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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
赤金花烫口，古朴的样式令他略微吃惊。
太一什么时候会这般严谨认真？给自己留下的信件，是关于什么？阿和捋捋过眉梢的金发，整
幅画面透露着一份不真实。附于手上的褐色手套早已褪去，他拨拉开封口，米色的信纸露出一
角。
是啊，是关于什么呢？石田大和。
打开与否是你的责任。
相信与否是你的自由。

1
记忆灼动着，催醒我回想遇见你的时刻。
大和，好久不见。
你是个太过温柔的人。无关我们冒险中的口琴声声，无关我们遇险时的安慰句句。在空
的眼中，我说的这句话也许只是一个笑料罢了。是我的直觉。我的妄想。
同样地，这样的人也太容易给自己找负担背。
第一次见到你，不过是上学路上自行车间的碰撞，那时候你还没有如今看着这封信时候
的温文尔雅，不过是一枚棱角分明的天然玉石。
那时候的你会和我争吵地全然忘了迟到这码事，碰坏的自行车歪斜着倒在一边，我瞧着
你头上几乎可以具象化的怒火，在心里挑衅地笑了下。去年同级有名的高材生嘛，好啦，我
嫉妒下是难免的，看到这里不要生气啊。
不过高材生就是不一样。你可以压着上课铃的最后一个小节走进教室而不被处罚，而我
就只能懒散地靠在教室外墙，细细聆听老师略带气愤的责备。顺带头上顶着一本政治书。
说实话，那时候我是真·讨·厌·你啊，高材生石田大和。
也不知是那老师当日正好心情不爽，亦或者是我真的迟到了太多次。她就这么罚我站到
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未曾吃饭的我百无聊赖地蹲在门口，看着你走过来。
唔，手里还带着个饭盒。
我知道你在心里嘲笑我吧！看到这封信也一定在嘲笑我吧！
混蛋，我摸索着写完这封信可是很难的一件事啊。
好吧，其实我当时也很明显地笑了。接过你手里的饭盒，回头看着窗外绵绵小雨，再瞅
瞅你淋得半湿的衬衣。笑声逐渐变大。
接着几天，我们，连同周座的光子郎几个，成了最铁的哥们。连当时仍不懂事的嘉儿，
听到这段故事的时候，也摆出了惊奇的神色。
当然，如果忽略她后边就跟一句“哥哥我饿了”的话。

2
友谊一直持续到五年级，对，就是那次野营。
来到这个充满神奇的世界的时候，我每次每次听着你说要保护阿岳，每次每次看着你流
泪都是为了这已经称不上是亲人的弟弟……
我都会感觉很开心。
看吧，高材生也会有哭成这副样子的时候啊。你那些妄然自大的知识，比起光子郎的电
子技术来说，在这个世界更是派不上用场。
好吧，我刚刚是胡扯的。
心痛的感觉还是有的，单是为了你在睡梦中都要皱起的眉宇，我估计都心痛了不下百八
十次。喂，觉得恶心的话我可是要揍你的。
就算这么说，我还是庆幸当时嘉儿被留在了家里没有跟来野营。作为一个哥哥，或多或
少地能理解你的感受。
旅行到后来，每每看见你守在大家身前的模样，都会不禁捏一把冷汗，自然。我是不会
输给你。亚古它也理所当然地表明不会输给加布。
直到最后我们阻止了宇宙爆炸那会儿，我还是无法理解我们原来拯救了世界……诸如此
类的举动，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段有你的旅程，一个能让我追随着你的契机。
这是爱吗，不不不当然不是，那连喜欢都算不上。

3
直到后来，我们离开了那个世界，各自在毕业之后有了新的、不同的征途。
我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喜怒哀乐都是围了哪个人转。
别逗了，你觉得是为了谁？你？也许不是。
在B市仍旧为了与伙伴们的重逢奔波的我和光子郎，在听说你在A市成了一个神话般的人
物的时候，我们只是相视一笑，为放在身边的第三个杯子灌上了啤酒，为我庆祝了一个没有
你的生日。
简直是一个痴汉的举动。
所以听见敲门声音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
所以你还是回来了。
我真的很高兴。笑得可高兴的了，那会儿。
他 妈 的，我真想哭。

4
我再变老了一点的时候，和光子郎分开，独自去了A市。
老实说那一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比如父亲的车祸，比如阿丈的出国，再比如，你的眼
疾？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许是在窃喜着的，就好比当年撞倒了你的自行车，得知高材生将
要迟到那样地窃喜着。咖啡厅对面座位的阿空就像是被什么重重击到了一样，眼里的怜悯和
哀愁全都消失不见。
在她推开玻璃门的那会儿，她回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说了一句话。
哦……我记得，依稀是“八神，你真残忍。”
残忍？我有笑出声吗？亦或者是说眼里透露出来的欣喜出卖了我？
可她为什么叫我八神，而不是太一呢。
哦，我差点忘了，她是你的妻子了，她不再是武之内空，而是石田空了。
不，你说错了，石田，是你残忍，不是我。

5
大和，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下你的名字。
如果你能发现这封信件，那就是注定，并非偶然。
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嘉儿，不是你。
也许从来都不是你。
你真……残忍啊。
看在我即将离开这里的份上，我还是难得地夸赞你一声。我亲爱的高材生，过的还好吗
，你那温柔的本性没有拖你下水吧？
不……我要说的果真不是这些。
我要说的是。
再见。
八神太一/八神嘉儿

终章。
石田大和站起身来，敲敲酸胀的肩膀，将信纸丢在桌面上，褐色的眼睛波澜不惊。他看着黑漆漆的角落，忽然出声。
“那位躲了很久的人，不出来同我吃个晚饭吗。”
然后有人站了出来。
“大和。”
“好久不见，八神。”他微笑着说出口，对面的人长久地闭着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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