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
这不是现实里可能出现的风景。
万里无云的天空,澄清无暇的如同被精心打磨后的珍贵蓝晶宝石。如同神明的恩赐一般的纯净,如同孩子的眼眸般的无垢,只是其存在便仿佛代表了世界中的美好。安逸,祥和,只是观望就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只是,林莫的视野却无法在那里长久停留。他站在地面之上,抬眼四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如火焰炙烤后的赤红。这是一片如同鲜血凝固成的大地,沉闷,空旷,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哪怕是风,也带着一种黑色的沉重,偶尔存活下来一两株野草,也积淀出了如同血液凝结的黑红。
“因为神明欺骗了我们,所以我们决定背弃他。”仿佛有人这么在林莫耳边喃喃。林莫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即使刻意回头,也不会看到任何人影。能看到的,只有远处地平线上,如同火焰一样攀援天空而上的烈烈猩红。
如同血池一样的大地,与宛如神迹的天空。
林莫茫然四顾,脑海中,荡涤着一种感同身受的绝望。
………………
随着一阵骤停的震动,林莫从那个冗长的诡异梦境中醒来。察觉到了这列直达火车的停止,林莫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龙渊城。
顺着人流的推搡,林莫很顺利的下了车,站在候车站台上,放眼望去,只见人潮汹涌,几乎看不到一点空隙。
“人真多啊。”林莫看着眼前百川入海般的景象,不经感叹道。
“那时因为你原来所在的小镇人太少了,”一个低沉的女声忽然在林莫耳边响起,音色并不柔美,却有着一种动人的磁性,“相比东华二十八城,这里的人口数量只能算是一般。”
林莫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风衣的衣领,对着上面像是一柄剑的别针说道:“雪烬大小姐,你难道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交流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穿着已经很奇怪了。”女声有很无所谓的语气说着,“在加一条自言自语也无所谓。”
“我的穿着很奇怪吗?”林莫看了看自己,疑惑着问。
“很奇怪。”名为雪烬的女子很肯定的回答。
此时正值炎夏,虽然龙渊城的气候比较偏向低温,却也有着超过30度的温度。而此时林莫却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袖风衣,不得不说很惹人注目。
“好吧。”林莫无意于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交谈,“等到了地方我会换些正常的衣服的。那么,现在去哪?”
雪烬沉默了一下,回道:“先去楚学院报下到吧,你作为编外人员,理应先去当地登记一下,以免跟这里的武卫引起误会。”
“真麻烦啊,以前在临江的时候,我可没见到那个武修或是调律师主动到扬海那登记过。”
“那是因为临江城的神秘素质太低了,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那竟然会有一个隶属武卫的管理处吧。”女声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而且,那个叫扬海的武卫,怎么看也不像是军团或是八姓宗族内出来的人。”
“谁知道呢,”林莫却无所谓这个问题:“四年前他突然带着武卫的令牌来到临江建立监察点,执政机关又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反正那家伙除了当一个新闻发布中心什么也没做,所以大家也懒得管他是真是假了。”
“你们临江城的人真是……这么随意真的没问题吗?”
“如你所见,一直也没什么问题,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小的等死,老的等嫁……要不是有你这档子事,我还在老家悠闲的当一个自宅族呢。或说回来,我不是要问去报到的事,我是要问关于你的问题。”
“我?”
“是啊,告诉怎么联系到你的同伴,你们鹰剑团那么神通广大,说不定能帮你恢复身体呢。”
“……你,真的要把我送回鹰剑团?”
“当然了,你们费尽心思,才从新十字教偷回来的东西,不交回本部,你也不会安心吧。”
雪烬沉默了,虽然相处不算太久,但是她已经对这个少年有了一个相当程度的了解。但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话出自真心实意,她却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莫,”她觉得必须要提醒他一下,虽然这可能将事态引向对自己不利的方向:“你知道把我送回鹰剑团的后果吗?”
“嗯?”
“鹰剑团是二级官方组织,”女声平静陈述,“所以在行事规范上,鹰剑团几乎与武卫相同。而你的秘密一旦曝光,那将面临着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啊,还有这个问题呢,”林莫似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么说来,你以前好像说过,绝对不会向自己的同伴说谎呢。”
雪烬沉默,因为这是她的信念,从不遮掩,也决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妥协。
“那就告诉他们吧,你的同伴。”然后她听到那个一直无所谓的少年用着散漫的语气如此说道。
“你……”
“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小心成为了兽形罢了。”林莫一边向出口走去,一边说着,仿佛在世人眼中意味着恶魔的称谓只是个普通的外号而已。“既然是同伴的,确实要好好珍惜呢。”
“不过如果真的珍视你的同伴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林莫的语言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因为,我可是很强的。”
剑形别针内久久沉默,直到林莫走出了候车室,才传来雪烬那低沉好听,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反正我现在只是一个灵体,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等把我送过去的话,再后悔也晚了。”
“是是,多谢雪烬大小姐提醒。”林莫毫无诚意的道着谢,眼光已经转向候车室外的风景。
“嗯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林莫自言道,在眼光微转到一点时,清秀的眉毛微微一扬。
“喂,雪烬小姐,我记得你说过,这座龙渊城的安定程度,远高于临江城吧?”
“嗯?正常来说是这样的,龙渊城作为神秘的素质已经是仅此于二十八城的第五等级,因此武卫在这里的驻防要远高于其他。”
“是吗,那看来这次我们是遇到不正常情况了。”林莫隐秘得握了握自己的左手,随即向眼前的方向走去。
剑形别针内发出一个询问的声音:“出什么情况了?”
林莫将自己的视线微微调低,有些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右眼中散发出的淡淡的金色光芒。
“没什么大事,只是好像遇到了一只同类呢。”
“同类?一只兽形?”
“嗯,一只兽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