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景云 照我明堂
樽中靉靆 堪息彷徨
理易昭灼 道且惚恍
惚兮恍兮 与子颉颃
有风东来 翼彼高冈
巧智交作 劳忧若狂
并介已矣 漆园茫茫
呼凤唤麟 同归大荒
那时,我在波斯。后宫日暮。
波斯王得意非凡地在我面前卖弄才情:
“朕之波斯,岂仅以华奢的锦毯驰名于世,更且以华贵的思想,华丽的语言,令天下谈及波斯无不归心低首,哦……思想是卷着的锦毯,语言是铺开的锦毯,先生以为然否?”
余曰:
“美哉斯言,陛下的话我在别处听到时下面还有两句:思想愈卷愈紧,语言愈铺愈大。”静了一会。
“请先生猜猜我在想什么?”波斯王面呈悦色。
“陛下所思如此:那家伙还说是想出了这个警句马上奔来贡献的。”(那家伙是指日夜缠绕着我的某博士)
王掀髯扬眉:
“先生言中,此人休矣。”
我觉得要拯救那专事贡献警句的奴才也不难,乃曰:
“贵国的思想语言的锦毯,也应像羊毛丝麻的锦毯那样倾销到各国去;彼欺君者,可免一死,遣去作思想语言的锦毯商,以富溢荣耀波斯帝国。”
王曰:
“善!”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然而接下来波斯王诡谲谦卑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意是什么。于是,我离开了波斯。原来只是为了找峨默•伽亚谟谈谈,才兴此无妄之行。谈过了,各种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在我与伽亚谟的对饮中,压根儿没有波斯王的份,好像只涉及过所罗门和大卫的悲观主义。
后来,那博士即奴才者,果然成为国际著名大学者。后来,许多后来,那是现代了,现代的思想和语言,卷也卷不拢,铺又铺不开,不再是锦毯,倒是褴褛不堪的破毯,据说是非常时髦的,披在身上,招摇过市,不都是顶儿尖儿的天之骄子骄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