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素来知道儒家的三当家聪明,这是承蒙巨子的日日渲染。但是另两位当家怎样,巨子不曾提及,她也就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今看看颜路,果然师兄弟就是师兄弟。“齐鲁三杰”真不白叫。
“颜路先生,你才开始下非攻棋半日,就能赢了这个机关棋盘?”小知对颜路不由有点敬意。
“这个棋盘的棋路很固定,多下几回就能摸清。赢过它也不算什么。”
“……”小知无言的望望屋顶:她学会非攻棋十几年,到现在对阵这个棋盘还很束手无策。说起来,陪他下棋是少有的几件班大师不支使她做的事情。
颜路何等敏锐,一看小知那表情就知道说错话了。“呃……其实,小知姑娘平时醉心机关术,在别的事情上一定不愿多费心思。我却不同,是个闲人,喜欢琢磨这些小事情。”
小知知道颜路这是故意宽慰自己,找补一下刚才的话。但必须再次承认,儒家二当家颜路,太会说话了!跟他接触,太!舒!心!了!
三人收拾好,便在院门上落锁离去。走了不远,颜路忽觉奇怪:“小知姑娘,你怎么和我们走一个方向?难道你不该走反方向的路?”
小知怀里抱着几个小机关,说道:“刚刚找那个棋盘的时候,顺便还挖出来一些玩具。在哪放着也是落灰,拿来给兼爱部的小孩们玩吧。”
颜路听了笑问:“兼爱部?小孩?”
“嗯对。这一路行来,路上流离失所的人不计其数,孤儿更是数不胜数。有些能托付给失了孩子的人,有些却实在没人管。我们墨家既然说兼爱,就不能坐视不管嘛。把他们集中一下,放一起养着。班老头起了个酸溜溜的名字叫这个。”
颜路听了,语气有些复杂:“我们儒家总说仁爱,但这一路而来,帮的都是同为儒家门生的人罢了。比起你们帮着鳏寡孤独,真是狭隘得多了。儒家这些年总自视甚高,轻慢墨家,想来太可笑。”
小知看着颜路眨眼:“二当家,你这话可没意思啦。救人性命是救,救你们一代代传承的学问也是救。这两样都要紧。正好将来我们救下来这帮小孩学你们救下来的学问,这不是合作的挺好?算了,这种深刻的事情聊起来多没意思?巨子,你也来看看吧!”
她说完,就带两人一拐角,进了另一座院落。和他们上课的院子的幽静不同,这个院儿就是大、空、吵闹。十几个小孩子在沙地上跑来跑去,各色玩具撇得到处都是,叫人没地下脚。
颜路平时在儒家也要负责看顾年幼的学生,见了这个情况,虽然惊讶了一下,但是很自然的接受了。倒是天明,差点被轰鸣的喧闹声掀翻。
最近负责管理这些小孩的是雪女。小知淡定的从追跑打闹的小孩中间穿过,跟她打个招呼:“雪姑娘,这么多小孩,真是辛苦你了。”
雪女淡淡的扬扬嘴角:“不苦。看着他们那么无忧无虑,听着这些笑声,我似乎也开心了一些。我知道这事是你给班大师提的醒,多谢了。”
“不不,这个真的不敢当!”小知赶紧退了一步。
让雪女来看小孩这事,确实是她跟班老头建议的。雪女从咸阳回来之后,大多时候都是呆呆的看窗外透过的光,不说话,不走动,若不是有蓉姑娘照顾,大约饭也不记得吃。小知想着如今孤儿太多,要人看顾,无论这些孩子把雪女惹恼还是惹笑,她人总能有些生气。
当然,这算是一大半原因,一小半原因是这事若没别人担起,班大师少不得又派给小知。那样真是要吐血了。
所以说,雪女这一声谢,小知很心虚。她把怀里的玩具放下:“雪姑娘,这些是机关部存着的一些小玩具,我清理好了,你拿给他们玩。我这就先走了!”
她转身走了没两步,忽然有个小孩子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知知,知知,你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看我啊?”
小知有些头疼。她的名字已经很简单了,结果这个叫小福子的孩子,带头叫她“知知”。别的孩子觉得有趣,也这样叫,弄得每次她来这里,都想掉进耗子洞一样。
“知知,你带吃的喝的来了吗?”小福子摇着她的手。
“没,但我带了玩具。”
其余小孩早就缠着雪女找玩具,小福子看了看那边,兴趣不是特别大:“没意思,不爱玩。我还想喝你做得那个梅子汤!”【话说你们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我写过有个小孩找小知要梅子汤么。。。一个小伏笔】
小知挠挠头:“真奇怪。我那汤什么东西都没加,淡而无味。你这个年岁正是爱吃糖的呀!真是怪孩子!”
颜路在一边听着,忍不住苦笑:原来那个梅子汤不好喝,小知姑娘是有自觉的呀……还敢要那么多钱,真是有胆量。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