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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殿の小说——神之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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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椴之隽永
  • 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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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月

  ·黑瞳
  ·刺客
  ·帝王泪
  ·渎神者
  ·血腥前夜
  ·暗黑破坏神
  ·永垂不朽的诗篇

-黑瞳- 

  这是个空白一片的庭院。
  纯白的房子,纯白的地面,纯白的摆设,甚至白色的假山,白色的树木,白色的喷泉。
  一切都是雪白的——那样没有颜色的颜色几乎让空间都不存在。这个深宫重门背后的庭院中没有东南西北,甚至没有天和地,**宇宙在这里只是一张平展的白纸。水晶沙漏放在棋盘边上,然而里面计时用的白沙、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控制,无法流泻一丝一毫。
  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如果不是耳边传来的细细的箫声,他几乎无法肯定自己是否坐在一个真实的地方。空茫中,唯有那首《墟》是真实的,从庭院外的某处传入,切割着他的耳膜和心肺。他坐在棋盘前,看着那一枚枚棋子从空白的棋盘上“生长”出来,密密麻麻地填满棋盘,相互纠缠和攻击,陡然间便有些恍惚:在这里已经多久了?十年?二十年?
  每曰每曰,总是在这个几乎没有时空的地方,陪着对方下一盘永远都不可能赢的棋。
  “嗒”,轻轻一声响,纤小的手指伸了出来,敲击在白玉的棋盘上。手指敲击的方格上,陡然间便幻化出一枚虚幻的棋子,直逼他的王座,让他的主棋无处可逃。
  “又输了啊,”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声音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激起回声,他站起身来,恭谨地欠身,“神,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嗒”,没有回答,纤小的手再度敲在白玉棋盘上——所有虚幻的棋子在一瞬间消失,然后在棋盘最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新的白色棋子。
  他刚刚弯下了腰,将白色的毯子覆盖在对方身上,看到那样的举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揽衣重新坐到了棋盘前。铁甲在白色大理石雕的高背椅上磕碰出尖锐的声音。庭院外不知某处的地方,那首洞箫吹的《墟》还在缥缈地传来,那样的曲声,让他再一次心神不定。
  碧灵……碧灵。已经那么久了,你还在重门之外吹着这首曲子么?
  “嗒”,小小的手指再度重重敲在棋盘边缘,是在提醒他注意集中精力——
  “如果赢了,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虽然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年,那一句最初的承诺他依然牢记心中。
  然而,怎么可能赢呢?一个人,怎么可能赢过……神呢?
  手指上凝聚了幻力,他茫无目的地信手回了一步,在白玉棋盘上敲击出一个新的棋子——那么多年天天和神对弈,虽然棋术未有长进,然而这一手幻力凝形已经练习到了化境。他完全不顾对方已经长驱直入的兵力,孤注一掷地逼向对方的王座。
  “……”那样自暴自弃的走法,反而让棋盘对面的人破天荒地沉吟起来,小小的手指不再动了,下意识地敲击着棋盘的边缘。那稀疏的敲击声,在空白一片的庭院里发出奇异的节奏,仿佛有某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许久,纤小的手指才抬起来,敲击出了新的棋子。然而他想也不想,只是把自己的棋子向着对方的王座更推进了一步。
  若是七步之内吃掉对方的王,那便是胜利。
  这种名为“璇玑”的棋,据说是他们幽国人创造出的,最初的来源是上古的神话。天神辟开了混沌之后,不满天宇之下只有海洋覆盖,就将天上的七颗星降落,大地上便按照北斗的排布生出了七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不同颜色的土地——也就是如今云荒大陆上的钧、苍、玄、幽、冰、扬、朱诸国。
  当然,自从三百年前冰国倚仗神之手的力量一统云荒后,其余的六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被目为贱民的六国遗民,以及高高在上的冰国人。曾经由七色土组成的云荒,完全只由同一种颜色一统——那是铁与钢的颜色。
  “嗒!”在他再度恍惚的瞬间,纤细的小手更加用力地敲击着棋盘,提醒他集中神智。那苍白的手是只左手,只有他的一半大,宛如初开的白梅花,连皮肤下的血脉都是没有颜色的,纤弱而稚气。



  • 椴之隽永
  • 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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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白玉棋盘上时,赫然发现自己的王座又已经被对方占领。
  “这次才用了三步啊……”他轻轻笑了起来,无所谓地再对痪起来,将轻软的雪狐裘披上对方小小的身子,不由分说俯身抱起了她,“已经出来下了五局棋,您该回去休息了——不然长老们会担心的。”
  坐在棋盘对面的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女孩,苍白的脸,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表情,和这个庭院完全一模一样的苍白。白色的华丽斗篷罩住她幼小的身子,斗篷底下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说话——直到对面高大的戎装男子俯身过来抱起她,她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伸出拿过棋子的左手,撑在对方胸口的铠甲上,表示反对。
  孩子那样的一推是没有丝毫力气的,然而高大的戎装男子却不敢再勉强,将她小小的身子放回到暖玉雕成的座椅上,叹了口气:“怎么,还要继续下么?”
  “嗯……”苍白的孩子仰起脸,带着空白的表情看着他。他忽然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其实已经看过了很多年,早该习惯,然而每次看到这双眼睛,他依旧忍不住有心悸的感觉。
  这个苍白的孩子,却有着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苍白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是一片的漆黑,完全看不到焦点、更看不到光彩,宛如一潭不见底的深渊。那么多年来,他和这个奇怪的孩子朝夕相处,却几乎没有看到她的眼里有一丝一毫的神色波动。而且,无数光阴匆匆流走,这张脸却丝毫没有改变——一直保持着女童的容貌,丝毫不曾长大。甚至,连同陪伴的他,都不曾老去。
  神便是神,只手可以幻化万物,凝定时空,岁月变迁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影响。冰国人这样供奉着的,果然是足以统治整个云荒大陆的力量……
  目光相对的刹那,他陡然间便是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在向着某个看不到底的深渊坠落。奇怪……这样的感觉,在他第一眼看到神的时候便惊电般冲上心头。在他被冰国战士围攻、浴血倒在第九重宫门外时,抬头看到深宫内神之手纯黑的眼睛,那个瞬间宁死不屈的幽国人低下了高傲的头——收敛了羽翼,磨去了锋芒,曾经天下无敌的剑士成了一个侍卫,在神袛的身边陪伴了她那么多年。
  “怀仞。”忽然间,那个孩子居然开口说话了,叫他的名字,用细细的声音,“剑。”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她嘴里叫出,恍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然而只有他能听懂这个孩子奇怪的说话方式:那个奇怪的孩子,又要玩那个奇怪的游戏了。手下意识地按上了腰侧的佩剑,他退了一步,单膝跪地,照例恭谨地回答:“怀仞不敢在神面前拔剑。”
  “怀仞。”华丽的白色斗篷下,那个孩子用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再次叫他的名字,缓缓地、将方才对弈时一直藏在斗篷里的右手抬起,平举,“剑。”
  那只苍白的右手从斗篷中抬起时,仿佛被强光刺了一下,他下意识转过头不敢直视——在那只苍白的右手从斗篷内抽出时,仿佛有神奇的力量浮动、一切忽然间便有了颜色:房子显出了木的质感,假山也有了石的质感,庭院里的鲜花泛起了姹紫嫣红,树木绽放了鲜绿的色泽,沙漏里的砂子开始细细簌簌往下落着,计数着时间的流逝……原本空洞苍白的空间里,一切仿佛都活了过来。
  神之手!那就是凌驾于苍生之上,号称神之右手的力量。
  传说中,天神在创造云荒时用的是右手,如果造出的雏形不满意,则用左手毁去——右手幻化出了万物,而左手可以摧毁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创造出了云荒天地后,天神用尽了所有力量,重重倒地——在神倒下的地方,出现了绵延万顷的湖泊,就是如今的镜湖。
  从天神的身体里诞生了一对孪生儿,分别继承了天神的两种力量:创世,以及毁灭。那一对孪生的兄妹开始支配这个成形的世界,维持宙合间各种势力的平衡,一个继续创造和维持万物,另一个则负责摧毁不适合存在的东西——也就是神之右手和魔之左手。
  那一对奇异的孪生兄妹拥有无上的力量,一直是云荒大地的主宰者。他们的力量维持着微妙的均衡,彼此消长,如曰月更替。



2025-11-22 16: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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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椴之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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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一剑斩下,切断了那一双小小的手,如同枯萎花瓣一样凋落。
  怀仞一个急斩后,踉跄后退,用剑拄地,看着地上那一堆模糊的血肉、不住地喘息。那并不是体力上的衰竭,而是一种筋疲力尽的倦怠——能在创世神面前挥剑,问整个云荒,也只有他一个人吧?然而,那又是怎样的一种令人恐惧绝望的事情。
  “呀……”心满意足般地,那一双漆黑的孩子眼睛里发出了光,吐出低低的叹息。那一只被斩断的右手掉落在地上,忽然一跃而起,回到了滴着血的躯体上,迅速接合。
  然后,宛如落花返枝,那些被切割得零落的躯体一块块自动拼合起来,慢慢恢复人的形状,滴落地面的血一滴滴反跳而出,回到腔中——甚至连那一袭被剑气切割得零落的白色斗篷,都仿佛被看不见的针线缝合了,一块块拼凑起来,毫无痕迹。
  游戏终于结束——这样奇异的游戏,陪伴着神的岁月里,不知进行过多少次。
  “可以回去休息了吧?”怀仞筋疲力尽地闭起了眼睛,忍住心中强烈的呕吐感觉,对那个刚刚回复原型的孩子说,“再不回去,长老们要怪罪我的。”
  刚把最后一滴血收回,拼凑回来的苍白孩子沉默地点了点头,将手藏回了斗篷里。
  她的手刚一藏回斗篷下,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了——依然是空白一片的庭院。白的房子,白的地面,白的家具,甚至白的假山,白的树木,白的喷泉……白纸一般毫无生气。
  怀仞俯下身,将雪狐裘覆盖在孩子娇小的身体上,抱起了她。
  那样的轻,仿佛一片羽毛般没有重量——一个可以只手创造整个天地的神,居然会轻得让人可以一手抱起?在孩子冰冷的手攀上他脖子的瞬间,怀仞陡然又是一阵恍惚。似乎方才的毁灭性伤害带了说不出的快感,孩子漆黑的眼里依然有欢喜的光,紧紧抱着怀仞的脖子,将冰冷的小脸贴在胸前的铠甲上,有些恍惚般地,孩子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哥哥……”
  将孩子抱起的他陡然一惊,知道那两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样的杀戮、黑暗和血腥。
  三百年前合云荒所有国家、以及神之右手的力量,才将破坏一切的杀神封印入空寂之山,换来了云荒至今的和平——然而,作为创世神的她,居然在怀念那个破坏神?
  犹疑地抱着怀中小小的孩子,转身的刹那,他的眼角跳了一下——
  墙外的箫声断了,那一首本已支离破碎的《墟》,彻底地断了!血的腥味浓浓地浮动在空气中,刀剑交击的冷锐响声回荡在门外。
  这里,是冰国的离天宫,也是整个云荒大陆上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为了让创世神不受到任何外来干扰,历代的元老院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简直将这个行宫建成了固若金汤堪比要塞的地方。
  然而有谁……居然闯入了这个禁地,并一直杀到了门外? 
  还不等他走入廊下,白玉的大门轰然倒下,碎裂成无数片。
  伴随着碎玉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黑衣的刺客,应该是经历了无数剧战才杀到这里,全身是血,一剑辟开了最后一道屏障,剧烈地喘息着。眼睛闪着雪亮的光,看向这个最高的机密的地方,喘息着大呼:“创世神!我要见创世神……我要见创世神!”

-刺客- 

  “咦?”蜷在怀仞胸前,那个孩子也看到了那位不速之客,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漆黑的眼睛里露出了欢喜的神情,拉拉怀仞的领子,奇异地笑了起来,“来了。”
  “神,请稍息。”怀仞的眼角扫过那个黑衣少年,淡淡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孩子放回到了白玉座椅上,回身将手按在剑柄上,冷冷看着来人。那个刺客有一双冷而亮的金色眼睛,虽然满身是血、却依旧射出不服输的光,手中的长剑滴滴答答的全是血。
  是幽国人么?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怀仞冷定如岩的手震了一下。接着他的视线迅速落到刺客手中的剑上,在看到染血剑脊上那一道一模一样的闪电状痕迹时,他几乎忍不住要脱口低呼。
  “怀仞。”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叫他的名字。那个孩子坐在玉座上,看着闯入的黑衣少年,忽然轻笑,“眼睛。”



  • 椴之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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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神的口谕,向来无条件服从的剑士却破天荒的迟疑了一下,手已经按上了剑柄,却没有拔出,只是挡在玉座面前,看着这个几十年来第二个闯入离天宫的刺客。
  金色的眼睛……也是来自极北处幽国的人么?剑身上那道银白色的痕迹,是……?
  “眼睛。”身后传来是孩子毫无温度的声音。
  怀仞不能再想,薄唇一抿,手腕发力、一剑便刺破了空气——他的目标不是刺客的心脏或者咽喉,却是直取对方的双目!
  神说,要这个幽国刺客的眼睛。
  显然没有料到从三千铁甲中破围冲出、这个离天宫最深处却还有这样的剑士,黑衣少年微微一惊,但身手毕竟矫健,在力战之后还来得及迅速反应,身子陡然如同折断般后仰、避开了那一剑,同时手中长剑直指怀仞的心口。
  怀仞竟然不闪不避,第二剑依然刺向对方的双眼,速度快过闪电。
  刺客喘息着,略微有些吃惊,然而迅速作出了判断——哪怕拼着毁了一双眼睛,他也要击败面前这最后一道障碍,去到创世神面前!三百年了,天下苍生如入火窟,有多少话想对神祈祷,有多少不平想让神听见啊!自从背负幽国所有人的希望,孤注一掷地闯入离天宫开始,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怀仞看到黑衣少年这般不顾一切的剑法,冷定的脸上陡然掠过一丝叹息。仿佛对于少年的剑法洞若观火,他根本躲也不躲,只是微微偏开了一下身子,手中薄而锋利的剑轻轻一转,剜向那双冷光四射的金色眸子。
  只是一个刹那,怀仞的剑刺破了刺客的眼睑,而同时刺客的剑也刺破他的铁甲,切入他的心口。然而正如怀仞计算的那样,那一剑在后仰中刺来,在刺破铁甲的刹那剑势已尽。
  看着疾刺而来的剑,黑衣刺客脸色苍白——
  “是你?是你?!”金色眼睛的少年看着剜向他眼睛的那把长剑,看着剑身上一模一样的银色闪电状痕迹,目眦欲裂,“怀仞!是你!”
  然而怀仞金色的眸子冷如闪电,手丝毫不缓,薄薄的剑尖刺入刺客的眼角,挑出。血从眼里流出,划过少年英挺的脸。“是你!”刺客直直看着离天宫最深处守护创世神的冰国剑士,忽然大笑起来,身子猛然直起,竟是将自己的眼睛往怀仞剑尖上送去,“拿去!”
  将头颅撞向长剑的刹那,刺客手里的剑也同时刺出,不顾一切。
  显然也没料到对方这样疯狂的举动,怀仞刹那间竟然下意识地撤剑后退。一流的高手交锋,气势稍馁便是败局。刺客的剑转瞬便从刚才铁甲破口处透入,直刺入他心口。他来不及退,感觉心脏陡然一冷。就在那刹那,怀仞手里的剑尖已经挑出了那颗金色的眼睛。
  已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然而,在血从心口和眼眶流出的刹那,仿佛有一种无形力量逼迫,涌出的血珠居然转瞬倒流回了伤口内!
  性命相拼的两人同时都想催加手上的力量,然而发现力量忽然间被奇迹般地从身体里抽空了。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就仿佛连着这个雪白的空间一起、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凝定了。
  眼角的余光里,怀仞看到了那只苍白纤细的小手正缓缓抬起,指住了他们。
  “神。”不明白创世神的想法,怀仞在心底诧异地轻问了一声。
  女童笑了起来,那个表情在孩子脸上显得有些奇怪,她忽然从玉座上消失,在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两个执剑的人之间,漂浮在半空,低下头,用漆黑的眼睛看着黑衣刺客——那样全黑的眸子,让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衣少年额上陡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眼睛。”创世神嘴里忽然吐出了第三次低语,轻轻垂下手,用纤细的小手抚摸着刺客已经被刺瞎的眼睛。黑衣少年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感觉冰冷的手触摸在他的眼睑上,尖利的指甲划着他被剑刚割出的伤口。
  “神!”虽然无法开口,怀仞在看到神之右手覆盖上刺客眸子的刹那,在心底惊呼。
  “眼睛。”孩子的面容上陡然有不相称的萧瑟表情,创世神的手轻轻抚摩着那颗金色的眸子,将它放回破裂的眼眶——在那只纤细的右手抚过的地方,刹那间肌肤复原,血流停止,那滴着血的金色眼珠,重新闪烁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 椴之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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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仞忽然间不出声地舒了口气——他居然忘了……神之右手是没有杀戮的力量的,最多只能守护和创造。
  “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创世神瞬间回到了怀仞臂弯中,勾着他的脖子蜷在他胸前,回手按在心口上。被刺破的心脏陡然完好无损。
  “感谢神。”怀仞按例低声回答——他是这个云荒上离神最近的人。离天宫里,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刚才对付这个刺客的时候,不知道是托大还是故意手下容情,他只是以纯粹的剑术来对付这个闯入的黑衣少年,而没有动用任何一种术法。
  金色的瞳子里映出女童空无的表情。然而那纯黑的眼睛没有一丝表情。
  “创世神?……你、你是创世神?”被血污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黑衣刺客看到了面前的孩童,震惊地脱口,“你就是创世神?”
  “对神请使用‘您’的敬称。”女童没有回答,那个高大的剑士淡淡开口,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却始终握着那把银色的剑,剑尖上刺客的血尚在缓缓滴落,流过剑脊上那道白色的闪电痕迹。
  那道痕迹宛如真正的闪电一样,刺入幽国黑衣少年的眼里,他只觉有烈火在心底燃烧起来,热血如沸——和所有遗民一样,他对那个故事耳熟能详。
  五十年前,云荒第十一代剑圣门下最出众的弟子怀仞、冲入离天宫内去见创世神,为天下苍生请命,结果一去不返。据说他杀入了九重门后的神殿,最终却被六长老联手截击,力竭而死。他的家人也一夕之间消失于云荒大地——和怀仞相关的一切都凭空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关于英雄的传说,辗转于六国遗民耳侧,激励着一代又一代青年遗民奋起抗争。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离天宫最深处的神殿里,会遇到传说中的英雄!这个被所有幽国人都认为是死在五十年前的第一剑士,居然成了冰国的走狗!
  “呸!”一口啐在地上,刺客忽然轻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冷笑起来,“叛徒。——你也配拿这把光之剑?”
  握着剑的手不易觉察地一震,怀仞没有回答,他怀里那个女童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纯黑色的眼睛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刺客,又转过头看看怀仞,嘴角忽然微微浮出一丝笑意。
  “你是剑圣门下?你把九重门外的守卫都杀了、才进入这里的?”怀仞打量着这个浑身浴血、却尚有余力的刺客,微微有些吃惊——冰国守卫九重门的战士个个都非泛泛之辈,无论武学还是术法尚都可独当一面,当年他杀到第九重门前便已力竭。然而眼前这个同门剑术造诣显然还不及当年的自己,却一路杀入了离天宫、甚至尚有余力?
  “当然。”黑衣少年傲然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怀仞。转瞬屈膝对着创世神跪下,流着血的手重重拄到了地上,俯首大声祈求:“第十三代剑圣门下弟子玄锋拼死前来,为六国遗民求见创世神!请神出手、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女童的眼睛眨了一下,没有表情。
  “冰国凌虐遗民,鱼肉百姓,祸害胜于破坏神当年——请神之右手解民于倒悬!”第一次的祈求没有得到回应,刺客玄锋心中陡然一怔,重复了一遍。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创世神,居然不回应遗民的请求?
  难道正如遗民悲愤的传言那样:神早已遗弃了六国遗民,只被冰国极尽荣耀地供奉了起来?神只庇佑冰国么?
  创世神孩童的面貌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漆黑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幽国剑士,隐约有猜不透的笑意和冷意。小小的左手勾着怀仞的脖子,右手却藏在怀里。
  “玄锋请求创世神展现神力、拯救六国流离的百姓!”黑衣少年重复了第三遍——那也是他心里的底线。那个“破天”的行动一开始之时,他和那些前往空寂之山的战士就约好:如果神之右手并不回应他们的祈求,那么他便拼了一死,也要不顾一切地弑神!
  就算杀不了神,也要牵制住六长老,让前往空寂之山的战士们赢得时间。
  最后一遍祈求说完的刹那,玄锋的手暗自握紧了长剑,吸了一口气,长身欲起。
  “人是不可能弑神的。”忽然之间,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响起在空气里,女童微笑起来,漆黑的瞳子看着面前握剑的刺客——那是她说出的第一个完整句子,带着奇异的语调,静静,“你们的人,已经去了空寂之山接我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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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那一首《墟》……?”怀仞茫然脱口,依然坚持,“那首墟,只有碧灵会。”
  “那只是一个幻音。”孩子漆黑的眼睛里没有表情,静静解释,声音却是冷定得近乎无情,“——你要知道,六长老在术法上虽未得我真传,但使用‘镜’造出一个只有你听得到的幻音,还是能做到的。”
  那样冷定的一句句分析,逐步将面前剑士坚定的信心一步步粉碎。
  “神啊……” 感觉心里蓦然有什么坍塌下来,下意识脱口低呼了一句,怀仞忽然捂住脸无力地跪倒在白色的地上。五十年枯井无波的苦行生活后,猛然有利刃刺入心中,那样剧烈的刺痛感遥远而强烈,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有热泪从眼中长划而下。
  “怀仞。”孩子的声音传来,近在耳侧。悬浮在身侧的神看着五十年来从未见过的表情出现在这个人脸上,轻轻叹了口气,伸出了左手:“怀仞。”
  苍白的小手上沾染了热泪,创世神的眼睛却是悲悯的。
  “神,您、您早知到了,是不是?”轻触脸颊的手有着奇异的安定力量,让剑士终于可以开口,语声却依然哽咽,“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时候未到,告诉你徒添烦恼而已。”神的眼睛漆黑得看不到底,孩子般的脸上却有庄严的神色,“在这个九重门内的离天宫里,你什么也不能做。你只是一个人质。”
  怀仞沉默了许久,在玄锋都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剑士蓦然握紧了手中的光之剑,吐出了一句话:“我要出去。”
  那四个字,让黑衣少年精神一振,脱口欢呼。
  “怀仞。”神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赞许或者反对的丝毫表示。
  “我要回到幽国去。”怀仞握剑站起,铁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怀仞空负一身剑术幻术,而家人死了,族人和同门都在战火中——我总要做点什么。”
  顿了顿,看着创世神全黑的眸子,剑士静静请求:“请神允许。”
  “如果……”孩童的脸上陡然有一丝奇异的笑,“我说不许呢?”
  “那请神将赐予怀仞的所有全拿回去。”毫不迟疑地,怀仞回答,倒持着光之剑举过头顶,“包括五十年来教授的一切——以及这一条命。”
  “前辈!你疯了?”玄锋陡然惊呼起来,长身扑过去想夺回那把剑,“最多和她拼了!管他神不神,怎可任由屠戮!”
  同门身形刚一动,怀仞眉头一皱、却是头也不回地一弹指,吐出一句低语,玄锋面前忽然便凭空凝结了一道透明的冰墙。那样的术法让玄锋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出自剑圣门下的怀仞前辈居然还会如此精妙的术法!
  “神。”一个咒术将同门阻拦,怀仞一动不动地跪在神座前,将剑举过头顶,“请饶恕我同门的年轻妄为。”
  “……”纯白一片的庭院内,虚浮在空中的女童低头看着他,久久不说话。然而怀仞知道,哪怕他心中刹那间闪过的念头,都逃不过神的眼睛。沉默中,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创世神的嘴角忽然动了一下,纯黑色的眼睛里有光亮闪动,“不自由毋宁死?人也是这样的啊……”
  右手忽然再度从袖中伸了出来,按在怀仞肩甲上。
  尽管知道神之手没有杀戮的力量,那个刹那剑士还是不由自主全身一震,然而耳边听到轻轻“嚓”的一声响,铠甲忽然间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只是一瞬,神之手居然将他身上那件密银铠甲强化、变成了能抵挡术法和刀剑攻击的金甲!
  “神?!”剑士震惊地脱口,抬头看创世神。
  然而手中蓦然一轻,神之右手拿起了他的长剑。小小的手抚过之处、伴随着低低的吟唱,那把光之剑上闪电状的痕迹陡然发出了刺眼的光,整把剑凭空消失!——只是一个眨眼,长剑又重新出现在神之右手中。
  然而那把剑已经不是原先的剑圣之剑,而成了一把介于无色之间的灵剑!
  “这才算是真正的‘光之剑’。”神低头看着自己幻化出的长剑,微微一笑,将剑放入怀仞手中,右手一点,那道白玉大门轰然洞开,“走吧。”
  “……”怀仞说不出话,不知为何忽然不敢直视那漆黑的双瞳,“感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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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铠甲轻如无物,他轻灵地站起,却觉得脚步有千斤重。念动解锢的咒术,那面冰墙陡然融解,玄锋踉跄着冲出,他过去拉住那个同门、静默地转身。黑衣少年尤自恨恨地盯了一眼女童,不甘心地跟着怀仞走向门外,忽然低语:“前辈……我们一起杀了神吧!”
  怀仞猛然抬眼,冷电般的眼光如刀锋过体,让玄锋登时住口。
  “走。”怀仞拉着同门,向着洞开的白玉大门走去——那是离天宫的第九重门,五十年前血战力竭的时候,自己便是倒在这道门下。之后的几十年,从未踏出过这道门一步。
  “那只是冰国的神!”在冷然拉着玄锋往外走的时候,少年刺客恨恨说了一句。
  怀仞的脸色复杂地变幻,金色的眼睛有闪电的光芒掠过,却是毫不迟疑地拉着不服气的同门一直向门外走去,在脚步快要迈出大门的刹那、低声道:“但,也是我的神。”
  ——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知道神会听见。
  “……!”玄锋猛然一惊,就在刹那怀仞已经拖着他走过了那道门。
  “你不会懂。”松手将同门放开,剑士低语,那个瞬间玄锋看见依稀有亮光闪烁在金色的眸子里——怎么会懂呢?这个十几岁的热血少年,为了信仰而不顾一切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五十年来他遭受过的一切?就像一把开刃后所向无敌的剑,没有经过催折、回炉重铸,不曾经历过焚烧的酷烈、拆骨断筋的痛楚,如何能脱胎换骨地成为绕指柔。
  ——那时候,神为什么要将自己从六长老手中救回?
  ——而如今,神为什么要赐予自己力量、却放自己回归于云荒?
  ——而创世神……那个有着幻化万物力量的神之右手,为何始终站在冰国一方?难道真的是被长久地供奉在奢华的离天宫内,高高在上的神早已舍弃了其余六国遗民?
  ——神赐予他生命、力量、自由;拯救他、造就他,到头来,却要和他为敌?难道将来某一曰、当他和族人一起杀入冰国的帝都伽蓝城,就要不得不和神决战?交在他手上的那把剑,到最后还是要挥向造就它的人?
  “神!”终于忍不住,剑士在门外停住,转身单膝跪倒,“为什么要留在离天宫?这个云荒如今怎样,您不会不知道吧?冰国人如今比破坏神还苛酷!那是您当初创造云荒时所希望看到的么?”
  “怀仞。”门内的玉座上,那个孩童状的创世神微笑起来了,似乎丝毫不奇怪剑士的去而复返。眼睛是漆黑没有表情的,幽深看不见底,“你想说什么?”
  “请神离开离天宫,一起去空寂之山、阻止破坏神复活!”顿了顿,剑士终于开口,“怀仞不敢奢望神庇佑遗民,但求神至少兼爱天下人,让我们和冰国公平地逐鹿云荒!”
  “怀仞,你很会说话。”许久,创世神微笑着,却是回答着丝毫不相关的话。
  “神。”不明白那双漆黑眸子背后的想法,怀仞握剑低语。
  “‘冰国人如今比破坏神还苛酷’——说得很对。”沉默片刻,女童的手轻轻敲着棋盘,将那个“王”拿起,仔细端详,“哈,你们人类是不是都以为封印了我哥哥就万事大吉?从此可以安然享受无止境的繁华——只要我不停地造出万物以养人?”
  将那枚虚幻的棋子拿在手里,右手只是微微一动、便变成了一把滴血的剑!
  “错了。天地有自己的生长和毁灭的微妙平衡——绝对的繁华只会带来更多的破坏和杀戮,”流血的长剑悬浮在神的右手指尖,孩童纯黑的眼睛里有冰与雪的表情,那种凌驾万物之上的语气、陪伴多年的怀仞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们七国当年联手封印了我哥哥,便以为安享富贵——没想到最后,冰国人却自己成了破坏神。你们一手造成的后果,不能怪谁。”
  “可是当年破坏神不是也禁锢了你?所以七国才联手和他作战!”玄锋却是冲口叫了起来,不服气,“后来御风皇帝也不是借助了你的力量,才封印了破坏神?你别推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玄锋!”怀仞低叱同门,却听到神轻轻笑了起来:“更伶牙俐齿嘛——剑圣门下,怎么个个都像是辩士?”
  顿了顿,不等怀仞开口,创世神手指一捻,剑和棋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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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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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你是要怀仞当皇帝么?!”玄锋看得发呆,此刻猛然明白过来,心直口快地喊了起来,眼神欢跃,“你给他额头印上了那个印记——那和御风皇帝额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你是说怀仞的力量、足够当上云荒的皇帝是不是?”
  创世神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收起了右手:“我只是把他的力量还给他。”
  “前辈!我们快去空寂之山!”玄锋欢喜地跳了起来,便去拉怀仞的手,迫不及待,“快去和六国遗民说这个好消息!神说幽国人要成为新的帝王!这个云荒……这个云荒,就算六长老都不是你的对手!”
  被同门拉起,然而金甲剑士却没有离去,忽然转身,迟疑地担忧:“神,去了空寂之山,您希望我……希望我怎么做呢?要我打开封印,把破坏神释放出来么?但以您现在的力量,能不能和破坏神抗衡?”
  “哥哥被封印了三百年,应该已经极度衰弱……”女童脸上忽然有看不懂的伤感,“我想、随着力量的衰竭,他可能萎缩到连‘形体’都无法维持了吧?我不会怕他。”
  怀仞长长舒了口气,握剑转身,最后行了一礼:“一切如神所愿。”
  “去吧。”小手轻轻伸出来,指向重重宫门外依稀可见的天空,“六长老已经全赶到空寂之山了——你若去得迟了,恐怕六国的精英早已全灭。”
  “什么?!”玄锋和怀仞同时脱口,刹那间,两人都明白了今曰九重门的守卫为何如此单薄,而为何那么久了也不见六长老出现。黑衣刺客更是震惊:“六长老早去了空寂之山?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怎么不会知道?”创世神微笑起来,眼睛看不见底,“六长老虽然没有我这样的洞察力——但人世有自己的规则。遗民里面、不会没有叛徒。并不是每个人都象你和怀仞。”
  “可是……既然元老院得知了这个‘破天’的计划,为什么玄锋还能闯到这里?”在乍闻噩耗的刹那,怀仞却比玄锋清醒——或许,只是多年的疏离、让他对于族人和遗民有了些旁观的从容,“离天宫,不应该也有相应的防备么?”
  “当然有。”创世神微笑起来,手指轻轻点出,指向少年刺客,“不过,如若我要保护某个人,长老们就算布置了再多的守卫也是不堪一击。”
  “神!”陡然明白玄锋是如何直闯九重门的,怀仞脱口低呼,不知如何说好。
  “我一直在等待。”黑色的瞳子里神光离合,却看不到底,“时间或许到了。”
  “前辈,我们快走!”那样的话让玄锋心如坠冰窟,他一拉怀仞,反身便走。
  怀仞和同门向着门外奔去,几步就冲到了白玉门外——然而刹那他感觉额头如同裂开般疼痛,仿佛有什么屏障瞬间被融化了,脑里有奇异的声音和图象翻涌而出。他隐约听到一个人在说话,感觉到那个人的喜怒哀乐,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那是……那是什么?那都是什么?!
  “前辈?”感觉到了怀仞的迟疑,玄锋惊讶地抬起头看他,忽然间惊呼,“你额头上!那个印记、那个印记在发光!你没事吧?”
  “神!”然而怀仞没有理睬同门的惊呼,只是在门口立定,蓦然转身定定看着玉座上那个黑瞳的女童,神色刹那万变,“神?”
  “呵……”不知为何,创世神脸上同时掠过奇异的微笑,“想起什么了?”
  “神!”忽然间金色的风掠过空旷的庭院,在玄锋尚未反应过来的刹那,怀仞已经扑到了玉座前,抱起了那个女童,神色恍惚之间已经没有顾上使用敬称,“我带你走!不要留在这个离天宫里……跟我离开吧!”
  “你知道我无法离开这里。”玄锋目瞪口呆,然而创世神没有半丝惊讶,只是平静地回答,“你也知道是什么让我无法离开。”
  “饶恕我……饶恕我!”怀仞忽然间捧住了头,跪倒在神面前,手指缝里透出额心烙印的光,那个刹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汹涌而来的记忆让他几近失声,“神,宽恕我。”
  “我宽恕你。”女童微笑起来了,垂下手按在剑士的肩上,安静,“我早就宽恕了你


2025-11-22 16:2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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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苍本神企
  • 初来乍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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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
貌似是转的吧


  • 椴之隽永
  • 无地自容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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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了是月的么?
月啊~伟大的月啊!我怎么写得出来


  • 绫暄雅
  • 初来乍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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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J的阿~不是说得很清楚...
没想到有喜欢月姐的呢。支持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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