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国了，终于回北平了，终于能吃烤鸭了！

（ 孟何翀，26，留洋五年，回国应聘成功当上记者，编辑部里的人都喊一声小孟。）

【常姐又来做媒了，心疼电话费。这次是个中学教员，二十四岁，听说是个麻子，唉。】
妈，我不在家吃晚饭了，常姐叫我去相亲——哎哟，有什么好的哟，钱嘛要扣的，场面嘛要我做的，晓得这个月扣了我的钱，还要叫我去雅米赴什么约，这点钱我好帮小羽买双鞋子唻——你就晓得要我讨媳妇，媳妇有什么好的！

【“回来啦，怎这么早回来啊？咋样啊？我跟隔壁王婶打听过了，国文中学好啊，教员都是姑娘，问了一圈你最帅，有希望啊？”】
妈，你还是把心收收吧，人家听我都二十六了还跟您一起住呢，甜点都没多吃两口就走了，常姐真是，我的情况她应该人家说说清楚的呀，免得浪费大家时间，我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了！

我有一个妹，貌美如小花。
此花可不是编辑部里那朵霸王花，是正儿八经的天山上的小白莲，娇怯怯地开在心田。
我这妹妹呀，今年一十八。
我妹她有爱心，爱猫爱狗，菜场遇见死了的鱼都恨不得买回来养着，还好我狗毛不过敏！

这不，狗一被车碾死，她笑都笑不出来啦！
我打听清楚了，凶手就是军统的……
肩上倚着我的娇小妹，我决定报仇啦！

能干了报社活的，都特么不是人啊！
风里来雨里去，改稿改到跪下，都算了啊算了啊，还要去西餐厅卧底！

我的小妹妹不开心了，告诫我，发了话——

谁来告诉我，怎么哄她？

（靠在孟何翀家的门口，偶尔用皮靴去踩了踩看着不结实的木门，等着他回来。孟何翀，新华社的记者，前几天的头条都是他写的，急讯，速写速发。抱着胸，往后仰了仰脖子，有些倦意地打了个哈欠）
（不过一会，就看见一个戴着圆镜框的小伙子骑着脚踏车来，匆匆地停了，匆匆地跑来，朝他招了招手）
孟何翀先生吗？I

哎哟姑娘姑娘姑娘小心呀——
【龙头转了几个弯，差点撞坏隔壁王婶家的栅栏，刹车一捏，停下来推眼镜】
您找我呀？

是啊，我找您有点事，想请您把几张照片登个报纸，进屋聊？
（大拇指往后一勾，指着屋子，脸蛋上露了个笑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行吗？

照片？哦，你贴寻人启事啊！
【其实这事儿归小花管，不过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也不好意思把人往外推】
您等等啊，我停好车，您跟我进去说吧，就是家里小，下回吧这事儿你得上报社，那里东西齐全，地方敞亮……来来，您里边请。妈，妈，有客人，能不能帮我泡壶茶？I

（皮靴踏着，声音轻快，提着包，左右巡视，他一路带我到客厅，也不客气，接过他母亲递过来的茶壶，就翻开茶盖，边倒边说）
打扰你了，是这样的，我这里有几张照片，希望您能登在明早的头条上，一个版面，大张
（搁下了茶壶，翘了翘嘴角，把黄纸袋递给他）
就这几张I

头条？那可是大价钱啊，而且要看是什么照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
【一边说一边打开黄纸袋看，才看到第一张就哎哟了一声】
这这这，这是什么呀？

别管它是什么，你登就是了，行吗？
（笑着拿起茶杯，烫舌头，就只捂着，他半天不说话，又把杯子放下）要多少钱，我可以出，只要你登

（嘴巴一抿，往沙发上靠了靠，手借着软垫枕搭着，头微微一侧地看着小哥）
拜托你了，行吗？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的，多少都行。

告我？
（从包里拿出烟，撕了边条，拿了根放在嘴边，点上后吐了口白烟，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把腰间的枪甩在了茶几上，才伸手去夹烟）
登不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