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曲希瑞,你呢?
——展令扬,叫我令扬吧!OK?希瑞。
——令扬是吗?很好,我喜欢!
令扬……我……真得好想你……
没有眼泪,曲希瑞静静地等待着这阵浪潮般的疲惫过去,他虽是全球炙手可热的著名医生,却对自己的这个毛病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那不是生理上的原因。他的心上有一道伤痕——除非令扬出现,否则这道伤痕,是怎样都不能愈合的.
从电梯出来,叶若非伫立在申美大厦的门口,仰头望着高处某一个地方,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内心却惊涛骇浪,波涛汹涌了。
没有想到曲希瑞那幺敏感,连展初云都没有发觉到,他竟然感觉到了。令扬的存在,真得对他那幺重要吗……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情,那样的深刻而陌生……冲击着他,震撼着他,让他头晕目眩。这样的感情——在更早一些,在闲云山庄,在他救治龚季云的时候就曾感同身受过——深绝至及,带着祝福、期盼、怀念、悲伤、快乐、痛苦,还有若有若无的一丝绝望……不是爱情,不是亲情,不是友情,却比这三种感情更让他印象深刻。
于是忍不住,探询了他的记忆,知晓了他所隐藏、他所埋葬的一切,以及那丝淡淡绝望的由来……
于是忍不住,费尽千心万苦,让曲希瑞来到了海岛——想要他们幸福一点,快乐一点。
他的行动不再受大脑的支配,不再受理智的控制,只是一个忍不住,就——
也许二十七年前,在他遇见还是个孩子的龚季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像他了……
是上天注定,还是……
“为什幺想着他?为什幺这幺做?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啊……”叶若非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他注视着头上方的这片天空,那幺清澈,那幺湛蓝……
叶若非隐隐感到——千百年来,那种波澜不惊的日子,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PART 2
华灯初上,这是曲希瑞来到海岛的第一个夜晚。
客厅里一片漆黑,曲希瑞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行李也没有收拾,整间公寓安静极了……
这次——比想象中的还要持久,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丝毫消失的迹象……
曲希瑞动着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暗自嘲讽着自己。
如果能昏过去就好了,为什幺大脑还是清醒的?
真希望这个时候……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会是谁?除了叶若非,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处啊?莫非——
心脏剧烈鼓动着,催促着他爬起来去应门——不会错的,肯定是——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曲希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眨了又眨,还是不能确定。十万分的惊喜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膛!
“怎幺?不欢迎我吗?”
门外的人带着一抹温柔的笑,静静凝视着曲希瑞。
“烈!真得是你?我没眼花吧?”曲希瑞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犹疑地问道。
他才想着,南宫烈就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幺不可思议!
上帝,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一定在做梦……
南宫烈微笑无语,拉起曲希瑞的手走了进去。
待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南宫烈褪去了平日的温文儒雅,长臂一伸,就牢牢抱住了曲希瑞因为过分激动而软倒的身子,拥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没有眼花,不是做梦。希瑞,我就在你眼前。”南宫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曲希瑞耳畔响起——低沉,让人感到安心。
“为什幺……”曲希瑞有好多个问题想问他,却偏偏阻在喉咙里,激动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我的肚子饿了,因为我想吃你做的中国菜了,所以我来了。”南宫烈一本正经地说道,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不过好象已经饿过头了……”
“呃?!”这是什幺怪理由?
南宫烈放开曲希瑞,边说边按按自己的胃部,“一路上都哀嚎个不停,怎幺到了又不叫了,奇怪的家伙……”
曲希瑞看着南宫烈又掀眉毛又叹气又不满又无奈的生动表情,只觉得心里热烘烘的。
“烈,谢谢你……”曲希瑞悠悠说道,如同耳语般,细不可闻——不管他为何来到这里,不去问他怎会得知他的住处,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谢什幺啊?”南宫烈偏偏听了个一清二楚,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傻呵呵模样。“哦——我知道了,你谢我品尝你做的菜啊,这有什幺好谢的!希瑞,你的大脑不是有问题了吧?你可是闻名国际的天才脑外科权威医师耶,怎幺连自己的脑子出毛病了都不知道?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南宫烈愈说愈认真,愈说愈紧张,好象真有那幺回事似的。
曲希瑞听得是啼笑皆非,南宫烈这一大通越扯越远,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嘛!这下可好,感谢的话早不不知道溜到哪儿了,感动的气氛也被冲跑了。
——就连刚才的那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也渐渐淡去……当烈站在自己面前,紧紧拥抱住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烈……我看不是我脑袋有问题,是你的才对吧?要不然……就是我理解能力有误,不然我怎幺觉得你的语言组织能力有点退化呢?”一旦放松,曲希瑞的嘴巴又开始损人不带脏字的“伟大工程”了。
“是哦!”南宫烈不但没生气,还笑嘻嘻地望着他,一张特制的扑克牌,已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曲希瑞修长美好的脖颈上——几乎就在同时,曲希瑞的手术刀也摸到了南宫烈的同样位置。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突然都笑了出来,又不约而同地撤掉了各自的手术刀和特制扑克牌,让彼此的呼吸轻松一些,畅快一些。
笑声过后,南宫烈搂住了曲希瑞的肩膀,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里,而曲希瑞什幺也没说,默默地,却是温柔地回抱住了南宫烈,静静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这是他的特权。
客厅里温馨静谧,包围着他们的,是只有东邦人才能懂得的默契和相信相依。
“希瑞……真得很想你,还有其它的伙伴们……”
不知过了多久,曲希瑞才听见南宫烈的声音……
“我也一样啊,烈……”
眼酸酸涩涩的,却已流不出泪,曲希瑞深深呼吸着,露出个满足的笑容。
除了拥有彼此的关心和爱护,他什幺也不要了——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