红叶便簌簌作响。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月却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些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一个个罪犯的名字如同符号一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笔记上，有些还附带着详细的死因说明。这是死亡笔记，月早已记起来了，那又为什么要做这个梦，到底还有些什么被自己遗忘了？记忆的角落里有一个无法触及的黑洞，月头痛欲裂。 

温柔的手指。冰凉细长的手指，总在月做恶梦的时候带来难以言喻的慰籍，那熟悉而令人眷恋的温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流泪，月没有动。茫然地睁着眼睛，明明是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却那么陌生。陌生的黑暗，没有电脑屏幕幽幽的荧光，也没有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空气清爽的不带一丝甜味，只有死亡的气息。L不在。L不在了。那双温柔的手，已经不会再抚摸月的脸了，L已经…… 

“阿月早！”月一走进总部，松田就笑着迎上来打招呼。月微笑了一下算是回礼，环视了一下房间，“我爸爸不在吗？” 
“局长一个人留在医院，处理龙崎的后事……”相泽说道，众人脸色顿时一黯。 
“是吗……”月只觉得嘴里阵阵苦涩，勉强开口道，“龙崎不在了，我们更要努力查案抓住KIRA，为龙崎报仇！” 
“对…”松田睁大眼睛说，“阿月说得对！” 
“可是龙崎不在我们的调查就更没头绪了……”相泽低声说道。 
“不，也不能说毫无头绪。”月的目光飘向L的专用电脑，“其实龙崎为我们留下了很多线索。” 
“怎…怎么说？”松田忍不住插嘴道。 
“龙崎死之前不是一直怀疑某个人是KIRA吗？这个人本来受到监视，后来因为火口被抓而重获自由。但是之后马上又传出新的罪犯被杀害，而就在龙崎最怀疑这个人的时候，昨天……”月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阿月，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松田睁大眼睛一脸惊讶。 
“对，就是弥海砂。”月坚定地说道，“她是KIRA的可能性很大，我提议重新对她进行监视。” 
“阿…阿月、你不是认真的吧？”松田失声道。 
月沉着脸，冷冷地说道：“松田先生，我不会在KIRA这件事上开玩笑。” 

夜神局长打来电话，相泽拿给月听。“阿月，我听说你要监视弥海砂？” 
“是的，爸爸。”月低声回道。 
“……”电话那头似乎叹了一口气，“阿月，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参与到这件案子里来。毕竟你不是警察，而且调查这件案子实在太危险了……” 
“爸爸，”月打断夜神局长，“你不用说了。以前我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现在…为了龙崎和其他所有牺牲者…我要破案，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我知道了。”夜神局长说道，“长官那里需要交待，我会应付的。这两天可能不回总部，你自己小心。” 

“咦？又让松田先生当我的经纪人？为什么~海砂不要啦，阿月~”海砂嘟着嘴说道。 
“啊！MISA MISA怎么能这么说？”松田大受打击，“我当经纪人当得不好吗？” 
“那当然，你都搞不清楚状况……”海砂眯着眼睛数落道，“上次还接错通告害我差点拍露点广告！” 
“这……”松田擦擦汗，“那次是意外……” 
“海砂乖，不要闹了。”月拍拍海砂的肩膀，柔声说道，“松田先生是来保护你的，毕竟你与L接触过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不知道今后会遇到些怎样心怀不轨的人，有松田先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点。” 
“这样哦……”海砂点点头，对松田笑了笑说，“那么松田先生，请多多关照咯！” 
“MISA MISA真的好可爱呀！”松田脸红了，“也请你多多指教。” 
月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弥海砂，自杀。2004年11月21日，在家中发现大量监视摄像头，精神崩溃服药而死。]月回家后在笔记上写道。海砂的手上已经没有笔记本了，但是在所有权变更之前硫克会一直跟着她。只要海砂在家里与硫克说话搜查总部的人就会认为很可疑，但又不至于发现足够的证据直接逮捕海砂，这样就不必担心海砂会在被捕后供出月。让性格迷糊的松田来监视海砂则是为了避免引起海砂的疑心，万一被海砂发觉自己的种种设计，难保她不会做出一些蠢事。“对不起，海砂。”月冷冷地自言自语，“要让整个KIRA案件结束，你必须死。” 

“哇——阿月你真是不输给龙崎呢。”松田看着几十个监视镜头拍下的画面，不禁吐了吐舌头。月接过松田递过来的黑咖啡，简短的说了声“谢谢”。 
“松田，今天弥海砂在外面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吗？”相泽问道。 
松田摇摇头说道：“没有。今天MISA MISA的戏份很多，西中导演还赞她演技好呢！” 
“不管怎么样，弥海砂是目前嫌疑最大的，我们都不能放松。”月喝了一口咖啡，转头对松田说，“松田先生辛苦了，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 
“啊…好…”松田愣了愣，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阿月越来越像龙崎了……” 

月心不在焉地看着大屏幕，海砂正趴在床上看杂志，月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月对海砂并没有感情——要说有的话，也只是说不出的厌恶感吧。要让所有人都以为KIRA案件到此为止，海砂必须成为最大的嫌疑人然后畏罪自杀——这就是月的剧本。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月本来想越快解决海砂越好，但是如果监视的时间不长，海砂自杀的可能性就不高，在总部的人看来未免会觉得可疑。所以现在只有等，等这场戏自己演到大结局。 

“阿月。”不知什么时候，夜神局长走进了办公室，点点头算是向其他几个人打招呼。 
“爸爸！”月一怔，站了起来，“你不是说这两天不会回总部吗？”仔细观察，看得出夜神局长这两天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脸上也平添了几道皱纹，显得愈发沧桑。“爸爸你不要紧吧？”月有些担心地问道。 
夜神局长摇了摇头，拍拍月的肩膀说：“你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爸爸你要带我去哪里？”月不无疑惑地问道。从刚来开始，夜神局长已经开着车在街上兜了接近两个小时，说是有话对月说，在车上却又一言不发。月疑窦重重。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夜神局长没有多说，开着车渐渐偏离了市区，“就是这里。”月跟着夜神局长下了车，走进了一栋毫不起眼的二层小公寓。“阿月，原谅我一直瞒着你…”夜神局长说着掏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我决定隐瞒大家，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龙……龙崎？！”月吞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身影失声道。 

“那天晚上我把龙崎送到医院抢救，当时情况很危急，龙崎也确实一度停止了呼吸…所以我让相泽他们先回去，一个人留在医院打算处理后事。”夜神局长一边冲咖啡一边解释道，“不过看来这次不是KIRA干的，因为龙崎不是心脏麻痹，而是突发性心脏功能衰竭，原因是过劳和突然受到精神刺激。医生说龙崎长期缺乏睡眠，又经常喝咖啡，心脏功能本来已很衰弱。联系人的死，相信对龙崎来说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月默默地听着，只是望着床上L苍白的脸。也许是这两天里得到了休息，脸上的黑眼圈看起来淡了许多，但是脸庞也整整瘦了一圈，看起来更加令人心疼。“他……还没醒？”月轻声问道，觉得自己快要流出泪来。 
“龙崎昏迷了几天几夜…因为身份不明，不能让他一直留在医院，而且那样也太危险…我就自作主张地把他送来了这里，我用自己的名义租的房子。”夜神局长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刚才龙崎醒过来，一开口就问起你，说是想要见你，所以我才去总部把你带过来。” 

月伸手轻抚着L的脸，心情激荡的难以言喻。当时月确认过莱姆的笔记上有L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不管怎么样，L没死真是太好了，月已经绝望过一次，实在不想再体验那种失去挚爱生不如死的痛苦了。“龙崎……”月轻轻唤着L的名字，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嗯……”L动了一下，透过凌乱的黑发隐约可以看见纤细的眉毛微微一蹙。“龙崎……龙崎！”月精神一振，声音也响了起来。“嗯…月…君？”L终于醒了过来，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月。漆黑黯淡的眼睛，不见往日自信与智慧的光采，月胸口一痛。“！”冰凉的手指摸索着捧住月的脸，月浑身一震。“呵…”L小声笑了一下，“月君，果然我又见到你呀。”[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和月君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在L的心里，是把月当成了很重要的人来看的啊，月又是感动又是懊悔，哽咽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