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又一节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个语文老师其实很好玩,讲课非常特别,留着一络腮胡子有些些许的文人气质,我一直觉得他应该穿一件马褂的,后来我和他混得很铁的时候提起来,他耸耸肩说因为我太胖了,穿马褂就跟讲相声的一样。从上课开始我就一直觉得很不安,然后等着节课下课后我就收到条短信,到操场来。号码是金厉旭的。
到了操场我就看见他躺在看台的阴凉处,枕着书包,看起来很悠闲的姿势但是眼睛却是肿的,我坐在他头顶那里,低头看他。
“你来啦。”他有些僵硬的笑笑。
“怎么了?”我看他的样子,不知道问什么很像把他揉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他。
“李晟敏,我……”他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知道那种感觉,很多苦闷没有人倾诉,一旦累积到了一定时间的时候就会难过的想哭出来,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那双眼睛骗不了人的,哪怕是哭过发泄过,也依然需要一个人能安心的听他讲话,他身边并没有那样的人,他一直很孤独。
“我爸妈离婚了。”他终于开口,我没打断他等他继续说。
“我印象里他们从小到大就没有在一起生活过,我一直是和奶奶长起来的。很少回家,他们见面就吵架,有时候我哭还会骂我烦。”
“后来爸爸被公司辞退,酗酒而且迷上了小赌,只有妈妈赚钱,给我的生活费,她给的钱压根不够我上学的,奶奶就去靠退休金再加上买一些小玩意儿赚的钱供我上学,奶奶一直希望我能有出息。”
“爸爸后来越赌越大,回家经常是要钱的,奶奶把钱藏在桌子下面的小夹层里为了不让他发现,他找不到了,就去问我钱在哪里,我不说,他就会打我,有时候碰上妈妈回来,就会吵得更厉害。”
“妈妈从来不喜欢我,因为我和爸爸长得太像了,爸爸后来在外面找了一个有钱的女人,婚姻也是名存实亡了,可是他们一定要拖到现在才离婚的原因,呵呵,就是因为都不想要我。”
“但是我还是很想妈妈,虽然她不喜欢我,大概是血缘作怪,我很难过,李晟敏,我很难过。直到他们离婚,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她了。”
“我昨天看见她,我想跪下来求她别走,可是我不敢,因为我跪了,我就真的输了。”
“李晟敏,你家里一定很幸福。”
“因为,你看起来比我干净多了,如果说生命像是一张白纸的话,我的纸,已经皱得不像样子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满是绝望,我甚至觉得他会在我走开后走到校园后的那高层小区的第二十一层跳下去,他太孤独太无助了。我伸手把他拥进怀里,用手拍着他的背。
“哭出来就没事了。”我小声安慰他。然后,我感觉到我胸前的衣服,慢慢的湿润,眼泪浸到衣服接触到皮肤,仿佛灼伤了皮肤一样。
金厉旭,没有谁会抛弃你,至少我永远不会。这句话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的心情,一种很神奇的怦然心动,我在现在写下来这句话的时候,依然还能想起当时胸前的温度,那是我想拥抱一辈子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