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坚!胜坚!”二夫人赶紧追了出去,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女儿和女婿离开家的。
不用说,没了好玩的,惜虹也跟在了后面。
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断云握着手中的毛笔却怎么也写不下去,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栓住了她的心,紧紧的就是放不开。下一刻,她一阵一阵地咳着,就是停不下来。
在那让人心疼的咳嗽声中,阳光斜斜地照过来,照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何必呢?”他这样说着,“何必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呢?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啊!”
“我没有家人,我只有我自己。”深呼吸,她将所有的痛苦吞下去。
为什么她不肯让大家来分担她的压力?为什么她不肯把她的心交给他?他心中的问题,他却问不出口。瞥了她一眼,江愁蹙起了眉头,“别这样,你也不希望所有人都讨厌你吧?”
“你也会讨厌我吗?”她的问题紧随其后,“或者,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话到嘴巴又被他咽了回去,别开眼睛,他不敢看她,就怕那点小小的心思从一不小心的嘴角流淌出来,“我……”
“你应该讨厌我,我是‘阎罗望’嘛!”她笑了,很冷,“你会变成望家的仆役都是我害的,如果弄成这样都不恨我,那你这个男人也太没骨气了。”
她一定要这样的结局吗?她一定要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远离她吗?不!是她自己选择了远离人群,只为了换来这满身的铜臭味。
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不开她,看来他真的是个“活神仙”,救不了自己的神仙,“你怎么说都好,我只是请你多多考虑家人的心情。你已经失去了母亲、父亲,不想除了钱一无所有吧?”
心中某个积着尘埃的角落毫无准备地暴露在阳光下,断云一句话击了回去:“你不过是望家的一个奴才,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个主子?”
奴才!主子!
简简单单两个词将两个人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障碍轻而易举地摆了出来,她就像头顶的云彩,他只能这样眺望,却永远无法触摸。
伤害,不是一点点。
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来,他开始微笑,很努力地笑着,“是啊!我不过是一个以身抵债,到死也无法逃脱的奴才,我有什么资格和主子谈论这些?奴才要去做奴才该做的事,主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后悔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不已,然而她却不去道歉。她以为他会了解她的心思,她以为他会放任她的任性,她以为他会包容她的一切。这一切,只是她的“以为”。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句话,就像屋外那个过分安静的晴天。
晚饭过后,羿江愁身边的小厮过来收拾碗筷。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似乎一点也没动,小厮好心问道:“江愁哥,饭菜放在这里很久了,你都不开动吗?还是吃一点吧!”
“我没胃口,你们帮我端出去吧!”江愁仔细看着手中刚收上来的药材,一动都不动。
另一个小厮走过来拉了拉这位小哥的衣襟,“那筐药材江愁哥已经看了足足一个时辰了,他今天没有为二小姐熬药,现在又不吃东西,会不会是被二小姐骂了?”
“我看差不多,刚刚我从前苑过来的时候还听几个大管家说今天二小姐又发脾气了。真不知道这样一个连嫁人都成问题的姑娘家还一天到晚发什么火?”
—两个小厮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咬起了耳朵,“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传疯了。”
“我也听说了,所有人都在说咱们二小姐自从被大姑爷退婚后,就再嫁不出去了,没人愿意把一个阎罗王娶回家去。”
“还有!还有!”小厮的口中有着数不尽的兴奋,“还有人说我们二小姐有断袖之癖。”
另一位小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断袖之癖不是说男人那个什么吗?怎么会说到‘阎罗望’身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子养娈童,女子养个姑娘不就好了。”小厮说得有声有色,“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府中的那位楼起小姐?”
小哥惊呼成声:“啊!就是住到二小姐房中的那位楼起小姐?看人老是眯眯眼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