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道路
每个人都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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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西悠推开刑讯室的门,小步跑到奇犽身旁帮他解开镣铐,小心地扶住了脱力的少年。她轻轻把奇犽扶到铺好的垫子上,一边拿过医药箱,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今天感觉还好吗?”
奇犽翻了个白眼。他遍体鳞伤,衣衫褴褛,染满血液和肉末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怕。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但语气还算精神,甚至跟她开了个玩笑:“……死不了。”
“……嗯。”
虽然奇犽有意安慰她,芙西悠还是笑不出来。
她擦干净他的脸,又拿起药膏小心地给他处理伤口。
奇犽悄悄打量了她一会儿,看见她郁郁的神色,有些别扭。他想要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闷闷的开口:“这没什么的,很快就会好……我早就习惯了。”
但是他这么一说,芙西悠反而显得更难过了。
奇犽有些郁闷,又有些焦躁。他并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闭上了嘴当个哑巴。
沉默在这间冰冷的刑讯室内蔓延,两个人心里都并不好受。
芙西悠小心翼翼地给奇犽擦着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好不容易收拾好身上的伤口,奇犽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拒绝了芙西悠的送他回房间的请求,执意让她回去酷拉皮卡他们那里。
“你快去吧,已经很晚了。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你明明知道嘛……”少年两手插兜,俊秀的脸庞一半隐没在阴影中,一半被落日的光辉笼罩,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回去以后……不要哭鼻子啊。”
“我才不会哭。”芙西悠有点孩子气地反驳,看着奇犽隐隐带着柔和的笑容,却是鼻子一酸,真的有些想哭了,“奇犽……会不会很痛啊……?”
“喂,笨蛋!不要哭啊!”奇犽手忙脚乱地抓着脑袋,“啊啊啊——不会痛的一点都不痛的——你不要哭啦!”
“骗子……怎么可能不痛啊……”这回是真的哽咽了。
“啊啊啊啊大笨蛋!不要哭啦……”
……
“你的家里人,好奇怪啊。”
芙西悠坐在大树下,听完了奇犽关于自己家庭的陈述后,发表了这样一句总结。“他们爱着你,但是却不允许……”她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说法,“不允许……你去,爱别人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啊!”奇犽红着脸吐槽,很快又因为自己糟糕的家庭氛围沉下了脸。
“……我也不明白。他们……只把我当做一个武器一样,想让我做一个只会杀人的武器……”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和血液,仿佛又看到了大哥冰冷的眼神,“在家里,每个人……都很可怕。”
“……我没有父亲。但是,我知道家人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芙西悠低下头,看着坠在胸前的魔盒,思绪纷飞。
她想起了风之谷,想起了窟卢塔族,想起了娜乌西卡。
最终芙西悠抬起头,递给奇犽一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奇犽迷惑地打开一看,里面全部是一种小颗小颗的坚果,摸起来硬硬的。
“这个是风之谷的特产,叫做奇奇果。虽然很小,但是营养价值很高。”她认真地说道,神色间有些肃穆,“吃下这个果子,你就是被窟卢塔族承认的人,要继承窟卢塔族的精神——坚持自己的信念与意志,并为之付出努力,走完属于自己的道路。”
“你的家庭违背你的信念,你为此感到痛苦——那么,你就要学会承担自己的意志,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你的家庭。同样的,你的亲人相处的方式违背你的信念,你就要努力去改变家人的相处方式。”
“你要吃下去吗,奇犽?”她严肃地看着他。
“我……”奇犽神色有些愣怔,他立即想起了‘不能与强者为敌’的规定,又想起了大哥恐怖的力量,几乎下意识就要拒绝:“我不……”
“你做不到,因为你很弱小,你无法战胜你的哥哥,更不要说反抗你的家族——你是这样想的,对吗?”芙西悠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动摇,第一次用严厉的口吻说道,“奇犽,你的弱点就是太轻易放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明明知道自己做到的可能性很渺小,但人们还是要去做。不是因为他们不自量力,而是因为他们选择坚守自己的意志。埋藏在人类灵魂深处的东西,是比生命更可贵的……”
“那是什么?”
“——是希望。”
……
他们最终还是带走了奇犽。
当一行人踏出了那座冰冷而巨大的试炼之门,奇犽回头看着揍敌客家,神色显得有些茫然。
小杰叫了他一声,奇犽看向他,笑了一下。
那双蓝色的双眼,逐渐变得明亮。
……
“……看来要在这里分开了啊。”雷欧力看着身边的朋友,发出了一声温和的感慨。
小杰和奇犽要一起踏上旅程,雷欧力则要为了成为医生而前去修行。
芙西悠和酷拉皮卡对视一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我和芙西悠要回窟卢塔族一趟……和流星街合作的事务,需要回到族地商讨。”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芙西悠和酷拉皮卡已经告知友人们窟卢塔族的大致境况,并决定回到族地,与族长等人商量库洛洛提出的事宜。
“恶~你们两个,猜都猜得到会一起吧!”雷欧力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小小声的嘀咕,“总是闻到恋爱的酸臭味……”
酷拉皮卡冷着脸,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揍了他一拳。
奇犽磨蹭了一下,插着兜走到芙西悠旁边,把装着奇奇果的袋子递给她。
“那个……这个东西……味道很特别。”
他已经吃下了。
芙西悠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袋子。
她认真的视线让奇犽感到十分别扭,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别过头的冲动,勉强对上她的双眼,仿佛承诺一般说道:“……我会去做的。”
少女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个送给你。”她把奇犽的手推回去,真挚地凝视他,“我们约定好了。”
奇犽呆呆的看着她,少女沐浴在阳光里的双眼散发着耀眼的光彩,唇角的笑容柔软得不可思议。
“笨、笨蛋啊你!”他脸上浮出一层可疑的红晕,猛地掉头就跑,嘴里还大喊着:“啊啊啊啊芙西悠大笨蛋!”
“什么啊,”芙西悠看着奇犽奔向小杰的身影,有些气闷,“我才不是笨蛋,大**奇犽!”
“小笨蛋。”酷拉笑出声来,他揉了揉芙西悠的头,神色温柔,“我们要回家啦。”
“酷拉!”芙西悠有些羞恼地叫了他一声,但是看着俊秀的少年脸上那温暖的笑容,她又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好啦!……我们要快点到达小镇才行。”
“就算睡在树林里也没有关系哦,”酷拉皮卡笑着和她并肩而行,“晚饭吃什么?我们可以采点蘑菇。”
“……我有要买的东西。”
芙西悠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已经准备好给酷拉再做一套衣服,但是手上的针线不够了,又不想提前告诉青梅竹马,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吧。”
他笑了一下,芙西悠偷偷瞥了瞥酷拉的脸,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紧张。
少年在风中轻轻浮动的柔软的金发,注视着她的温润的蓝色眼睛,嘴角温柔的浅笑,还有他富有磁性的声线……都让她,不知所措。
心脏跳得,有点快了。