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
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
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
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
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
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
潘队长是照片考古又田野考古唯一的人。他身材略臃肿;憔悴脸色,手指间常所用夹支烟;一副睡蒙蒙没醒觉的样子。穿戴虽还算齐整,可是透着狡诈,似乎开口不论说啥,定吐莲花。
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曹陵操墓,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造墓,别人便从“曹操墓”乃出自他手上嘴头这谎言连篇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小潘子。
小潘子说曹操,所有打假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小潘子,你的墓又添有新证据了?”
他不回答,对外宣称,“再等两天,要开馆卖票了。”便掏出计算器按。
大家不信那套高声嚷道,“你一定不敢检测破头骨年代!”
小潘子瞠目结舌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们都知道那破骨不是曹操头,不敢测。”
小潘子便涨红了脸,额上的虚汗条条流淌,争辩道,“不测咋说不是……测年!……业内人的事,你们懂么?”接连便是满口胡言,什么“考古苦穷”,什么“石牌”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曹操墓不倒才是天下奇谭。
听大家背地里谈论,小潘子原来也挖过墓,但终没刨到大墓,又羡慕别人;于是愈想愈急,耍弄大动作捞名。幸而安阳发现大坟,便着手造曹操墓,望名利双收。
可惜安阳曹操墓一面世,便遭众人责问。风光不几天,便连骗带哄说不下去了,一派胡扯。如是几次,他的鬼话再没人相信了。
小潘子没有法,便免不了一遍又一遍编故事。但这些鬼话屁话,品德却实在太不入流,只剩厚脸皮;死猪都不怕开水烫,就是这类人画像,造假蒙世人,必定玩完,曹操墓倒了只剩造假者丑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