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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文】滑雪场的雪橇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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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场的雪橇犬
                
                      作者:格日勒其木格·黑鹤


1楼2007-08-15 21:18回复
    太长了要审核???我很懒的呀。。


    2楼2007-08-15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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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23:4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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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07-08-15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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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把这个穿出来…


        4楼2007-08-15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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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些遗憾,但山顶的雪道更加吸引他们,他们忙着扛着滑雪板走进滑雪大厅换卡。

          我倒是没有感觉有什么尴尬,相信其中总是有什么原因吧。但我同样急于上山滑雪,索性就是象征性地跟它打个招呼,伸手抚弄了一下它的头,它以同样礼节性地敷衍用冰凉的鼻子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我的手。

          我在大厅里交款换取了索道卡,在大厅门口扣上板扣直接滑向索道的入口。中间我回头向雪具大厅的门口望了一次,它还站在大厅的边上,向路上张望,所有来这里滑雪的车,都要通过那条积雪的环山公路上来。

          雪道很漂亮,刚刚轧过的雪,昨天又降了新雪。上山前我又将板打过蜡,回旋而下时板刃切进雪中像刀切进奶油,一路飞旋而下时扬起大片的雪雾,一切都太完美了。

          从早上八点,直到下午四点,我一直在滑,甚至中午都没有吃饭。

          我一直滑到索道停止运行,才顺着雪道一直滑到滑雪大厅前。它竟然还蹲踞在滑雪大厅的门前,目不转睛地向山路上张望。此时,那里已经不会再有车子上来了,倒是那些在滑雪场上肆情放纵了一天的疲惫游人正驾着车向市区驶去。我站在滑雪大厅的门口,看到它的背影,它就那样目送着一辆辆车远去。

          我准备滑两天,当天就住在滑雪场。

          吃过晚饭之后,我坐在雪具大厅的沙发上,望着山地的落日和那些滑雪队员聊天。仅仅一天,我已经熟悉了他们,他们都是十多岁的样子,最小的那个我感觉恐怕也就十岁吧,但是却可以做出180度、360度转体,奥莉跳之后的空中抓板甚至空翻之类令我自叹弗如的动作。当他们排成一列如秋日的雁阵般回旋而下时,板刃在雪道上切出一条流畅得令人叹为观止的弧线,我试着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起下来,但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他们当中,有一个是全国冠军。

          正在我和他们聊天时,它又出现了。

          也许是在外面冻得太久了,刚刚走进温暖的雪具大厅时,它站在门口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像是在缓冻一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目光蒙 ,没有焦点。

          我试着叫了它一声,它愣了一下,似乎刚刚从冰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它还记得我,似乎只是出于某种隐忍般的礼节,它慢慢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那些孩子也发现了它,高声地叫着,但显然它并没有名字。它的脸颊上还挂着白色的霜花。

          这些孩子抚摸着它,用力地揉动着它毛茸茸的脑袋,显然,他们对于它已经非常熟悉,甚至将它当作他们的集体宠物。

          不过,我清楚它只是更多地在那里容忍这些孩子,它表现得非常温和,任由那些孩子抚弄它的皮毛。但有时我会看到它忧郁的目光,穿越那些抚摸着它的孩子们的手臂,一直穿越滑雪大厅巨大的玻璃幕墙,望向已经被落日渲染得一片殷红的山地公路。此时,这条简易公路已经像雪道一样空荡寂寥,这个时候,更不会有车上来了。

          我相信,它在等待着什么,而这种等待显然就是它的整个世界。

          “你认识它?”一个面色黝黑鼻子被轻微冻伤的男孩问我。他与我已经相当熟识了,我们今天两次一起坐索道上山,其间交流怎样保养滑雪板的话题,算是朋友了。

          这也是我的疑问,我把早晨刚刚来到雪场时发生的一幕讲给他听。

          “噢,”男孩听我讲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长得太像它的主人了。”

          他为我讲了它的经历,而他的同伴也不断地在旁边补充。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


          7楼2007-08-15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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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觉地睡着了


            9楼2007-08-15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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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轻轻地推开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抬起头,看到它已经用鼻子推开了虚掩的门,但还是站在门外,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嘿。”我轻轻地招唤它,冲着它招手。

              它慢慢地走到我的床边,它走得很慢,每一个步子似乎都经过小心地斟酌,我可以感觉到它也在为自己做出这种冒失的决定而惴惴不安,随时准备承受一根飞过来的雪杖或一只沉重的雪鞋。

              它终于还是走到了我的床前。我放下书,伸出手抚摸着它的下颌和耳后。任何一只正常的狗,都会对这种抚摸倍感惬意。确实,它也这样,紧张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将头搭在床沿上,甚至微微地眯上了眼睛。

              它的毛皮非常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气味,看来,这些孩子确实把它照顾得不错。但是,可能是营养不良或者是食物搭配的原因吧,在这种隆冬季节,它的皮下脂肪储存得不够。

              我不清楚这些少年放假的时候,它怎么办,从哪里得到食物。

              我的手碰到了它脖子上的项圈。那是一条很细的黑色项圈,与它颈部的毛色相近,之前我并没有注意。

              我拨开它脖子上的毛,那是一条质量相当不错的项圈。在项圈的搭扣上,竟然还镶嵌着一块非常精致的不锈钢铭牌。因为久未清理,那上面已经挂了污垢,显得暗淡无光。借着灯光,我隐约看到那上面似乎有什么图案。

              我用手擦了几下,那些污渍却顽固地留在上面。

              因为我突然停下抚摸的动作,它顿时又警觉起来,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手。手,让人类因为可以制造工具创造了整个世界的手,对于它却只是会投出恶毒的石块。可怜的小狗,它是真的被吓怕了。

              没事,没事。我轻声地安慰它。尽量使自己的动作不那么突兀,从床边拿起滑了一天雪已经被雪水浸湿正晾在电暖气上的手套。这个动作却把它吓坏了,它猛地抬起了头,它总不会以为这柔软的手套里会藏着要敲向它脑袋的石头吧。

              没什么,我说。它当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它可以从人类的语气中感受到气氛。我把手中湿漉漉的手套向它递了过去,好吧,那就闻一闻吧,狗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鼻子。

              它仔细地闻了闻,那里面确实没有藏着石头或是铁块。

              我用湿手套仔细地擦去了那块不锈钢铭牌上的污渍,上面呈现出激光蚀刻出的影像。那是一头立耳狗的头像,看起来是它,上面还有四个英文字母:Hake,没有主人的地址和电话。

              只有几个字母,我试着拼出它的发音——哈科。

              它抬起了头,竖起那俊俏的耳朵,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看来正接近正确的答案,也许第二个发音是“克”,一般人们都会给狗取名字用克什么的。

              哈克。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它跳了起来,疑惑不解看着我。看起来这是它的名字,只是距离上一次有人呼唤它已经太遥远了。

              它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一样僵硬了,而它那冰一样冷峻的眼睛里,却像是有某些东西在缓慢地融化。


              10楼2007-08-15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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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之后,从城里来这里滑雪的车慢慢地多了起来。哈克隔着雪具大厅的玻璃大门在认真地观察每一辆车,每当车门打开时,也是它最紧张的时刻,它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仿佛那是即将开启的阿里巴巴的大门。我注视着它的眼睛,它的目光在经历一个——迫切的期待,不知所措的紧张,已经习以为常的失望,以及面对现实的挫败感——复杂的过程。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一条狗的眼睛竟然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我发现,哈克对越野类型的汽车更加关注。我记得那些少年对我说过,丢弃它的主人,驾驶的就是越野车。

                度完这个两天的假期,我离开时,尽管哈克没有对我表现出恋恋不舍,但仍然在我的车驶出滑雪场时追出了几步。它静静地伫立着,看着我离开。

                第二次我再去滑雪场已经是两周以后了。

                这次是弟弟开车送我来滑雪场的。下车时我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一边从车上往下搬单板包一边偷偷地向雪具大厅的门口张望,希望哈克会跑出来。这是我与弟弟长久以来互相攀比的一种游戏吧,看看谁可以在陌生的环境里迅速地得到陌生的狗的信任。我们还有另一个比赛,那就是谁的马骑得最好,这个竞赛对于我几乎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永远也无法骑得像他那样好。所以,我希望在这个方面比他更强一些,以此让他相信,自己拥有所罗门王的指环。

                随着周围几个女士的惊叫声,我回头时,一个斑斓的影子已经扑到我的胸前。

                是哈克,原来它就在外面。

                我满以为它会像我的狗一样倾尽全力地一扑,但它的动作却颇为节制,只是轻轻地将爪子搭在我的手上,轻轻向我摇动着尾巴。

                弟弟像小时候的我一样,对狼种犬倍加青睐。看到这样漂亮的雪橇犬,他的眼睛像孩子一样闪闪发亮。

                “你认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哈克,头也不抬地问我。

                “没有,我当然不认识,所有的狗都是天生对我有好感。”我做出无辜的表情。

                “你骗我,你一定认识。”

                弟弟是带着饱满的失败感离开的,因为自始至终,哈克都对他非常冷漠,对他扔给它的食物,看都没看一眼。

                那些滑雪队员已经发现了我,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上索道时,哈克还在我身边流连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又跑到雪具大厅前去了——那里又有车驶来了。

                滑了两个多小时,那些滑雪队员以绝对权威的语气告诉我,我的滑雪技艺进步了很多。他们当然不知道,我没事就扛着滑雪板到小区后面的滑雪场去练豚跳,每天练下来都像要散架一样,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了解自己骨骼的结构。

                我们坐在雪道的半山腰休息时,不知不觉中又谈到了哈克。

                这时我发现气氛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他们似乎早已经计划过什么,并达成了一个协议,只有我是不知道的。

                最后,他们的代表——那个获得过全国冠军的少年,郑重地告诉我,他们希望我来收养哈克。他们知道我养狗,而且哈克对我的印象也不错。滑雪场即将进行商业化运作,前几天哈克撕破了一个挑逗它的游客的滑雪服,尽管是那个游客的原因,但在滑雪场养一条大狗毕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滑雪场的经理已经在酝酿将它送走的事,这些少年都不是它的主人。他们希望可以给它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

                这个计划多少出乎我的意料。我确实挺喜欢哈克,但我已经有两条狗了,我不知道我的狗会不会接纳它。

                我告诉这些少年,中午我会打电话给弟弟,如果他同意,就会收养哈克。

                中午在滑雪场的快餐厅吃过午饭之后,我找公用电话给弟弟打了电话。他还在为哈克早晨对他的不理不睬而耿耿于怀,但在我简短地讲了哈克的经历之后,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而且对哈克这个名字感觉略有些不妥,已经开始琢磨给它取一个漂亮的蒙文名字。其实,在早晨看到哈克的第一眼,弟弟就已经喜欢上这条狗了,这是我这个冬天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吧。


                12楼2007-08-15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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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23:3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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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它是不是理解了,但它并没有感到多少失望。它慢慢地向雪具大厅的方向踱过去,但还是不甘心地不时回头望上一眼。

                  那个下午,滑雪的人非常多,索道入口处充塞着拥挤的人群。为了节省排队的时间,我从山顶下来时直接进入半山腰的一个中途点,从那里直接乘坐索道上山。那是为水平一般的滑雪者准备的出口,他们一般没有勇气上山,即使糊里糊涂地上山之后,看一眼那陡峭的山势,只好又坐索道下来。

                  那天的很多滑雪游客以前并没有上过高级雪道,而技术又属于初级水平,像杀手一样在雪道上横冲直撞。为了避免被横加屠戮,我很小心地下滑,一旦甩开别人,迅速放快速度,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但我还是被人撞了一次,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飞出来的。我已经感觉身后那个如同阴云一样袭来的影子,但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我还是被这颗人体炮弹撞飞了。

                  还好并没有受伤,只是我的新雪镜被划了。

                  总体来讲,那个下午我滑得不错,那些少年还教了我一个新的小技巧。

                  因为没有下到雪道尽头,所以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哈克不时地出现在雪道的底部索道的附近,那里应该已经非常安全了,滑到那里一般人的速度都会因为雪道的平缓而放慢下来。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时,看到了雪道下面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集聚了一小群人。

                  而那些滑雪队的队员,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里。他们滑得太快了,像飞一样。

                  大概是出了什么事,也许是哪个队员被撞伤了。

                  在视野里我没有看到哈克。

                  我滑了下去,人已经聚得更多了。

                  我听到一个女孩抽咽的哭泣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分开人群,看到哈克瘫躺在那里。

                  那些不知所措的少年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

                  我脱下雪板,蹲在地上。它已经没有呼吸了。


                  15楼2007-08-15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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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它放为侧躺的姿势,掰开它的嘴,它的齿龈已经呈现出蓝白色,严重缺氧。因为下来时滑得太急,我不断地喘息,所以脱下帽子将头贴在它的胸腔上时,没有听到它的心跳。

                    我试着给它做人工呼吸,一个男孩在旁边帮助我,按摩它的胸部。

                    但显然已经晚了,哈克的嘴角有带气泡的暗黑色的血流出来。那个女孩的滑雪板重重地撞到它的胸部,它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肺。

                    当那些少年叫来救护的雪地摩托时,我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哈克的眼睛像被蒙了灰尘的冰,已经混浊。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下,它的身体正慢慢地变得僵硬。

                    但那些孩子没有放弃,尽管他们不知道做什么,还在按我刚才教给他们的办法给它做人工呼吸,一个换下另一个。

                    后来,哈克彻底地冻硬了。

                    这时我才发现,它躺在雪地上只是薄薄的一片,比我想象的要瘦得多。

                    那天下午,奥地利国家少年滑雪队的教练将要在雪具大厅里讲解保养雪板和为雪板打蜡的一些方法,对于滑雪爱好者来说,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我和那些少年都没有参加。

                    我不去,仅仅是简单的舍弃,而这些少年,显然是要以缺课论处吧。

                    我们将哈克埋在滑雪场边的树林里。

                    冬日的雪地冻得像石头一样,我们燃起篝火,整整两个小时,才在雪地上掘出一个足够大的浅坑,将已经冻得同样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哈克放了进去。

                    这只叫做哈克的狗等到了最后,但是仍然没有等到它的主人。

                    如果它的主人看到这篇东西,想去看一看它,那么,它被我们埋在雪场高级雪道右边的树林里一棵巨大的白桦树下。那棵树很容易辨认,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像一只眼睛。


                    16楼2007-08-15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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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一点点粘贴的感觉太不爽了。
                      ---------网王·真是好看---------


                      17楼2007-08-15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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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鹤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这一篇原载于《儿童文学


                        18楼2007-08-15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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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还有一篇《美丽世界的孤儿》。。


                          19楼2007-08-1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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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看~


                            20楼2007-08-15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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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23: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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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刀……不对,斩同学,我是霖,你是


                              21楼2007-08-16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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