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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妖言水浒;九百年前那场山寨盛世(笑死算自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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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的伤很重,在苏轼家躺了三四个月才痊愈.
  痊愈之后,他就留在苏家,一边打杂一边跟着苏轼继续识字。
  等到文化水平高点了,他又当小史(秘书),负责抄抄写写。
  在苏家的几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家乡东京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大街上的马车越来越多,以前这玩意儿只有官宦人家才用得起,如今人人都恨不得买一辆。
外地口音的人越来越多,全国的人都拼命往这里挤,搞得在东京找个住处难于登天,不少人被迫在地下室里四世同堂。
  物价越来越高,动不动就疯涨,十年前的人一辈子的积蓄,放到今天顶多买两捆葱。
  另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方方面面的人都搞起了房地产——弄地皮,建宅邸,然后倒手一卖就赚数万贯。
  这样一来,东京寸土寸金,买个房子要掏光三代人积蓄。
  户部的最新调查显示,把东京的地全卖了,足以买下整个辽国。
高俅看着这个疯狂的世界,心惊胆寒。
  他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半残废,要是哪天没了苏轼这个靠山,肯定是死路一条。
  但是偏偏苏轼动不动被快递出去的毛病还没改——这期间又被贬出去两次,高俅跟着走了一次,另一次留在东京看家。
  他经常看见苏轼半夜在家自己研究全国地图,眼光久久盯着中国的南端,唉声叹气。
  高俅知道,苏轼早晚要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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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讲述高俅的故事,顺序上可能有点乱。
  按照时间来讲的话,这些故事发生的次序是这样的:
  高俅十二三岁时目睹父亲捅死禁军,为生活所迫走上了踢球蹭饭的道路,捡球时认识了一个姓苏的大胡子,然后就被送去治疗球瘾;
  回东京时,高俅有十五六岁,开始在妓院打工,在当铺跟苏轼重逢,两人开始了商业合作;
  在那之后一两年,妓院被查封,高俅和苏轼失去联系;
  大概十九岁的时候,高俅被园社退役,上街卖艺被打昏,然后再次遇到了苏轼。
  二十岁起,高俅就开始在苏轼手下当秘书了。


245楼2013-07-2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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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高俅和苏轼分别的日子是在元佑七年。
      那天苏轼下班回来,面如死灰。
      “小高啊,这次我可能回不来了……”
      晚饭后,苏轼跟高俅愣愣地坐在门槛上聊天。
      “老夫这辈子,不知道死后会留下个什么名声?”
      高俅忙说:“苏学士,你才高八斗,天下……”
      苏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才高八斗?呵呵,你替我抄了这些年文件,难道不知道我都在写些什么?”
    的确,奏章的名字高俅都记得。
      《论旧法不可变》
      《论新法不可废》
      《论王安石乃当代王莽》
      《论司马光乃当代霍光》
      《论荆公新学当入科举》
      《论资治通鉴当为讲义》
      ……
    “学士刚正不啊,一人独斗新旧两党……”
      “刚正不阿?老夫一会儿说变法有道理,一会儿说守旧有道理,你以为我是有骨气?说句实话吧,我其实是反应慢半拍。”
      苏轼叹了口气,正要回去睡觉,忽然又折了回来。
      “小老弟,相处这么多年,临别我也没什么可送的,就送你句话吧。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我已经跟王诜说好了,让你去他那里当差,所以这句话不说不行。”
      苏轼附在高俅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记住,这是我一辈子智慧的结晶:皇帝,就是他妈一傻x!”


    247楼2013-07-25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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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9 18: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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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如刀,飞雪如屑。
        在苏轼全家赴海南旅游的同一天,东北的深山老林里,一群发型奇特的人围火而坐。
        “阿卜杜拉,真主保佑,我们终于到了你的家乡。”一个高鼻深目的老者说道,“可是,我不太明白——既然我们是来传播圣教的,为什么你坚持要让这些人随行?”
        老者指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
        这些形容枯槁的人长得奇形怪状,什么肤色的都有。
        他们是一些佛教长老、拜火教长老、犹太教牧师、基督教教士......反正是被突厥人痛恨的异教瘪三。
      “你怀疑我祈祷时受到的启示是假的?”年轻人不温不火地问道。
        “真主在上!自从你皈依圣教,‘虔诚的阿卜杜拉’之名早已传遍整个帝国。”老者急忙改口。
        “我本来已经打算在撒马尔罕度过一生,但既然苏丹让我回来拯救契丹大地上的灵魂,我就要尽力而为”,阿卜杜拉说,“这些人我自有用处。至于具体的计划,你要问我大哥乌雅述。”
        老者看了一眼旁边一个正在啃野猪腿的东方野人,面露厌恶的表情,回头想继续问个究竟。
      柴火的噼啪声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短促的、类似北风吹进窗缝的声音。
        嗖——
        那老者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被自己的血呛得痛苦不堪。
        与此同时,若干支羽箭从树林里飞出。
        队伍里十几个突厥武士猝然倒地。
        林子里一群野人走了出来。
      “马拉巴子的这老鳖犊子终于死了。忍了他好几天了。”
        旁边的大汉若无其事地啃完猪腿,站起来朝老者的尸体踢了一脚。
        “赶紧的吧,回家。咱爹听说你回来,那个高兴啊,这不让我带这人来走了三天来接你。”
        “乌雅束,等等。最后一件事。”阿卜杜拉站起身来。
        面前,一群奴隶吓得面如土色。
      “我知道你们都是虔诚的人,现在,我就来要考验你们的虔诚。”
        他走到一个犹太拉比面前,从他怀里掏出一本书。
        “我问你,是我的话对,还是这本什么圣经说的对?”
        拉比清了清嗓子,看样子要给这个人讲一堂宗教课。
        刀光闪过,拉比的头飞出去好远。
        然后阿卜杜拉走到另一个人面前,和蔼可亲地问道:“你呢?”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全能全知的阿卜杜拉......”
        又是一刀,另一颗人头飞起。
        “我不叫阿卜杜拉!”年轻人咆哮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他就仿佛又回到了撒马尔罕。
        “噢,阿卜杜拉……”
        那无数个夜晚,苏丹就是这样轻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老杂毛身上能熏死一头骆驼的臭气。


      253楼2013-07-26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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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俅后来说,我的成功不能复制。
          这话没错。
          但是他的失败在当时的大宋早就被粘贴得到处都是了。
          这种例子不永远找,史进就是个高俅的失败复刻版。
          据施耐庵记载,王进在史进家呆了几个月,培养出一个武林高手——史进在他的指导下武艺突飞猛进,熟练掌握十八般兵器。
          最起码王进是这样对他说的。
          从常识来看,这无疑是不可能的。
          即便在我国这样一个盛产奇迹的国度,加速度也有其极限,比如说别人三个月刚学会发动的车,我们十天内就能开回家,但是碰到打雷下雨还得另说。
          因此,可以想象,王进对史进说的是假话。
          他当时已经攒够了路费,只想赶紧走人。
        王进承认,史进是块练武的材料,而且相当勤奋。
          这孩子天不亮就起床练功,练完了去艺院上课,放了学晚上再练到深夜。
          史进这么用功,有兴趣的原因,也有历史的原因。
          兴趣是从武侠小说里来的。
          历史原因是指当年在东京找工作时,老是有当地流氓到出租屋里来收保护费。
          史进这人说话比较冲,挨了好几次打。
          他身上纹的第一条龙就是为了吓唬这帮流氓的。
          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面对陈达的时候这么镇定自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史进讳莫如深。
          他这人表面上颓废,但是骨子里还没有自我放弃。
          他要证明,自己这辈子学的东西,至少有一样还有用。
        王进离开史家村是在史进毕业后不久。
          前边已经简单介绍过吉祥艺院是个什么样的机构,因此该院校的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王进身兼十几个专业的教师,把一辈子的本事都拿出来糊弄学生了,教武艺,教识字,教记账,甚至还有车辆维修和摊煎饼,毫无藏私。
          即使是这样,本来说好一年的培训,三个月就结束了。
          因为王进那时候除了床上功夫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当时毕业班全部被打手们圈在教室里,每人面前摆着一张文书,上书“已就业”,不签字不放人。
          王进看到这种情景,没几天就赶紧辞职走人了。
          估计是怕学生晚上来扔黑砖。
        李吉当然不敢难为史进,相反,他甚至想给史进提供一份工作。
          “留校当老师?我?”史进都愣了。
          史进学的专业是财会。这个行业有其特殊的一面,那就是艺徒(实习)岗位极其难找——谁敢让一个底细不明的人看自己的账本呢?
          更何况吉祥艺院名声在外,一般单位不敢要他们的学生,想去当艺徒的学生还要自己掏一笔钱,像行贿一样买一个位置。
          这笔钱当然也是李吉代收的,他一经手,钱就少了一半,有的师傅就会嫌少,因此很多学生交了钱也得不到当艺徒的机会。
          由于李吉害怕史进,因此没敢收他的实习费。
          这件事有好的一面,那就是省了史家的钱;
          坏的一面也很明显:史进压根就没出去实习过。
          而艺院的毕业生没有实习经验,根本就没人要。
          因此史进此时如果用大宋职场的标准来衡量,依然是如假包换的废物。
          李吉解释说,“有钱大家赚”是他办学的一贯方针。
          留校可不是想留就能留的——这种机会我只给铁定找不着工作的学生。
          结果史进说,去你妈的。


        256楼2013-07-2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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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进的自负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手艺,有文化,会功夫,而且经过东京的历练,求职经验丰富,在家门口找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人的思维有这么一个定势,那就是在一段时间只能注意到眼前的问题,想不到以后。
            在东京的时候,每次面试,有一个问题史进始终无法回答,碰到了就铁定瞠目结舌。
            这个问题就是“你会什么?“
            史进在这个问题上栽的跟头太多,以至于他忽视了自己在别的方面的短板。
          史进到了华阴县的罗斋场,看到人头攒动的景象,心里先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么个二线城市找工作的人也这么多!不比东京少啊!
            进去浏览了一下招聘启事,心就更虚了。
            史进从小熟读经史,诗词文赋什么的应该也没少写。
            不过据我所知,他最熟悉的文体应该还是招聘体——由于在东京看得太多了,只要扫一眼就知道要招什么人。
            然而此时他发现自己蛰伏两年,世界又发生了变化,自己连招聘启事都越看越糊涂。
          比方说,有的启事看上去不是要招年轻人,因为要求“工作经验十五年以上”,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尽然,因为后边又注明必须“年龄二十五岁以下”。
            有的看上去是要招年轻人,因为要求“每天工作八个时辰以上,全年无休,病事假不带薪“,但是后边却又注明“八年内不得婚恋”。
            有些广告看起来是要招男人,因为注明“酒量不得少于五斤”(那时候的酒都是低度酒),但是仔细一看,后边又说“双乳要对称”;
            有些看起来是要招女人,因为条件是“身体健康,相貌姣好”,但是后边就不对头了,要求“抗压能力强,服从性好,对男女客人不挑剔”……


          259楼2013-07-26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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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道士们来说,这当然是值得纪念的好事。
              借助朝廷的慷慨拨款,陈抟早年在华山居住的出租屋被改建成道观,并且一再扩建,最终成了道教的精神圣地,御赐名玉泉。
              道观后边还有陈抟老祖的各种遗迹,包括睡过的床,写过的卦文,炼丹的炉子……这些东西被封存在一座宏伟的宝塔里,上面是御笔亲书的“希夷先生塔”几个大字,旁边还有各国语言翻译,甚至包括英文——Pagoda of Xiyi。
              以上这些遗迹今天早已不知去向,不过有人在“破四旧”运动之前见过。
              据说当时这些碑文已经大部剥落,只剩下“P”和“X”还依稀可辨,因此砸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关于陈抟老祖是不是真的会法术,史进不敢妄言。
              但是他一度认为现任掌教碧虚子道长是会的。
              华山附近的老百姓都说,这碧虚子道长是陈抟老祖的亲传弟子,法力无边,每天24小时作法。
              使得华山之巅一年到头都笼罩在红色烟雾之中。
              不过后来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史进得知,这不是掌教搞的。
            希夷塔坐落的内院是全国最大的炼丹基地,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一人多高的炼丹炉,上万道士每天神神秘秘地在这里上班炼药,把天空染红了没什么稀奇的。
              正是由于有了这个基地,玉泉道观出品的金丹才能畅销东亚,碧虚子道长的头像才能贴遍全国的大街小巷——上面画着道长手持一颗金丹,面露诡异的微笑,旁白是“夷力神丹,谁用谁知道”。
              了解了这些之后,史进有点失望,心想:掌教要是都不会法术,陈抟老祖怎么会把衣钵传给他呢?
              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没想明白,不过只是查资料的时候很偶然地发现,碧虚子很偶然的也姓陈……
            史进虽说读书不少,但是对三教知识却缺乏了解,因此他刚上班时觉得这个单位有点怪。
              每天早上,道士们列队,踢着正步升起大宋的红色龙旗,唱《好大一盘棋》之类的坊乐;
              平时也不修身养性,全体分成三班,穿着工作服到希夷塔去炼丹。
              史进的工作比较清闲,只需化装成道士,坐在门口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只有碧虚子道长的豪华马车驶来时他要赶紧站起来,及时开门,开完门敬礼。
              虽说挣的钱不多,但是活也轻松——下了班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爱干吗干吗,史太公再也不批评他不务正业了——因此他一度对生活状况表示满意,觉得自己以前学的东西还是有点用处。
              不过过了没几天他就不这么想了。


            261楼2013-07-2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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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人称“五爷”的朱武老大,今天心情不好。
                水浒上说,朱武的外号是“神机军师”,这属于以讹传讹。
                这个外号是叫不得的——朱武的腿有残疾,出远门要坐轮椅。
                手下们偷偷开玩笑:“哟,你看老大,很像诸葛亮嘛。”
                于是就背地里称呼他“神机军师”。
                当年在华阴,谁要是敢当面这么叫他,必死无疑。
              朱武郁闷的原因是几个堂口的老大来报账,这个月收入继续下降。
                这也难怪,今年全国普降暴雨,江、淮、荆、浙、福建等路都受了灾。
                虽说京报上说,各地百姓生活没有受到影响,但百姓本人可不这么想。
                各地的城市三天两头被淹,有车的人都在忙着把车改装成船,没车的都在学游泳。
                这样的形势下,普通生意很难赚钱。
                不过这不是朱武亏损的主要原因——北宋末年,黑社会的主业早已超越了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的范畴。
                他们一般都是搞工程的。
                每次大雨过后,朱武都会及时派人去洽谈该城市下水道改造工程招标的事,但是每次都铩羽而归——时代不同了,现在招标全他妈被衙内们垄断了,黑社会再也无法竞争。
                以前即使衙内们拿到了工程,也会把处理钉子户之类的事外包,黑社会还能分点油水。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点事衙内们打个招呼,当地的衙役、厢军就代劳了,外人连口汤都喝不到。
                朱武简直要怀疑,迟早有一天,黑社会这个领域也会被衙内们搞垮。
              朱武正翻看账本,忽然手下来报,说有个混混在街上放出消息,要见他。
                “叫什么?”
                “陈达。”
                朱武想了好一会儿,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
                不过他还是吩咐手下说:请过来。
              28
                史进上班大概一个月后的一天,史太公忽然花钱买了点酒菜,父子俩很正式地吃了顿饭。
                席间太公感慨道,你终于算是有个着落了,没白养你。
                这是史进几年来第一次听到父亲表扬自己,一时很激动,把一大盅酒一饮而尽。
                不过接下来史太公的话他就不爱听了。
                史太公说,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史进本来以为他要自我批评,结果猜错了。
              史太公说,你爷爷当的那才叫爹。
                年轻的时候,下地挣的那点钱要先交给他一半,剩下的才能养自己的小家;
                轮到我自己老了,你好几年一分钱都交不上来,我还得补贴你——不过这都过去了,不提它。
                你爷爷当年,每顿饭就他一个人能先动筷子,喝点小酒,别人都得等他吃完才能上桌;
                现在轮到我当爹了,感觉跟个老妈子没什么两样,你考学我白天晚上伺候着,你在家待业还是洗衣做饭……
                跟你爷爷比起来,我这哪是当爹啊,完全是个孙子。


              262楼2013-07-2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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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进满脸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史太公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一直想去大城市闯闯,可是那时候讲究父母在不远游;
                  现在倒好,村基本都空了,青壮全部出去打工,就剩下我们这些老不中用的,在家看孩子做饭——不过这么一说,我还不如那些个老哥们儿,你这倒霉孩子媳妇还没着落呢……
                  史进听得稀里糊涂,问道:爹,你到底想说啥?
                  史太公说,只要你给我弄个孙子,我可以继续当孙子。
                  个人认为,水浒传里对史进的描写,有过于简略之嫌。
                  比如说,史进作为独生子,出场时十八九岁,居然家里没有催他结婚,实属不正常。
                  要知道,按照宋代的人均寿命,史进的年龄起码相当于现在的27、8岁,已经到了被逼着相亲的时候了。
                  史进就这么被赶上了相亲的道路。
                29
                  黄仁宇先生说,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在于太过超前——那些政策本身不错,但是放到北宋那样一个缺乏数字管理手段的时代,是不适用的。
                  我对这个论断表示怀疑。
                  因为据我所知,王安石相公通过变法已经使数字管理的概念深入人心——到了北宋末年,一个人活着值不值这个问题,完全可以用数字来解答。
                  如果你是男人,这些数字就是存款数,房产数,月薪数;
                  如果你是女人,那么这些数字就是年龄、三围和结婚次数。
                  在相亲这件事上,这个现象尤其明显。
                北宋时,像今天这样单身男女开个包间就买断一定时间的交配权进行讨价还价,是不可想象的。
                  那年头的相亲一般是媒人出面,
                  但是到了北宋末年,媒人开始有点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了。
                  作为媒婆,手里的客户少了有几十,多了有几百。
                  要把几百人的房产、存款、父母家庭情况一点不错的记下来,是件电脑才能胜任的工作。
                  另外女方也经常怀疑媒婆收了男方的贿赂,因此准丈母娘开始直接出场了。
                史进第一次去相亲,到了酒楼包间被吓了一跳。
                  对面坐着一位老年妇女,满脸风霜,横眉冷对,像极了评书里说的那种开国之初整天琢磨着抓契丹特务的女民兵。
                  史进犹豫着上前问道,大娘,您坐错地方了吧?
                  老太太一瞪眼,目光如电;史进腿一软,一屁股墩在椅子上。
                  史进憋了老半天,才又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我觉得吧,咱俩年龄有点不合适……
                  老太太厉声呵斥:好没规矩的后生!
                然后那老娘们拿出个小本子,开始提问题——这下就更像盘问特务了:
                  姓名,年龄,家里多少存款,几套房子,有车没有,什么工作,合同工还是临时工......
                  史进一边回答一边冷汗涔涔而下:幸亏哥们儿进修过几天财会,要不这么多数据我还真记不下来。
                  不过对面的老太太对史进的能耐并不认同。
                  她冷冷抛下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绝尘而去。
                  史进的第一次、以及以后的每次相亲基本就是这样的。
                在相亲市场浸淫一段时间以后,史进发现这是个比劳资市场还要疯狂荒谬的领域,女方提出的条件比招聘启事更加不合逻辑。
                  ——资产五十万以上,房子两座,年龄二十五岁以下者优先
                  ——父母有一方是朝廷官员者优先
                  ——父母付清房贷者优先
                  ——父母付完房贷双双亡故者尤其优先……
                  这么折腾了几次之后,史进终于仰天长叹,闹了半天老子那点本事,还是没屁用啊


                263楼2013-07-26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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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9 18: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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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来说说赵佶是怎么打破僵局当上皇帝的。
                    哲宗皇帝的死讯传来,大家都比赛似的嚎哭。
                    申王赵佖抹眼泪的手绢上不知被什么人撒了生石灰,一只眼烧瞎了。
                    逢此大变,赵佖一时失去了理智,在朝堂之上大叫着要弄死下黑手的人,还指责竞争对手赵佶有经济问题。
                    这话让大家大皱眉头。
                    众所周知,自从“共保富贵”这条原则问世以来,大宋上到皇亲国戚,下到七品知县,没有人的底细是清白的——大家对这条准则的内容吃得很透:不就是团伙腐败吗,一起贪点钱,只要忠于朝廷,皇帝是不会介意的,出了事顶多换个地方继续做官。
                    赵佖拿经济问题说事,实在落了下乘,犯了众怒。
                  章敦咳嗽了两声,说神宗皇帝当年的隔代指定的讲话原文找不到了,但是斥责赵佖生活奢侈的文件还在,我回家去找找;
                    两个宦官也开始临阵退缩,说赵佖的眼睛好像一直有毛病,不能断定就是今天瞎的;
                    另外有太监反映,他们去给大行皇帝送饭,遭到过赵佖手下的阻挠。
                    最终向太后乾纲独断,说为人君者,外形很重要,一只眼的人当了皇帝,以后要是另一只再瞎了,如何能治国?
                    于是赵佶正式继位。


                  266楼2013-07-26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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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俅本来以为自己身世坎坷,什么大起大落都经历过了,应该对这种事淡定才对。
                      实际上他却发现自己那段日子里抑制不住的激动,整天紧张得手心出汗。
                      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皇帝驾崩了!
                      皇帝没驾崩!
                      皇帝病危了!
                      皇帝病情有所好转!
                      每个消息都让他一会儿心潮澎湃,一会如临深渊。
                      最终高俅简直要受不了这种百爪挠心的折磨,趁着没人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皇帝,到底死了没有?!
                    高俅这么紧张,是因为这回的大起大落不同于以往。
                      起,就会直达天庭;
                      落,就会跌落地狱。
                      高俅听苏轼讲过:北宋中期以后,出于稳定的考虑,皇位竞争的失败者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皇帝一般都会杀他手下几员干将以示震慑。
                      这个规律后来也得到了印证:
                      赵佶登基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竞争对手赵佖家里,“杀其随扈”。
                      然后问赵佖:你的眼是怎么瞎的?
                      赵佖叩头如捣蒜,连声说:自己瞎的!我一生下来就是独眼!
                      赵佶龙颜大悦,诏曰:写入史书!
                    回忆起在哲宗病危的那段日子,高俅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小破船,在铅云密布的大海上颠簸。
                      更可怕的是,目力所及,全是灰蓝色的海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海面航行呢,还是正在一个巨浪的浪尖上苟延残喘。
                      本来他进入端王府,以为能跟着赵佶踢球养鸟,当个太平帮闲,没想到还要经历这种九死一生的事。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高俅正要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要当个弄臣享享清福,赵佶却把他找去:朕准备以后让你掌管禁军,现在西夏边境有战事,你去前线积累一下边功。
                      高俅一边领旨谢恩,一边在心里默默哀叹:我只想过两天舒心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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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进跟父亲僵持的日子是这么结束的。
                      他有天下班回家,听见史太公不停地咳嗽,也顾不得怄气,推门问道:爹,是不是着凉了?
                      史太公有气无力地说:恩,还有点拉肚子。
                      “我去请郎中。”
                      史太公听了,忙板起脸来呵斥儿子:胡说什么呢?这点病,喝点烈酒能解。
                    史太公当然清楚,自己这个岁数咳嗽拉肚子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他更清楚,生活在大宋盛世,遇事不能按照常识去做,否则就要倒霉。
                      比如说,你穷困潦倒要靠救济金度日,不能直接去领钱,而应该先借钱,给负责发放救济金的老爷送个红包,否则你一分钱都领不到;
                      再比如说,驾车在马路上撞了人,大部分人不是选择救人,而是倒车碾压几遍,因为在大宋撞死个人一次性赔点钱就行了,比撞伤合算;
                      同理,不管你病到什么程度,都要先在家抗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看郎中。
                      历史学家告诉我们,大宋的变法成果斐然,百姓收入一度以10到20倍的幅度增长;
                      但是历史学家普遍忘了说,变法后大宋的医药费用却一直以100到200倍的速度上涨。
                      求医看病再也不是件小事,因为它能让你倾家荡产。
                    两天之后,史进不得不违背父命,请来郎中。
                      因为史太公病情开始加重了:除了咳嗽不止,还喉咙疼,胸痛,浑身哆嗦,牙齿出血,皮肤出现红斑。
                      郎中号了半天脉,说他看不了,这病得住院——那年头贬值的头衔可不光是太学生,大夫这个称号也是一样:
                      只有自称“专家”的医生才能算是会看点病;
                      自称“大夫”的基本都是以前街头卖大力丸的水平。
                      史太公也不再坚持留在家里了——他也怕死。
                      但是一路上他老人家嘴还是不闲着:你说我老了老了,死了就是了,得什么病!这下要败家了!
                    史进一度抱着侥幸心理,以为父亲是危言耸听,或者经验主义,结果到了医院才知道是自己过于乐观了。
                      这所医院名叫方济院,是玉泉道观办的第三产业。
                      史进作为内部职工,本来是能得到些优惠的,可是他自己不知道,院方也就懒得告诉他。
                      交完200文的挂号费,值班的小道士对史进说:先做个全检吧。
                      史进接过单子一看,两页纸,正反面,足有一百多项。
                      史进表面上叛逆,骨子里还是个孝子,因此在老爷子看病这个问题上不敢马虎,赶紧挨个去做,用了整整一天时间。
                      最后得出结论是精子活力正常。
                      “草泥马你说什么?”史进火了。“你糊弄谁呢?”
                      “哦,你们不是来婚检的?我再去找找。”小道士慌忙退下。


                    267楼2013-07-26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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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们,不要让我一路单机啊~~


                      268楼2013-07-26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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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等了几个时辰之后,一位专家终于翩然而至。
                          他又是号脉又是看舌苔,闭目思索了半天,最后对史进说:老人家是感冒了。
                          史进对这个结论深感怀疑:那我爹拉肚子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吃了不新鲜的东西。
                          ——胸口疼呢?
                          ——咳嗽导致的。
                          ——浑身哆嗦呢?
                          ——伴随发烧
                          ——那红斑呢?
                          ——可能是发疹子。还是感冒了。
                          史进火了:我花了十几贯做检查,就得出个感冒?这结论我还用找你做?!
                          郎中不耐烦地说,你先住着吧,我们再观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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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太公住院的那段日子,是史进人生的又一个低谷。
                          首先大宋的医院只给你提供床位,其他的一概不管。
                          做饭送饭、换衣洗漱、夜间陪床,这些任务一下子全压在史进一个人头上。
                          对于一个没怎么干过家务的独生子来说,这是个艰巨的任务,更何况他还要上班。
                          史进就这么白天上班晚上陪床,一个多月下来,人瘦了二十多斤,蓬头垢面,肤如死灰,皮包着骨头。
                          史太公看着儿子形容憔悴,心疼不已:当年我们兄弟六人伺候你爷爷,现在只有你一个,怎么受得了啊。
                          单位上的领导看他这样,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在背后议论:五爷看来又插手毒品生意了。
                        史进更大的烦恼是老爷子的病老是无法确诊。
                          虽然每天都有专家来号脉虽然每天都有郎中来号脉,但是号完了脉这些人都捋着胡子顾左右而言他。
                          被史进逼问急了,滑头的就说:我去给你把xx大夫找来,他是xx方面的专家!
                          老实点的就直接告诉史进,这个病情很复杂,我要回去研究研究再给你结果。
                          当然作为一家大型医疗机构,也不是每个部门都这么低效。
                          账房的人每天都记得来给史进送账单:这是昨天的药费和住院费,一共五贯,你去交一下。
                          史太公住院不到一个月,一辈子的积蓄已经花光了。
                        过了若干天,史太公的病情开始恶化了。
                          他的五指不能分开,像鸡爪子一样弯曲着。
                          由于腹痛,他的腰也伸不直,整个人看上去像个炸鱿鱼圈。
                          史太公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老是想说点什么,但却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另外他开始间歇性的神志不清。
                          在神志清醒的时候,老爷子紧咬牙关,一句话都不说;
                          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就会失去控制,反反复复地重复一个字:疼!
                          史进终于忍不住了,他又脱光膀子露出花绣,拿出流氓腔,揪住一个专家,厉声喝道:今天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想走!
                        这里我要为方济院的大夫们说句公道话,他们不是故意怠慢史进父子。
                          这事还得怪史进缺乏社会经验。
                          前面说过,要在大宋的医院里看病,需要经过很多道手续。
                          这些手续有的必要,有的纯属是想让你白掏腰包。
                          但是有一道手续是省不得的,没有它,哪个大夫都不会好好给你看病。
                          这个手续就是送红包。
                          一开始,由于史进没给红包,大夫们以为他是个不孝子,想让老爹赶紧死,于是很配合,不给好好看;
                          后来发觉这只是个不想给红包的二百五,大夫们很气愤,想采用拖的方式,让他自己醒悟。
                          再后来院方发现这人是个道上的流氓,一查档案,居然还是同系统职工,专家们终于坐下来,针对史太公的病情展开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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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专家们一旦决定干点事,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那天会诊的时候,他们关起门来讨论得热火朝天,差一点打起来。
                          首先,大家一致认定,史太公的症状很明显属于重金属中毒——最近这类病人特多,也不知是怎么了。
                          但是接下来讨论致病原因,分歧就大了。
                          一开始有人提出,这老头可能是喝奶喝的。
                          这里需要作一点说明。
                          一般人以为欧美人才自古喝牛奶,这无疑是个误解。
                          其实宋人普遍饮用牛奶,不过不是给新生儿,而是给老人。
                          北宋陈直在《养老奉亲书》中说:“牛乳最宜老人,平补血脉,益心,长肌肉,使人身体康强润泽,面目光悦,志不衰,故为人子者,常须供之以为常食”。
                          正是由于牛奶有这么多好处,北宋的老人基本天天都喝。
                        当时市面上最好的牛奶是辽国产的,但是价钱很贵;
                          大宋的国产奶虽然便宜,但是里面却有毒。
                          这叫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据文献记载,大宋的奶质量参差不齐,有的含酸,有的含碱,有的含铅,有的含汞;
                          有的又什么都不含,甚至不含蛋白质——这全看奶农拿什么往牛奶里掺了。
                          有的为了保鲜掺尿素,有的为了防腐掺石灰,有的为了掩盖变质掺炼丹药物……
                          如果碰到厚道人,只为了压秤往里掺水,就会得到最后一种无毒奶。
                          总而言之,专家们这样诊断,合情合理。
                        但是随后就有人指出,这样诊断属于不负责任。
                          要知道,玉泉道观自己也做也做奶制品生意。
                          作为全国保健品的领头羊企业,旗下的“青牛”乳品行销大半个中国。
                          也就是说,凡是奶,基本上就是他们做的。
                          你说是奶的问题,就是说道观有问题;
                          你拿着道观的钱说道观有问题,只能说明你脑子有问题。
                          因此这个专家的意见被否决了。
                        另一个专家提出,也可能是吃金丹导致的。
                          如前所述,宋代道教盛行,吃丹药的人不在少数。
                          以玉泉道观为例,他们的另一个拳头产品就是青丹。
                          我们知道,道家金丹的成分非常复杂,到底有什么,是炼制者的不传之秘。
                          玉泉道观的配方也是保密的,他们对外宣称,此丹是碧虚真人按照“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炼气法诀,精炼七七四十九天,金丹得圣人元气,由红转赤,由赤转黑。
                          因此该神秘药材简称“三聚”,丹药又名“圣元”。
                        不难想象,这个说法也遭到了否决:
                          本来就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说吃了“三聚青丹”尿不出尿,你又说会中毒,那以后咱们还怎么卖?
                          没有了这笔收入,方济院还开个毛啊?
                          因此专家们达成一致,坚决不能往这个方向说。
                          排除了这两个因素,专家们感觉肩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大家开始天南海北,各抒己见。
                          有人说,这年头到处都污染,谁知道吃什么吃的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说这些老百姓,实在是太不注意饮食卫生了。
                          早上起来吃地沟油炸的面鱼,中午吃个硫磺馒头,就着大粪泡出来的臭豆腐;
                          晚上买条死了不知多久的鱼,炒农药超标的青菜,喝的酒还是不知什么玩意儿勾兑的……
                          这样的活法,能不生病?


                        272楼2013-07-26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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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有人表示能理解老百姓的苦恼:
                            就拿华山来说,希夷塔的那帮人都是关系户,懂个毛的炼丹,跟炒菜一样,连个锅盖都不加。
                            华山上的树都被熏死了,河里的鱼也都翻了肚皮。
                            水土都这样了,哪里去找干净东西吃?
                            这样讨论来讨论去,大家的结论是,病因搞不清——现在搞化工的都是以前当厨子的,当厨子的都在搞化工,谁知道是谁的责任。
                            不过不管怎么追溯病因,道观都没法百分之百摆脱干系。
                            最后院长拍板说,这老头坚决不能确诊,拖死拉倒。
                            散会以后,院长感慨道:这个活不好干啊。
                            又要看病,又要给道观擦屁股,每个月这么辛苦,只挣几千贯。
                            这钱听起来多,但是生活花销更大——道观内部的人从来不吃本地产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饮用水都是外地运来的。
                            他决定明年就辞职回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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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传里提到史太公住院的这一段,寥寥几笔带过,说他“染病奔证,数日不起。史进使人远近请医士看治,不能痊可。”
                            然后就“呜呼哀哉,太公殁了”。
                            这样略写,对史进是不公平的:他的努力和艰辛完全没有得到体现。
                            就说专家们会诊的那天,史进在病房里那种绝望的心情,施大爷就不该忽视。
                            当时史进他们家已经彻底一穷二白了,客栈关了,家具卖了,还是不够医药费。
                            他坐在父亲病榻前,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在史太公病重以前,史进并不清楚自己对父亲的感情到底如何。
                            他那时候一方面觉得自己吃他的喝他的,还伸手要钱,应该感恩;
                            但是另一方面又对史太公老是给自己压力而感到不满。
                            然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真正的父子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小时候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全都浮上脑海:
                            ——母亲让他读书,父亲嘴上不情愿,但是当晚就卖了粮食,给他交学费;
                            ——放学后自己想帮着干农活,父亲不让,说你复习功课去吧;
                            ——史进受到先生表扬,父亲带着他进城,买小吃看杂耍;
                            ——为了考太学,父亲数次抛下产业搬家;
                            ——在东京自己偶尔虚荣,买点好衣服,跟父亲伸手要钱,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想到这里,史进泪流满面,跪在史太公的病床前发誓:
                            爹,我爷爷活了六十五,我一定要你活过他!一定要让你安度晚年!
                          史进擦干眼泪,去敲开了帐房的门,说我的医药费一定交,不过要等到几天以后。
                            那人想威胁他说不交就不能住院,史进把眼一瞪,对方就把话咽了下去。
                            然后史进出门找了个公厕,拿着炭笔一字一顿地郑重写了个帖子,标题是:
                            好房出售!
                            史进写这个帖子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悲哀和愤怒。
                            说实话,小时候,他对未来的憧憬还是不少的,甚至有过分之嫌:发大财,住大房子,当大官,娶美女什么的。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责任——大宋的学校每节课都会强调,你们就像花园里的花朵,今后的生活会无比幸福。
                            后来几经波折,他对生活的奢望已经越来越少,能吃饱饭就很满足了。
                            然而现在这一切明白无误的告诉他:大宋对某些人来说,的确像花园一般美好,不过自己这样的人不是花,而是花叶上的一滴露水。
                          露水有权以主人自居,为花园的美丽而沾沾自喜,也有权认为少了自己的衬托,花的美丽会大打折扣,然而不管他怎么认为,只需要一缕阳光,或者是一套房子,一份工作,一场婚姻,一场大病……露水就会原形毕露,当场蒸发。


                          273楼2013-07-26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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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武大叫一声,坐起身来,浑身都是汗。
                              沉思半晌,他终于想起,今天早些时候知县请他喝酒,道观的陈真人也来了。
                              这孙子进门前肯定吃了什么解酒药片,饮酒如饮水,害得朱武也喝多了,回来就躺下睡着了。
                              “又做恶梦了!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呢?”朱武自嘲地摇头。
                              门外站岗的贴身保镖敲了几下门,朱武颓然答道:没事,不用进来。
                              手下的人都知道,老大有这么个怪癖,那就是他的房间夜里不准熄灯,没有他的允许,保镖也不能入内。
                              那年头灯油不便宜,更何况朝廷经常涨价,因此这实在是个奇怪而奢侈的习惯。
                            朱武坐在床上,回想刚才的梦境。
                              这场梦多年以来几乎每晚都要重演:
                              黑漆漆的夜空,骚动不安的人群;
                              目力所及,到处是因为紧张而扭曲的面孔。
                              忽然一支火箭升空,四周的灯火全部灭掉。
                              人群里炸起凄厉的尖叫。
                              然后地动山摇的铁蹄声由远而近……
                            忽然又传来两下“笃笃”的敲门声,把正在沉思的朱武吓了一跳。
                              ——什么事?
                              ——五爷,您要找的那两个小子找到了。
                              “哦”,朱武几乎要把这事忘了,“我累了,你们问问吧,没大事就宰了就行了。”
                              ——五爷,这俩人有点古怪,您最好亲自来看一下。
                              朱武此时彻底没有了睡觉的心情,于是吩咐:先弄到厅里,我这就来。
                              大约是史进刚找到工作的那会儿,杨春也找到了安身立命的事业。
                              杨春虽说是个小地痞,但他本来也是想走正道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上吉祥艺院。
                              他交了不少学费,花钱买艺徒岗位,还交了一笔毕业证签字费,但还是没有单位愿意要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不是人人都有史进那样的运气。
                              最终他只好跟着表哥陈达混黑社会。
                            在北宋末年,加入黑社会对年轻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人生抉择。
                              首先,在当时大宋人眼里,什么叫成功的人生呢?
                              我欺负的人比欺负我的人多,这就叫成功。
                              可想而知,黑社会绝对是一条成功的捷径。
                              除此之外,那年头黑社会拼命漂白,衙门拼命涉黑。
                              两者的办事风格越来越像,让人觉得你不混黑社会,没法成功;
                              不管你多么成功,迟早要混黑社会。


                            277楼2013-07-26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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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9 17:5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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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达正要喊冤,杨春说话了。
                                “五爷,听完我的话,再杀不迟!”
                                然后他把番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朱武不动声色地问:“就是这人?”
                                “就是他,小的觉得此人有诈,八成是冒充五爷的手下,所以特地来禀报五爷。”
                                朱武冲着手下点了一下头,那个番商的头套也被扯了下来,果然是一头金发,高鼻深目。
                                “说吧,你是什么人?”
                                那黄毛开口了。
                                他的汉语语调生硬,但是表情却非常神秘而亲切:“五爷,你知道安利吗?”


                              279楼2013-07-26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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