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吧……”他懒懒地一挥手，无数黑影从暗处窜出 


“哼……”清凄的月光撒在他俊俏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假使这次成功了，教主对我，应更为信任了吧 


这样一来的话…… 


男子幽蓝的眸中流露出似狼般贪婪的杀意…… 


…… 


蓝府内，最后的一争，正在进行…… 


…… 


“爹……” 


一袭红衣猛然映入蓝雄的眼帘，正在厮杀的他怔了怔 


乘着这个空档，处于下风的几名黑衣杀手加大了攻势 


“嗖”刀锋闪烁着冷光从眼前掠过 


稍不留神，蓝雄的衣衫划破了两三寸长的口子，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浸透了他胸前的一大片 


血……一时间，蓝乔感到有些眩晕 


“爹……”……

…… 


“蓝儿，虹儿……”蓝雄眉头深锁，一刀结果了实力与自己悬殊的敌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爹……”蓝乔一路狂奔，手中的海魂化作一虹光影，一时人影裹剑，一刹剑影裹人，黑衣杀手纷纷避让三分 


…… 


连着的三声“爹”，让蓝雄心头一热 


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如此关怀地唤我作爹了吧 


他叹了口气，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许支持不住，用剑尖抵住地面，他微微探了探身 


老了，真的是老了…… 


年轻时驰骋沙场的英姿，浮现在眼前 


当年受了多少伤，也未曾象今日这般难受 


老了，真的是老了……

往事一桩桩地在脑海中涌现，眼前忽而模糊起来 


…… 


“爹……” 


“当” 


刀剑相交的声响回漾在耳边，是虹影为他挡了一剑 


空气怎么变得五彩斑斓，还充斥着一股扑朔迷离的雾气 


蓝雄使劲地睁着无神的眼 


“爹……” 


蓝儿和虹儿终于来到了他身边 


“走，扶我到大厅中去……”蓝雄摸索着，触到了女儿冰冷的脸，一道泪痕，无声无息地从她光洁的肌肤划过 


……

…… 


不知从何时开始，萧杀的秋风席卷而过…… 


壮烈的战斗还未到最后一刻，蓝府的数十名家丁，仍旧在为自己的生命奋力反抗着…… 


黑影愈来愈多，以往温馨的庭院，此刻却血流成河 


…… 


“把门闩上……”蓝雄微弱地翕动着嘴唇，眼前的景象正逐渐模糊 


刚才那一剑，剑刃上当涂有剧毒吧 


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他紧紧地揪着蓝乔的衣脚，示意虹影去关门 


……

“吧嗒……”门关上了，厅中一片漆黑，唯有透过门缝隐隐射入的缕缕微弱的月光 


蓝乔正欲起身去点灯，却被父亲死死地拉住 


“爹，你怎么啦？”她的眸中流露出恐惧的意味，在黑暗中闪动着白光，以往的爹，在她的记忆中，从未象今日般如此依赖自己 


“乔儿……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要对你说”蓝雄艰难地从牙关中挤出这几字，脑中疼痛剧烈更加，看来，毒已然深入五脏 


“爹，你别说了，你不会死的……”蓝乔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哭腔 


“爹……”虹影拥着他的娘子，为她抹去泪痕

“蓝儿……其实……”别过脸，蓝雄一字一字地吐露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 


爹要告诉我什么，这一定非常重要 


蓝乔屏住了呼吸 


…… 


“砰砰砰……”一阵撞击声传来 


庭院中，当最后一名家丁的身躯悲壮地倒下，杀手们已聚集在大门边 


闩上的门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不多时将被破门而入

“蓝儿……”蓝雄沉吟了片刻 


“算了……不提也罢……你们快走吧……”象是下定了决心，他松开了那只之前紧挽着女儿的手 


“不，不，爹，我们一起走……”蓝乔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打湿了虹影肩头 


“走……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们！！”蓝雄闭上眼，脸上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是悲伤，是安慰，抑或是愤怒…… 


“爹……”蓝乔哽咽着，苦涩的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否则，即使在黑暗中，父亲那张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扭曲的面庞，更令她痛心 


“爹，要走我们一起走……”虹影又一次握紧了银魂，耳边的响动渐渐变大，门已无法长久地替他们挡住门外活跃的黑影……

…… 


“好……我跟你们走……”父亲做出了让步 


蓝乔松了口气，手心中的剑柄却是汗涔涔…… 


“乔儿，你过来，掺着我走……”蓝雄无力地挥挥手 


奇怪……爹怎么……爹一向是不服输的呀…… 


爹真的是老了……蓝乔莫名地伤感起来 


“好……”她飞快地移动到蓝雄身旁，轻轻地挽起他的手臂…… 


兀然地，时间静止了，至少虹影是这样认为的……乔儿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定格了…… 


…… 


大堂外，杀手们仍旧齐力欲推开大门…… 


……

“一群饭桶……”冷冷的，起初的那个男子由敞开的蓝府大门走入……他步履轻盈得没有一点声响，宛若一只幽灵 


“……”杀手们惊恐地交换着彼此的眼神，不敢发出声音 


“看什么看……给我从屋顶进去……”没有表情，亦没有情绪的波动 


“是……” 


…… 


“爹……乔儿她……”虹影愣在原处 


“虹儿……我点了她的穴……你们快走！！”蓝雄亲口道出了原因 


“可是……爹……”虹影不知所措 


“快走！！”蓝雄将手缓缓地由蓝乔僵硬的手臂中抽了出来，焦急道 


“不行……我们不能走！” 


…… 


蓝乔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心中的苦楚，却是无法发泄 


爹……爹…… 


她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呼唤着，只能束手看着爹和虹影对话 


影，你千万不可答应他 


她虔诚地向上天祈祷……

…… 


“你们快走……”蓝雄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将蓝乔往虹影身上一推 


“爹……你不走……我们也不走……”虹影扶着蓝乔，一只手不易觉察地在她身上游走 


“不用费劲了，我点的穴，你是解不开的。六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你们快走，否则……”蓝雄反手将剑横在了自己的颈上 


“爹……” 


“滚！”…… 


…… 


“轰……”屋顶露出了大洞，淡淡的月色下，仿佛冷笑着向世间撑开血盆大口

“进去……”男子命令道 


倏地，几个黑影消失在大洞中 


…… 


“护法，里面没人，只有一具死尸……”一名杀手匆匆由洞中窜出，单膝跪在了男子跟前 


“走……进去看看……” 



…… 


风中，红影在屋林的剪影中穿梭，背上沉睡的人儿让他的脚步些微沉重 


屋檐下满街道的血水，静静地淌过，一如那些静静睡着的人们 


死了……都死了…… 


小镇是如此的死寂，它的繁华，仅在这一晚呈现，也在这一晚消逝，无影无踪…… 


……

“还有气……”只是瞟了地上的血人一眼，他就下了判断 


“那，那护法，要不要我补上一刀……”紧随其后的杀手亮出了剑，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欲杀人的冲动，显然，他已然杀红了眼 


从教中罗刹界历练过来的杀手，见到了血腥，只会激发他们心中的魔性，看着眼前面容因兴奋而扭曲的年轻小伙，他已见怪不怪了 


想当年，自己也是从那出来的，还不过三年，那段残忍得失去人性的记忆，不可能这么快被磨灭 


同伴们的惨叫，自相残杀时的绝望，他，都不曾忘记 


…… 


“不……把他给我带回去……”嗅到了地上老者身上撒发出的血腥，男子的嘴角痉挛了一下 


“是……” 


……

第五章 


头好疼，好疼…… 


迷离的雾，如同裹尸布一般包裹着她 


蓝乔惊恐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却怎么也斩不断茫茫的雾 


隐约地，远处出现了模糊的身影 


渐渐清晰……清晰…… 


爹，是爹 


她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爹，你要去哪，别走…… 


人影往雾气的深处漂移，她想叫，想追，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无法迈动一小步…… 


…… 


不对，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她拼命地挣脱身上无形的羁绊…… 


…… 


黎明，悄悄地来了 


一丝曙光在天际蔓延 


……

“是时候该解开乔儿的睡穴了……”看着怀中微微挣扎的蓝乔，虹影欲用衣袖为她抹去额头的涔涔而下的冷汗 


“乔儿……乔儿……”他的手刚碰着她的额头，竟被紧紧地抓住了，无可奈何，他惟有在她耳边低声唤着 


她象小猫般在他怀中蹭了一下，继续沉沉地睡去 


她那婴儿般无邪的沉睡的脸，让他不忍心抽出被她紧握的手 


睡吧……他喃喃着，露出无比溺爱的神情 


义父走了，这个在比武中不打不相识的女子，就是他在世上最最重要的人了 


思绪到此，昨夜发生的一切涌上他心头…… 


那帮畜生……到底是什么人……等安顿好乔儿，我绝不轻饶了你们！ 


……

天，大亮了，明晃晃的日光，竟也照射进了这个山间小洞 


昨晚慌不择路，他背着她，在林中狂奔，最后藏入了这儿 


丝丝缕缕的光纤，如同水晶帘一般，好生动人…… 


…… 


“别走……别走……”蓝乔剧烈地抖动着，虹影一惊，诧异地睁开眼 


…… 


梦魇中，她终于挣开了束缚，朝父亲消失的方向追去，却又掉入了无底的黑暗中…… 


…… 


“爹！！”蓝乔惊叫着醒来 


“乔儿……乔儿……”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虹影关怀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