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狐被他说得愣愣的,只觉得心中同情不已,而且默兰身世可哀,不禁生出“同命相怜”只感,连忙哄道:“别哭别哭……我答应还不行吗?”
“真的?”默兰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溪狐。那般清澈如水的好看眸子欣喜莫名。
“啊。”溪狐随口应答着。
“契约生成。”默兰轻巧地说,满脸都是狡黠的笑,比溪狐还像一只狐狸,而且是奸计得逞的狐狸。他满脸不爽地看着溪狐。“真是麻烦,还要说这么多来骗一骗。”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发着幽幽淡蓝色光亮的纸,上面端端写着“狐妖溪狐,与主人默兰达成协议,从今开始溪狐正式成为主人默兰的仆人,专心侍候,绝无二心,不可背叛,不能欺骗,至死方休。”而他那好死不死的一声“啊”正好成为了构成契约的关键!
“那么现在,我的仆人溪狐,”默兰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的样子,他斜眼瞧了瞧溪狐,“把我的房子,还有后院打扫干净吧……顺便后院那荒废了许久了,统统……恩,中上兰花!”
这就是可怜的溪狐被骗史。
这一骗,就是七八百年。
“溪狐!赶快回来!”默兰大声喊着。
此时的溪狐正在灰头土脸地进行着他的宏伟大业:打扫那片大得离谱的后院,说是默兰闲来无事要散步,虽然他的散步频率是七百年一次。默兰他的房子就建在翠微山上,由于施了法术,在外表上看来不过小小的茅草屋实际上却是豪华富丽得堪比皇宫。笔墨缘故,这里便不一一赘述。
当下只说这翠微山,翠微山高大耸立,远离人世喧嚣,世俗纷扰,没有来来往往的上山香客,也没有熙熙攘攘的铜臭往来,有的只是天上地下飞走跑跳的群兽,四季常青的树木,开得漫山遍野的野花,当然还有溪狐费劲千辛万苦栽来的高洁淡泊清雅孤傲……的兰花。
至于为什么只在兰花上面加那么多美好的形容词,那得问默兰。
总之,翠微山风景秀丽,一草一木皆有性情,游走的野兽各有风情。毕竟住了多少年,虽然说和默兰一起下山的次数也不少,但大多都是王城或者其他索然无味的大城市,而没有他一直期望着的,他一直想要去一睹的大漠夕阳,大海壮阔,或不过是一处竹林,一汪秀池。
没有,都没有。
说不落寞,是不可能的。说不盼望,也是不可能的。
他曾经就是这么一个游山玩水喜爱交友打趣的野狐狸,虽然成为妖怪但野性不改。他常常希望和偶遇的什么精怪把酒言欢大醉一场,喜欢在桂华流瓦月光如织时独独赏月,看着花开花落,看看那十丈软红。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反正一个妖怪只要度过了天劫,他大可等什么山无棱,天地合大可看着王朝更替,时代变更。哪里管什么凡尘苦,他只愿做匆匆的过客,在别人的生命里。哪怕只留下一个背影。
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在这翠微山上,虽然翠微山仍然新鲜好玩,但居住了七百年。他可以轻易地说出旁边的松鼠邻居经历了多少代,他可以说出他栽种了多少次兰花,他也知道翠微上共有多少动物朋友,当然更知道默兰的种种习惯,他喜欢喝茶,尤其是碧螺春,所以溪狐都会给他好好地沏上。平常他的工作除了扫地做饭收拾屋子,尤其是主子闹别扭把名贵器具摧残一遍后遗留下来的残局。时间一长他都觉得自己是个老妈子,要对付这个如小孩子般任性难哄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