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这时候，迫在眉睫的关头里回想起这件事。
我想已经没有人会看到至此了。
无论是开心的浑身颤抖也好，悲伤也罢，开怀大笑，痛苦的无法呼吸亦可。我都会一直把这个故事完整的讲完。
因为他只是个故事。
托得耶里斯很多照顾。
在手握分支的岔路口，我还会想起神父对我的一丝一毫的好意。就如同他的信念，将不屈服的倔意传达给在他周围的人。他就是光明。维系着大家的最后一层关系。
比起这个。捏碎了的微烛之光。丛生的只有道德上最后的哭泣
最开始的圆弧度是由一个人为中心。
他走得很急促。
仓皇的像是在逃跑。却一定要将每一步说的比任何人都强。我才是最棒的一个。
他陈词老调的反复对自己催眠。
找不到啊。
他在找一件东西。对他很重要的。
『我需要那个人。』
『我没有拒绝这个孩子的理由。』
你是站在别人后面哭泣。
还是站出来保护他人。这完全取自于你自己。没人强迫的任务，没有人会指使你去做，一念之差全凭内心。
不要随便翻看过去。他并不只是你的一本书。
以前的你在梦中死亡。
Problem.
被绿线标清楚了的开头。
在深呼吸里痛哭。
任由他人将自己的肺腔打开。咳着带血的唾沫说其实都是骗你的啊。
这种让人讨厌的谎言。骗你的。一直在说谎的我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放开我。
耶里斯抛下了他心爱的狙击。
上好了枪膛的手枪抵着他的额头。
被踩裂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直视他的棕黄色眼睛没有任何悔意。
“米沙。你听说过我如何猎杀狐狸吗。”
他在他微热的枪口下扭头，在他的注视中，把嘴里那股咸咸的温热液体吐了出去。
“耶里斯。”
“狐狸的皮暖和，又漂亮。那是因为它的主人喜爱用他的皮毛来透露出他的狡诈。你否认吗？”
“你会为你说出那个词。付出代价。”
耶里斯的鹿皮靴子并没有从他的胸腔上离开。反而俯下他的上半身，对着被深坑所捕捉无法逃生而开始慌乱的小狐狸露出了个完美的微笑。
那神父的皮子下掩盖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清楚。
Question.
『如果真的要喊我，就不必用那个名字了。』
他对拐角无人处用正常的音量与看不见的人对话。
过了一会。
穿着蓝组特殊校服的原会长扶着墙，从那面遮挡住她的墙侧走出。
该怎么说好呢。
变成这样，真的很爽？认为只要是小孩就可以逃避一切。从修道院离开后你也没有变过对吧。
阿一朝玻璃窗里面看去。
他笑着对泡泡做出了噤声的手势。自己也朝着那个刚到他大腿高度的孩子走去。
“请住手吧……”
“嘘，我们可以出去谈。”
我想你会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也确实。你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校服下摆呢。
在这样，双方一言不发的走着。走廊里只剩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到了室外，阿一用手遮拦了下外面刺眼的下午阳光。
“好晒。”
“请住手吧。”
她的声音虽然维持着在医务室前面那样低沉，却变得有力起来。里面可没留下能让他找的丁点情感。
“什么？”
“我叫你，住手。”
喵咕伤口愈合的比他想象的要快多了。说句实话，他真怀念一刹那间涌进口腔，充斥牙齿缝隙，再流入喉管中的甜腻香味。
不过要说再来一份还是免了。
物极必反嘛。
“那要是我说【不】呢？”
他将双手搁在了泡泡的肩膀上。她的神色有少许厌恶。
啊，这可不是在玩过家家酒呀。说什么、念在旧情上就请快点放手之类的正义做法不是早应该在开战前就被过滤的汤渣吗？唔，反正我没资格这么指责你，说不定我也是看在这层意思上，你才能如此完好的站在我面前呢。
“真自私。我以为我原本会听到更好地回答。”
“那你觉得，我现在回去让沉睡的L就此死亡百分比占几成？”
他蹲下来。视线和泡泡平行。用自己的手轻轻掰开泡泡抓住他衣袖的手，然后握住。
“人渣。”
“对。”
阿一并没有否认。他稍微用了点力，将泡泡的手合拢。
“这是给你的。小姑娘。”
他站了起来。泡泡一脸费解的看着她。
“那么，就此别过。”
在干燥的初秋空气里。她被阳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
即使睁开了，也没办法真正的面对她手里的那块年糕糖。如今，十七岁的她却借着六岁的身体行事。
命运造化。
呦西，看完小情人后我要去哪里闲逛呢！
被妈妈看到我在闲逛就不好了得想个办法。
《夜幕和鲜花》
从楼上透过玻璃窗往下望去的夜景。
绿蒂仅看了一眼就想笑。
明明只是六楼为何也要用落地玻璃窗这种除了光花钱爽了没什么实用的显摆设施。
她不想管。
现在，绿蒂披着蓝组校服的外套。单手扶地坐在铺了一层有人专门来清洗的地毯上，用手指划拉着干净的玻璃窗。没什么可看的。
这个角度不行，达不到三十层以上建筑的视觉，只有维修还算完好的校园路灯和便利店宿舍楼的一点灯光。
就这点明亮，还和她平行。
她想起了自己学校每个月的维修费和每天晚上总要蹩一盏公用灯的万年定律。
隔音效果很好。
安静的环境里回响在耳边的只有空调机的吹冷气声。还有男人在处理剩余残局的一点细碎的轻声。
说起来这个夜景还真适合阿水。我没有嘲笑意味。
身在高处的不是他。他仅仅借光沾了点名气而已。
能给他一些慰藉的不就是外表平和的一切吗。只不过，不光是我，他也想亲手捏紧攥毁这里的表象，看那些建筑的碎片从他，这个野心家手里掉落。
都是做出来给把安稳利己称为和平的人表面假象。
说起来是谁告诉我，用痛苦和牺牲才能换来时代的进步。
“那么喜欢看夜景？
这里太安稳了。
你知道人的情感一旦发泄出去，一同附赠的还有止不住的矫情、感悟、赞叹、和你谈人生，他们会一并汹涌而来，侵占你此时的大脑。
“别打扰我。”
她想起自己的副会长在天气好的夜晚有时也会网开一面，陪她喝杯小酒。
无论是什么酒。
只属于她们的对饮。
每当这时，绿蒂都会喜欢看她单手握着一小盏百利甜，听她说着有的没的无关学校的闲话，两个人的世界。
副会长会认真开始的听口齿不清的她发出一些小牢骚、逐渐变成嘀咕，再来就没了音。
一般情况来讲，绿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睡在她的腿上毫无困扰的一夜。
歌聆呢。
在这里找不到她。
绿蒂橙黄色的瞳孔在四处观望着。
有点想她。
After 01
『因为气味而喜欢你的。』
男孩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虽然这片地区不应该说是终年积雪，春夏的交接点实在是快到他没办法反应。冬装褪去后也不会收起来。马上又要回到冻手冻脚的季节。
现在是难得温暖夏季。
他可以在被阳光照射的草坪上打滚，弄脏衣服也没关系，洗洗晒一会就能干，冬天就不行。
他可以尽情的偷吃别人家的东西。在食物充足的季节即使这么恶作剧，也没有被追着打的危险。
他经常跟人打架，就算输掉朋友也要赢。
穿着耶里斯过长白色外套的他今天也在教会里孤独的玩着。
每天都有任务，煞有其事的去学老牧师刻板的一言一、往耶里斯的课本上涂鸦，顺手牵羊的从赈济箱里面掏出点小钢镚。还有躲在长凳下看新婚夫妇的宣言。
一个银角可以换多少块糖。他看着穿着干净礼服的花童。要是能该行干这个就好了。
大家都说我无药可救啦。反正将来也不会成为什么好人。
即使出生在这里。
我也什么都不信。
他是还没坐上祭司的小牧师耶里斯捡到的第一个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毕竟这里是神圣教堂……的聚集地。穷人有过多的孩子，罗密欧和朱丽叶有了爱的禁果，直接点的，我就不喜欢小孩，总之因为各种不清楚的原因，那些不负责的好父母们总是怀着诚恳地心随意地将自己的孩子送还给赐予他们的人。
哭也没用。谁要为你们的错误买单啦。
就像你买了个货物，用了几年后退货还要全款退一德行。这种霸王条约。
正好被刚睡醒的小耶里斯踢上了这等好事。
他要去打水，差点被那个布包绊倒。
他没喊我的主啊。
“卧槽什么玩意。”
人间的第一句祝福。
他第一次见到她，只是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乳臭未干小毛球而已。
之前也不是没人想认领过他，作为幺子将来辅助长子，或者就直接作为儿子。但很快教会的人就发现行不通，主人家被咬伤了胳膊或者他被人家的大扫把给打得浑身乌青再送回来的经历教堂里的每个人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所以干脆连送走他的这份心都放弃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也这么认为。
等到可以远行了，他就从赈济箱里掏出那张他攒了很久的大票子。和英雄故事书里一样不辞而别。
遇见她，真的是巧合。因为他当时正躲在忏悔室里吃偷来的甜瓜。刚把皮削好。她就来了。
“耶里斯。”
耶里斯今天休假。而新当班的那个小牧师估计还在背黑锅地拼命跟甜瓜主道歉。
他看着手里那个瓜。不知道这时是啃下去呢，还是等她说完再啃。
“耶里斯？”
神父的声音怎么学来着？啊好烦我学不会。
他用食指在夹墙上扣了两下。表明他在。
对方缄口沉默了一会。
他听没声了，开始吧唧吧唧的啃甜瓜。
完全没有意料到，她把手贴到那面墙上，像是回应，轻轻扣了两下。
停顿了几秒。
“你还要装多久。你是准备吃完你手里那个瓜再和我说话还是打算一直不跟我说了呢。”
作为教堂怎么送也送不出去的孩子。
在短暂的间隔后。他微微的将把布帘撩开。探出个头。
啊——
虽然是初次见面。
他知道她绝对不是这片区域的人。没有那种被过长的冬天所压抑导致从内心往外而发的阴沉表情。也不像是来忏悔，她的神色蕴含着如同被微风吹拂的平静湖面般安详。
她很漂亮。
姣好的身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用小刀细细修过的眉毛和梳的一丝不苟的淡蓝色短发。双手交叉平放在自己的腹部衣襟前，也正在看着他。
潜力股。
长大了绝对是美人儿。
他手上还都是粘糊糊的甜瓜汁。眼神没有从那个女孩身上离开过。鼻子粗鲁地在空气中嗅嗅。
夏日野百合的味道。
“耶里斯不在吗。”
她用手对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啊，真丢脸。
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上面还挂了几个甜瓜子。
“不在。您有什么事要找他吗？”
“我想认领一个孩子。”
他捧着瓜。
许久不思考的脑子在这时候却加了把劲撇掉上面的残渣剩汤，连这个女孩甚至没有到可以被称为少女的年纪这层都忽略了。
不，你要硬让一个五岁的小孩想太多也不太实际。
“妈妈。”
“诶？”
“那你做我的妈妈吧。我会很听话的。”
他从忏悔室那扇被他打碎一直没重装的窗框里翻身跳了出来。
赤脚的他脏兮兮的瞅着那个衣着整洁的她。
说实话，他已经完全喜欢上眼前那个女孩了。
他将吃了一半惨不忍睹的甜瓜递给女孩。
女孩叹了口气。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用自己的棉质手帕帮他擦着沾满黏糊糊甜瓜汁的手和脸。
“那你叫什么？”
这个动作，也是除了耶里斯外，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
预示我未来的你啊。
以公正的、怜悯的、怜爱的心接受并教育我吧。
男孩透亮清澈的棕黄色眼睛看着她。他伸出手，画了个十字。
“阿一。”
刚才那句是耶里斯教过他的、唯一让他记住的语句。
“阿一。很好。”
女孩点了点头。
“我是歌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